第十九集柳树村村部会议室 日内 李铁站起来大声宣布：“代表同志们，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村民代表会议顺利完成了各项仪程！鼓掌散会！” 代表们一边鼓掌，一边站起，带着满脸喜气离开会场。 田治国吩咐王吉平：“吉平哥，你马上把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各项建议名单，打印一下贴到街上，字号大一些！” 王吉平爽快答应：“好，我马上去办！” 田治国：“还有，贴出之后，广播一下，号召群众多提意见！” 王吉平：“好！” 代表们都走了，赵斌却坐着没动。这时门外悄悄溜来了钱大来和钱六成。 田治国问赵斌：“你有什么事？” 赵斌站起来走近田治国说：“我给党支部提个建议！” 田治国：“你说吧！” 赵斌：“干脆趁召开村民大会，把钱豹的村主任拿掉算了！” 田治国：“这可不行，罢免村委会成员，必须有五分之一有选举权的村民联名要求，才能启动罢免程序，不是随便做的！” 赵斌：“我懂，我都把这工作做好了！”说着掏出几页纸递给田治国。 钱大来和钱六成听头不听尾，转身走了。 田治国接过赵斌手中的几页纸一看，最上面一行写着“要求罢免钱豹村主任职务签名，”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全村有选举权村民近800人，田治国翻看一下，签名人数足足超过1/5 。 赵斌得意地看着田治国，等着表扬呢，没想到受到严厉批评。 田治国：“谁叫你这么做的？这么大的事咋不说一下就行动？” 赵斌见田治国脸色很难看，不知道错在哪里，一怔一怔地问：“咋啦？主动做工作还有错呀！” 田治国严厉的说：“你知道不知道有些人正在造舆论，说我们要借村务公开的名义把姓钱的撵下台吗？你这不是给人家制造把柄吗？” 赵斌：“管他谁咋说去，保管在村民大会上一呼百应，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村主任给他拿了，干脆痛快！” 田治国：“你就知道干脆痛快，你就没想过那样会惹出多大的麻烦？如果照你这想法做了，很可能引发钱姓村民的强烈不满，造成村民之间激烈的矛盾冲突，到那时候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还搞不搞了？” 一下子把赵斌说噎住了，他还想辩驳，摸着脖颈说不出词来：“那，那……” 李铁和蔼地说：“我们的目标是实行民主法制，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拿不拿钱豹的村主任，要看下一步他对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态度。你好好考虑考虑！” 田治国说：“你好好想想去吧！” 赵斌：“行，行！”把头一抹拉走了。 朱义恨恨地说：“只可按赵斌说的，把钱豹的村主任罢免掉算了！” 田治国批评说：“义叔，可不能感情用事呀！” 朱义笑笑说：“我也就这么一说。” 郭振明从田治国手里接过赵斌搞的签名录看了看，担心地说：“这要是叫钱豹知道了，说不定咋对付哩！” 田治国想了想说：“咱只要严格按照《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去做，他就没啥可说的！” 郭振明：“我是担心村民大会开不顺当！” 田治国：“不怕！咱把准备工作做细做扎实！来，咱们就具体研究一下吧！” 钱豹家客厅 日内 钱豹带着一脸乌云回到家里，坐到沙发上生闷气。 钱惠给他拿肩，捶背，百般抚慰。 老伴陪坐在身边。 钱大来、钱六成慌慌张张走来，进门就嚷：“三叔，不好了！” 钱豹忙问：“咋了？” 钱大来：“田治国他们要启动罢免程序，在村民大会上把您撵下台！” 钱豹大吃一惊，猛地坐直身子，问：“啥？” 钱大来又重复一遍：“他们要启动罢免程序，把您撵下台！” 钱惠疑惑地说：“按村委会组织法规定，启动罢免程序，得有五分之一以上有选举权的村民提出要求才行，他们能随便启动吗？” 钱六成：“人家把罢免村主任职务的签名都搞好了！” 钱豹问：“你们是咋知道的？” 钱大来：“俺俩刚才去村部，正碰上人家在研究这事。” 钱豹又问：“罢免签名是谁弄的？” 钱六成：“是赵斌！” 钱豹直盯着钱六成问：“弄实确了？” 钱六成：“千真万确！” 钱豹猛地一拍茶几，破口大骂：“我操他娘！” 老伴连忙劝说：“他爸，别生气！他们不想叫咱当咱不当算了，咱干脆主动把村主任职务辞了，一净心办企业！” 钱豹白一眼老伴说：“净说浑话！” 钱惠：“妈，这村主任职务是咱在村里办企业的护身符，没了它，人家能叫咱顺顺当当办企业吗？” 钱惠妈还想说些什么，见老头子和女儿不爱听的样子，嘴张开了又合上，站起来走出了客厅。 钱豹对钱大来和钱六成说：“你俩提供的情况很重要，继续把他们看紧点，去吧！” 钱惠：“慢！”说着拿出两盒香烟给钱大来和钱六成一个人丢过去一盒。 钱大来和钱六成躬了躬身子说：“谢谢惠姐！”转身走了。 钱惠：“爸，不管大来和六成说的是真是假，都得想法把村民大会给他搅黄了。村民大会一开，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也就挡不住了。” 钱豹：“我正是这么想的，一定得把村民大会搅黄！” 柳树村村部会议室 日内 田治国诚恳地说：“三位老人家，考虑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李铁：“应该把我们工作的进展情况给镇上汇报一下，看镇领导有啥指示。” 田治国：“对，我专门去给郑书记作汇报！” 郭振明：“是不是把刚才会议上做出的决定给老钱通报一下？” 朱义不耐烦地说：“他会都不愿意开，给他说啥！” 田治国：“为了工作，还是通报一下好！” 李铁：“咱做到仁至义尽，叫他没啥说！” 郭振明笑着对朱义说：“走吧，老弟！” 朱义：“要去你们去！”站起来走了。 钱豹家客厅 日内 田治国、李铁、郭振明，与钱豹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田治国说：“钱主任，我们来把村民代表会议决定向您通报一下。会议通过了《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通过了村民理财组、村民监事组、治保会和治保组建议名单。为了进一步广泛地听取群众意见，我已布置给王吉平，把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和各项建议名单打印出来，贴到大街上，用今、明、后三天时间，让群众审查和提批评建议。三天之后，利用星期日，借用学校的院子召开村民大会。村民大会的仪程就两大项，一是讨论通过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二是讨论通过各项建议名单。为了保证村民大会顺利召开，考虑规定几项纪律……” 李铁诚恳地说：“老钱，有什么意见说说！” 钱豹乜斜着眼：“仪程就那么简单？” 田治国：“就那么简单！” 钱豹：“没别的仪程安排？” 田治国：“没别的仪程安排！” 钱惠这时插话，她逼视着田治国说：“不会突然冒出个什么别的仪程吧？” 田治国十分肯定地说：“这不可能！村民大会是十分严肃的会议，会议仪程是由村民代表会议决定的，怎么可以随便更改？” 钱豹慢慢低下头在想什么，不过五六秒钟的时间又把头抬起来。就在这低头抬头之间，态度发生了重大变化，脸上的敌意顷刻消失，笑着对田治国等人说：“呵呵呵，你们几个偏劳了，已经考虑得十分周到，村民大会就按计划开吧！” 钱惠的态度也随着们父亲的转变而转变，笑着表示歉意：“哎哟，只顾说话哩，忘了沏茶了，抱歉，抱歉！”说着站起来沏茶。 田治国笑着说：“不用了，说完事就走了。” 钱惠只管往杯子里放茶叶，笑着说：“都不走，已经晌午了，都在这儿吃饭！” 李铁：“老钱，请你主持会议，让治国讲话！” 钱豹：“不不不，还是你主持吧，我识不几个字，怕是主持不下来！” 田治国：“没啥意见，我们就走了！”说着站起来往外走，李铁、郭振明都站起来往外走。 钱豹：“都在我这吃饭吧，算我招待党支部！” “不了！不了！”田治国等人边说边往外走。 看着田治国等人走出院门，钱豹狠狠地一跺脚，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字：“哼！”转身对女儿说：“给你五爷、四叔、五叔说一下，叫他们明天上午过来！” 钱惠“嗯”了一声，点点头。 这时，高音喇叭里传出王吉平的声音：“村民同志请注意，今天上午我村召开了村民代表会议，讨论通过了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通过了村民理财组、村民监事组、村治保会和治保组建议名单，为了进一步广泛听取意见，现已将草案和建议名单贴到大街上，请大家仔细审查，提合理化建议！” 钱豹家客厅 日内 第二天上午，钱四海去叫上钱五江和钱五爷一同来见钱豹。 钱豹和钱惠连忙出来迎接。钱豹亲亲热热地叫道：“五叔，四弟，五弟，都吃饭了没有？” 钱五爷和钱四海、钱五江边说边往前走：“吃过了！”“吃过了！” 钱惠甜甜地说：“五爷，四叔五叔，快进屋，我把茶都给您沏好了，上等毛尖！”说着上前搀扶住钱五爷。钱五爷自责道：“豹子呀，咋天你妹子捎来信说有急事，非叫我去不中，走得急，也没来得及给你说，你看这……” 钱豹不但没责怪他，反而说：“五叔，您昨天走得好，咱姓钱的代表要是都不去参加会，那会他也许就开不成了，他们也无法再使孬点子对付你侄子啦！” 钱惠一边扶钱五爷坐下，一边给钱四海和钱五江让座：“四叔、五叔，您坐，您坐！”然后慌着把沏好的茶一杯一杯端到钱五爷和钱四海、钱五江跟前。 钱豹关心地问钱四海：“四弟，她四婶咋说病就病了，咋样儿了？” 钱四海说：“嗨，急性盲肠炎，因为去医院及时，可以保守治疗。昨天挂一天吊针，控制住了，再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钱豹：“叫她四婶多歇几天，照顾好她！” 钱四海：“好！好！” 钱五江半坐半站，哈着个腰，半是作检讨半是洗刷自己，说：“三哥，昨天吧，桂枝她娘家哥嫂生气，闹得又死又活的，一个气得要上吊，一个喝了农药，这人命关天的事，电话打了你说去不去哩？这一去把您布置的大事给耽误了！” 钱豹很大度地说：“算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这事我知道。” 这时钱力、钱大来、钱六成一齐来了，各自找个位子坐下。 钱豹：“人到齐了，咱召开个核心会议，研究个重要问题。昨天，田治国、朱义几个人决定在村民大会上启动罢免仪程，准备煽动群众一轰而起，把我这村主任撵下台。五叔是咱们的老族长，是我最敬重的老人，四海、五江跟我是一个爷，力、大来、六成，都是亲侄子，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我听听你们的意见，如果大家觉得这村主任干不干无所谓，或者说就不该咱姓钱的干，我就主动把这村主任给辞了，省得叫人家往台下轰丢人！”说得很有几分悲情。 钱豹话音刚落，钱力就说：“谁敢把三叔往台下轰，我跟他拼了！” 大来和六成一齐说：“对，跟他拼了！” 钱五爷：“那可不行，真有这事？那得赶快想办法把这事截住！”说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钱四海皱一下眉头，问：“听谁说他们要在村民大会上起哄，把三哥轰下台？这事确切不确切？” 钱五江：“对，应该把情况弄准确再说。” 钱大来马上说：“情况十分准确，是我和六成亲耳听田治国说的！” 钱四海：“在啥地方说的？” 钱六成：“在村部会议室说的！” 钱四海：“啥时候说的？” 钱大来：“就是在昨天代表会散会之后。俺俩看见代表们散会都走了，就想到村部蹓跶蹓跶，走到会议室门外，听见他们正说哩。他们还叫赵斌搞了个罢免村主任签名。真的，一点都不假！” 钱力：“他们要把三叔轰下台，不光是叫三叔丢人，也是打咱爷儿们的脸，打咱姓钱的脸！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咱决不能叫他骑咱脖子上拉屎！” 钱豹故意说：“我看这事算了，人家不想叫咱干咱就不干，我主动宣布把村主任辞了，免得跟他们生闲气！” 钱力大声说：“不行，咱姓钱的决不能当孬种！” 钱大来和钱六成跟着嚷：“对，决不能当孬种！” 钱豹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那你们说咋办？” 钱力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把村民大会给他搅了，叫他开不成不就得了！” 钱豹看着钱四海和钱五江说：“四弟五弟，你们说咋办？” 钱四海和钱五江互相看看，沉吟不语。 钱力抢着说：“也好办，咱拦住五组六组的人不去会场，村民大会不就开不成了？” 钱豹：“就怕咱姓钱的心不齐，有些人都叫田治国宣传得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钱力：“他宣传咱也宣传，挨家挨户去问，看他们还要姓钱的脸面不要！” 钱豹：“五叔，你说咋办？” 钱五爷坚决地说：“使啥办法都中，就是不能叫他们把你撵下台！” 钱豹：“四弟，你说哩？” 钱四海沉稳地说：“你看这样中不，现在村民群众对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呼声很高，您公开表个态，坚决支持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一定会得到……” 钱豹一听急了，立即打断钱四海的话说：“不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不过是他们打的幌子，目的是把咱姓钱的扳倒！” 钱力：“对，早就看穿他们的狼子野心了！” 钱豹不满地看钱四海一眼说：“四弟，关键时刻要站稳立场啊！” 钱四海：“三哥放心，我是真心实意支持您当村主任的。我考虑的是办法尽量合理，好让群众接受。” 钱豹想了想说：“好吧，离开村民大会还有两天多的时间哩，大家再好好想想，最好有个万全之策。会就开到这儿吧！” 钱四海站起说：“那俺就回去了！”说着就往外走。 钱五爷站起说：“我也回去了！” 钱豹站起来说：“您慢走，小惠，送你五爷！” 钱惠过来搀住钱五爷，送出客厅。 钱五爷回头叮嘱一句：“豹子，把事情考虑得周全些，啊！” 钱豹随口搭言：“中，中！” 钱五江也站起来往外走，说：“三哥，我也回去了！” 钱豹：“回去吧！”说着坐下来，不由得长叹口气：“唉！” 钱力问：“三叔，您咋了？” 钱豹失望地说：“看你四叔那态度，自己人也靠不住了！” 钱力：“三叔你放心，不管别人怎样，我是铁了心跟着您！” 钱大来和钱六成：“还有我！”“还有我！” 钱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说：“好，我就指望你们几个了！” 钱力：“咱再商量商量对付田治国他们的具体办法吧！” 钱惠召下手说：“好！来，坐近点说！” 几个脑袋聚拢到了一起…… 柳树村街上 日外 从钱豹家回来，钱四海在离钱豹家门口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钱五爷和钱五江一前一后走来。 钱四海拦住他们说：“五叔，五弟，说心里话，你们是咋想的？” 钱五爷：“四儿呀，说心里话我也拥护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可我不想眼看着把你三哥轰下台呀，你三哥是咱姓钱的脸面呀！” 钱五江：“我也是这么想的，搞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就非得把咱姓钱的撵下台吗？” 钱四海：“一提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三哥就急，他能拥护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吗？” 钱五江：“可他毕竟没有公开反对呀！” 钱四海：“大来和六成这俩孩子说话没谱，我想咱还是慎重点，把情况弄清楚再说，你说哩五叔？” 钱五爷：“这我赞成，咱找人问问去！” 钱五江：“问问就问问！” 钱五爷：“我去找李长德去，他不跟我说瞎话！” 钱四海对钱五江说：“咱还是去找郭双，俺俩从小就对劲儿。” 钱五江：“走，找他去！” 李长德家院里 日外 钱五爷来到李长德家，推开院门先喊一声：“老德！” 李长德从屋里出来，一看是钱五爷就埋怨着说：“你这个钱老五，昨天跑哪儿去了，恁重要的会议不参加？”说话之间就迎到了钱五爷的跟前。 钱五爷说谎道：“昨天闺女家捎来信儿说有关紧事，我去闺女家了！” “走，到屋里说话，”李长德说着，十分亲热地拉住钱五爷的胳膊往屋里去，往屋里喊：“给老五倒茶！” 李长德家屋里 日内 李长德老伴看见钱五爷进屋，笑着说：“来了！你一来看把他高兴的！” 钱五爷笑着说：“那可不，俺俩光屁股孩儿就对劲！” 李长德兴奋地对钱五爷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钱五爷：“啥好消息？” 李长德：“昨天在村民代表会议上，通过了村民监事组建议名单，把咱俩都选进监事组了！” 钱五爷：“监事组是弄啥哩？” 李长德：“你知道老戏上的‘监国’是吧？” 钱五爷：“知道！” 李长德：“这么给你说吧，这监事组呀就跟监国差不多。监国监管国家大事，这监事组是监管村务大事，关系着村民利益的大事都有权管。凡是经村民代表会议和村民大会定了的事，监事组都可督促村里领导好好去落实，连书记、村长都敢管！” 钱五爷高兴得睁大了眼睛：“真的？” 李长德：“这能有假？经村民大会一通过咱就可以行使权力了！” 钱五爷激动得脸放红光，一个劲的搓手，连声说：“没想到，没想到！” 李长德：“你以为就你豹侄子敬你呀？以后就是全村人敬你了！你豹侄子敬你不过是给你点烟酒，可舍不得分给你点权力，叫你管村务大事！” 李长德老伴让道：“老五，喝茶！” 钱五爷端起茶杯，抖着胡子喝了两口，茶叶一提神，更是兴奋不已，又连声说：“没想到啊，没想到！” 李长德老伴玩笑说：“我看您俩老了老了成了官迷，他夜儿黑高兴得半夜都没睡着！” 李长德认真地说：“我可不是啥官迷！群众信任咱，叫咱监督村务，这是给咱权力，也是给咱荣誉，我觉得与当年打淮海战役时我支援前线当模范一样光荣！” 钱五爷表示热烈赞成：“对对对！没想到老了老了又这么长脸！” 俩人喝着茶又闲说了一会儿话，钱五爷站起来说：“坐时候不小了，我得回家跟我那老婆子说说哩，叫他也高兴高兴！”说着就往外走。 李长德挽留说：“别走了，在这儿吃晌午饭！” 钱五爷：“不了，不了！”说着往外走着。 李长德院里 日外 钱五爷走到当院猛地站住了，这才想起来干什么。回头对李长德说：“我听说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李长德催促道：“你说。” 钱五爷压低声音说：“听说田治国要在村民大会上罢免豹子的村主任，是不是真的？” 李长德：“我敢肯定是假的！村民代表会议上把村民大会的仪程都定了，就没有那一项！” 钱五爷还是不十分相信：“我可听说是村民代表会议散了之后，田治国秘密定的！” 李长德：“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田治国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干那偷偷摸摸之事！你也别总以为人家是跟你们姓钱的过不去，要是那样儿，能提议让你进监事组？” 钱五爷想了想说：“也是，老德，我信你的！”说罢朝院子外边走去。 郭双家院里 日外 郭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钱四海和钱五江推开院门进来，连忙说：“哟，你们俩大组长大忙人咋有工夫往我这来了！”边说边用拐杖撑住身子站起来迎接，钱四海和钱五江脚步快，已经来到跟前。 钱四海：“就你自己在家，嫂子哩？” 郭双：“出去了，就我自己在家。走，坐屋里喝茶去！” 钱四海：“不了，就坐这儿说话。”说着把放在一边的小靠椅往郭双近前一拉坐了下来。 钱五江也在一边的一张小靠椅上坐下。 郭双：“你们俩来肯定是有啥事，开门见山，说吧！” 钱四海笑着说：“跟你说话会绕远？听说田治国要在村民大会上启动罢免程序，撸掉我三哥的村主任，是真是假？” 郭双：“这不可能，村民大会的仪程都是在村民代表会上定好的，没这一项！” 钱五江：“听说是村民代表会议散了之后，田治国临时召开支部会议秘密定的，要在村民大会上搞突然袭击！” 郭双蹾了一下拐杖说：“这更不可能，凭田治国的为人绝对不会那样做！田治国是最讲法制的，村民大会上突然冒出一项新仪程是违法的，他能那样搞吗？” 钱五江：“这不好说，听说他把要求罢免我三哥的签名都弄好了！” 郭双生气地说：“这是造谣！不能相信！” 钱五江：“你咋肯定就不是真的？又不是你做的！” 郭双：“这样吧，咱亲自去问田治国去！他要是真有这回事，我当面给他顶回去！别看我对你三哥很有意见，但我也不主张违犯法定程序那么做！” 钱四海：“你去问吧，俺俩在这等着你回话。” 郭双：“就省一道程序吧，咱一块去问他，省得我学话学不囫囵！” 钱五江：“去就去，走，四哥！” 柳树村村部 日外 三人一块去村部。钱五江心眼多，走到村部门口站住不走了，对郭双说：“双哥，你进去问他，俺俩在门外听他怎么说。” 郭双：“你是怕当着您俩的面他不说实话是吧？行行，我一个人去问！” 郭双拄着拐杖在前边走着，钱四海、钱五江离开两步在后面跟着。 郭双走进村部办公室，钱四海和钱五江悄悄站在门外的一边。 柳树村村部办公室 日内 田治国正在参考着西王庄的做法草拟村民理财组和村民监事组工作制度，一抬头看见郭双，忙站起身说：“双叔过来了，里边坐！” 郭双挪到田治国办公桌前坐下，十分认真地说：“治国，有点事我要问问你！” 田治国亲切地笑着说：“问吧，双叔！” 郭双：“听说你要在村民大会上罢免钱豹的村主任？” 田治国惊讶地问：“你听谁说的？这不可能！村民代表会议你参加了，村民大会的仪程是经过代表们表决通过的，没有罢免这项仪程啊！” 郭双严肃地说：“有人说你们支部几个人秘密决定，要在村民大会上搞突然袭击，启动罢免仪程，还搞了个罢免签名！” 田治国严肃地说：“搞突然袭击是下三烂才做的事情，我们党支部绝不会那样做！双叔，我们推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是为了把党和政府对咱农民的关怀落到实处，让咱农民真正成为农村的主人，大家共同管理农村事务，决不是为了对付某一个人。罢免不罢免钱豹的村主任职务，要看他今后对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态度。只要他能接受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我们就会与他好好合作，在一起搞好工作。在村民大会上绝对没有罢免仪程！” 说到这里，郭双对门外喊：“你们俩进来吧！” 钱四海和钱五江笑着不好意思地走进屋里。 田治国笑着对郭双说：“双叔，您打这么大的埋伏啊，把两个大组长藏在门外面！” 郭双笑着对钱四海和钱五江说：“你们俩该相信了吧？治国做事是光明磊落的！” 钱四海和钱五江红着脸说：“相信！相信！” 田治国：“四叔五叔，请相信党支部，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全村人谋利益的！前段时间有人制造舆论，说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是跟姓钱的过不去，是为了夺姓钱的权，现在又有人说要在村民大会上搞突然袭击，罢免三叔的村主任职务，这都是有意在制造思想混乱，挑拨钱姓村民与其他村民的关系。希望你们做好钱姓村民的工作，不要相信这些谣言。也希望你们给三叔传个话，只要他真心实意拥护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群众就真心实意地拥护他，党支部也坚决支持他的工作！” 钱四海：“好！好！那我们就走了！” 郭双笑着说：“我也走了！” 田治国把他们送出门外。 柳树村街上 日外 走到街上，钱五江小声对钱四海说：“四哥，咱去跟三哥谈谈？” 钱四海生气地说：“跟他谈什么谈？我算看透了，全村人就他反对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那些舆论都是他背后指使力和大来制造的！” 钱五江想了想说：“我看也是！” 柳树村村部办公室 日内 田治国回到办公室内，打电话给赵斌：“你叫上杏儿和改枝，都到村部来。” 停了一会儿，赵斌先到。 田治国严肃地对他说：“一个盲目的行动，带来了很不好的后果！” 赵斌问：“咋了？” 田治国：“你的签名行动产生了很不好的影响！” 赵斌不安地说：“那可咋办？” 田治国：“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负责做好签名人的工作，要一个一个地谈！告诉他们罢免不罢免钱豹的村主任职务，要看今后他对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态度。村民大会按村民代表会议决定的仪程进行，没有罢免仪程。不准任何人在村民大会上起哄，确保村民大会召开成功！” 赵斌：“好好好，我马上去做工作！”转身走了。 赵斌刚走，钱杏和钱改枝先后来到。 钱改枝挤挤眼，小声对田治国说：“姐夫，把我们叫来有何吩咐？” 钱杏的脸“腾”地红了，对钱改枝说：“打你个小丫头！”说着伸出拳头往钱改枝身上捅。 钱改枝边躲边“咯咯”地笑。 田治国笑着说：“叫姐夫为时尚早，到时候不叫也得叫，不过现在不许叫，尤其当着别人不许叫！” 钱改枝笑着说：“知道，这会儿不是没别的人吗！” 田治国收住笑容说：“好了，说正事了。现在又有人制造舆论，挑拨是非，说我们要在村民大会上搞突然袭击，罢免钱豹村主任职务，恐怕会引起部分钱姓村民的不安和不满。你们分头去做钱姓村民的工作，要他们不要相信谣言，稳定情绪，保证把村民大会开好！” 钱杏：“现在部分钱姓村民的心理处于矛盾状态，既对钱豹霸占集体黄土白沙的行为不满，拥护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又觉得钱豹是姓钱的脸面，轻易不想动他的村主任职务。” 田治国：“所以现在罢免钱豹的村主任职务时机还不成熟。你们做好钱姓村民的思想工作，把村民大会开好又是一功，抓紧时间做工作吧！” 钱杏：“好！”拉着钱改枝就往外走，忽然转回头来问：“退款活动的事定了没有？我们去了几十户，几乎没有不愿意退的，我们还准备了一条横幅！” 田治国问：“什么横幅？” 钱改枝抢着说：“‘要民主法制，不要小恩小惠’！” 田治国沉吟着说：“嗯，意思不错！” 就在这时，王运领着几个大中专学生家长找来。走进办公室，一个学生家长嚷着说：“田书记，我们都不愿意要他的‘奖学金’！” 其他几位学生家长争着说：“是呀！”“是呀！” 田治国笑着问：“说说，嘎嘎响的票子为啥不要？” 一位学生家长说：“俺怕遮住眼，看不见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好处！” 田治国感动地说：“说得好啊！有大家的支持，咱柳树村一定能把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搞好！” 正说着，又来了一拨人，领头的是张友和赵老康。 张友：“田书记，钱姓村民都要求退掉那二百块不义为之财，以实际行动支持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 张友身后的一个村民大声说：“我们要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不要不义财！” 一簇人都跟着嚷：“对！对！” 田治国：“好，我支持大家！咋个退法，支部再研究研究，要通过退款起到教育全体村民的作用！” 郑纲办公室 日内 田治国认真地向郑纲汇报：“我们召开了村民代表会议，通过了《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草案》，通过了村民理财组、村民监事组、治保会和治保组建名单，决定利用星期日在小学校院召开村民大会，表决通过《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和各建议名单！ 郑纲点点头问：“钱豹有什么表现？” 田治国：“这段时间他有不少动作，召开了村民组长会议，给组长们每人2000元的大礼包，要组长们把代表们带出去旅游，弄个村民代表会议开不成，结果组长们没一个听他的。他又召开了钱姓村民会议，煽动他们开村民大会时一轰而散，离开会场。谁知绝大多数钱姓村民看穿了他的鬼把戏，准备在村民大会上搞退款活动。钱杏和钱改枝还准备了‘要民主法制，不要小恩小惠’的横幅！” 郑纲饶有兴致地品味着说：“‘要民主法制，不要小恩小惠’，嗯，这话说得好！钱姓村民是不是都自愿退款？” 田治国肯定地说：“可以保证绝大多数！” 郑纲兴奋地说：“那可是太好了！如果真做到了可是个很有价值的新闻，宣传出去会很有指导意义。哎，小田，我给你们请个记者现场采访咋样？” 田治国高兴地说：“可以呀！” 郑纲嘱咐说：“这次村民会议很重要，一定要准备充分，保证开好！我负责给你们联系省报记者！” 田治国恳切地说：“请镇党委领导去给俺压阵！” 郑纲想了想，有意锻炼田治国，说：“不必了。治国同志，我相信你们有能力把会开好！” 柳树村街上 日外 钱豹坐着奥迪车穿街而过离开了柳树村。 柳树村村部办公室 日内 王吉平去向田治国汇报：“会场布置了啦，您去检查一下吧！” 田治国马上给钱豹打电话：“钱主任，咱去检查一下会场布置得怎么样吧！” 手机里传出钱主任不耐烦的声音：“我在外面有事，不看了！” 田治国对李铁、朱义、郭振明说：“走，看看去！” 柳树村小学校院 日外 村民大会主席台设在村小学最前边一排教室前。墙上贴着红纸写着金黄色大字的会标：柳树村村民大会。会标两边竖贴着用红纸写成的两行大字，一行是“坚决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一行是“坚决维护村民主人翁地位与合法权益”。临开会时在会标下放上一排桌子，几把椅子和扩音器就行了。主席台前是可容纳1000多人的操场，用石灰粉撒了灰线，标识了各村民组的位置。校园里还贴了不少宣传民主法制和村务公开、民主管理的标语。 田治国对王吉平说：“可以！村民大会一开，就要全面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了，你抓紧时间把最近这几年的收支账目整理好，在公开栏里公布出来。” 王吉平连声答应：“好，好！” 田治国：“还有，明天的会议是我们村历史上的一次重要会议，一定要做好记录。” 王吉平又连声回答：“好，好！” 就在这时，田治国的手机响了，他一看号码就知道是郑纲打来的，连忙走到一边去接听：“郑书记，您好！” 郑纲：“小田，记者已经来到镇上了，我安排他吃晚饭，晚8点用车把他送到你家门口。你把村里的情况好好给他介绍介绍！” 田治国非常高兴地答应：“好！好！”回转身对王吉平说：“你去开广播，告诉村民明天上午召开村民大会！” 王吉平：“好！”答应一声走了。不一会儿，高音喇叭里响起了王吉平的声音：“村民同志请注意，经党支部和村委会研究决定，于明天上午召开村民大会，年满18岁的村民全部参加！7点半以村民组为单位集合，8点准时进入会场，请大家早点吃早饭！” 田治国家门口 夜外 晚上8点，夜幕沉沉。田治国等候在门口。 一辆小轿车悄悄开进村子，直接开到田治国家门口。 车子一停，田治国马上迎了上去。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随田治国走进院子。 小轿车随即开走。 田治国家屋里 夜内 走到屋内，这才看清来者是个年轻小伙子。他笑着自我介绍说：“我是黄河日报政法处记者，叫章竞，是陈益民处长派我来的！” 田治国双手握着章竞的手情绪热烈地说：“欢迎！我是村党支部副书记田治国。”连忙慌着沏茶、拿烟。 章竞说：“郑纲书记说了，你们这里情况比较复杂。为了使采访不受干扰，明天秘密进行！” 田治国说：“这个好办。”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破褂子和一个遮沿帽，“明天你化装进入会场。” 章竞拿住帽子和褂子穿上戴上试试，笑着说：“中！你先把你们开展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活动情况介绍一下吧！”说着就掏出了笔和采访本。 “行！”田治国答应一声就说开了。 柳树村 日外 星期天早晨，柳树村的气氛非同往常。高音喇叭里响起了《百鸟朝凤》等欢快的乐曲。人们早早地起床，做饭，脸上流露着激动、愉快的笑容，像过年一样高兴。 时间到7点30分，高音喇叭里响起了王吉平的声音：“村民同志们，村民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抓紧时间以村民组为单位集合，排队进入会场！请村民组长同志做好本组村民的组织工作！临时治安小组的同志请注意，抓紧时间到会场维持秩序！” 第五村民组和第六村民组的人分别在东西街的东段和西段集合齐。钱大来跑到第五组组长钱四海跟前：“四叔，三伯叫你过去一下！” 钱六成跑到第六组组长钱五江跟前：“五叔，三伯叫你过去一下！” 钱四海、钱五江走到五组与六组两支队伍之间，钱豹、钱惠、钱力、钱五爷已经等在这里。 钱豹喊：“四弟、五弟！” 钱四海：“三哥有啥吩咐，请讲！” 钱豹严肃地说：“今天这会议是决定咱姓钱的命运的时候，也是考验你们的时候！关键时刻是不是与你三哥一心，就看你们的了！” 钱五江：“三哥有啥吩咐说吧！” 钱豹命令道：“开会的时候你们看力的眼色行事，力一喊叫，你们就带着五组六组的人往外冲！把五组六组的人带出会场就算成功，三哥要重赏你们！” 钱四海碰一下钱五江的脚说：“记住三哥的话，看力的眼色行事！” 钱五江跟着说：“好，三哥，我记住了！” 钱豹还不放心，又对钱四海和钱五江命令道：“去，把这个意思跟你们组的人讲一下！” 钱四海：“好！”答应着立即向本组村民走去。 钱豹连忙给钱力和大来、六成使个眼色，三兄弟连忙跟上钱四海。 钱五江心中没数，不知道该怎样跟本组村民讲，于是也跟了过去，听听四哥是怎么说的。 钱四海来到五组队伍跟前，大声说：“大家注意了，会场上看我的眼色行事，我一行动大家就马上跟上！” 钱力听了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对钱五江说：“五叔，就照四叔这么说！” 钱五江：“好！”答应一声向本组村民走去。钱力、大来和六成也跟了过去。 柳树村村民大会会场 日外 时间到8：00，各组村民都提着小凳子，排着队伍陆续进入会场，按划定的位置坐下。各村民组长坐在队列最前面。钱姓村民集中的第五、六两个村民组，按次序都坐在靠西边的位置。钱五爷、钱力、钱大来、钱六成坐在村民组长身后，钱杏、钱改枝坐在队列的中间。 在第3组队列中间位置，坐着大个子赵老康，他身后坐个年轻人，穿着田治国的破褂子，戴着长沿帽，用帽沿遮着脸。 会标下面早已摆放好一排桌子，几把椅子。桌子上放着扩音器和两个话筒。 由赵斌和胡二河、赵向军、王锋、刘大猛等4名复员军人组成的临时治安组，清一色迷彩军装，只是没有领章帽徽罢了。个个精神抖擞，双手背后，两脚呈“八”字型叉开，一边2人，站立在会场大门口两边。 田治国、李铁、朱义、郭振明一齐走进会场。 朱俊杰也显的格外精神，行走不离田治国左右。 钱豹家门口 日外 8点10分，一辆面包车开进柳树村，一直开到钱豹家门口，从车上下来4个人，上衣后面都印有“武术”2字。 司机按响喇叭，钱豹由女儿挽着胳臂走了出来。 钱豹朝这4人挥一下手说：“走！”大步朝前走去，这4个人紧跟其后。 会场门口 日外 钱豹、钱惠和4个练家子来到会场门口。 钱豹昂首挺胸走了进去，钱惠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4位练家子紧跟着也要进去。 赵斌把胳膊一伸挡住了他们，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非本村村民不得入内！” 最前面的一个把眼一瞪，大声说：“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钱豹回头一看，大声喝斥：“谁恁大胆，敢拦我的保镖！” 胡二河用平和的态度说：“这是村民代表会议规定的纪律，非本村村民不得入内。您是村主任，应该带头执行！” 听见门口吵吵，田治国连忙走过来，朱俊杰也赶紧跟过来。田治国问：“咋回事儿？” 钱豹不理田治国，又大声训斥胡二河：“啥纪律不纪律，他们是我请来的保镖，不跟着我咋保护我的安全？” 钱惠看一眼田治国，把脸扭到一边。 田治国笑着对钱豹说：“钱主任，您也太过虑了吧？我们是在自己村里召开村民会议，咋会有不安全问题哩？” 朱俊杰：“钱主任，我保护您，保证您的安全没问题！” 钱豹瞟一眼朱俊杰，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嘿嘿”一笑，说“既然这么说，我可以不让他们站在我身边。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田治国：“请讲！” 钱豹指指大门外说：“在那儿放张桌子，几把椅子，让朱俊杰陪着师傅们喝茶休息，直到会议结束！” 田治国哈哈一笑说：“中！”马上吩咐赵斌说：“派俩人，把课桌搬来一张，再搬来几把椅子！俊杰，去准备茶水、茶叶，你一定要把钱主任的客人陪好！” 朱俊杰：“好！”答应一声去弄茶水茶叶去了。 钱豹走出会场大门，瞄着朱俊杰的背影对一个保镖说：“你们就重点看好那个小子，还有门口这几个！”那个保镖点点头，钱豹扭头进了会场向大会主席台走去。 朱俊杰倒好了茶水，与4位练家子攀谈起来，朱俊杰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问：“请问各位师傅何处高就？” 一位练家子有些傲气地说：“我们都是中原市武术学校的教师！” 朱俊杰又施一礼问：“请问各位师傅功成何处？” 那位练家子说：“嵩山少林武术学校！” 朱俊杰惊喜道：“原来是师兄到此，小弟慢待，多有得罪！”说着又弯腰打躬，深施一礼。 几位武术教师见他这般举止，诧异道：“你就是朱俊杰？” 朱俊杰把外衣扣解开，把衣襟往两边一闪，露出秋衣上的“嵩山少林”几个大字。 一位武术教师说：“果真是师弟，坐下叙话！” 李铁对着话筒喊：“各村民组核实和报告人数！” 各村民组长报告：“第1村民组，应到134人，实到120人！”“第2村民组，应到130人，实到127人！”“第3村民组，应到129人，实到125人！”“第4村民组，应到125人，实到119人！”“第5村民组，应到128人，实到124人！”“第6村民组，应到148人，实到141人！” 李铁合计一下公布：“全村应到人数784人，实到756人，符合法定人数，可以开会！下面我宣布会场纪律……” 李铁大声说：“现在我宣布，柳树村村民大会正式开会！” 会场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李铁接着讲：“首先，表决通过村民大会仪程。村民代表会议建议，村民大会仪程共4项，第一项仪程，表决通过《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第二项仪程，表决通过村民理财组建议名单，第三项仪程，……大家对村民大会仪程有什么意见请发表！” 钱力“霍”地站起，大声喊：“我有意见！”说着跳到前面猛一转身，对着钱姓村民大声嚷：“姓钱的老少爷们，今天的会议是田治国他们打着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旗号，专门与我们姓钱的过不去的！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是给咱姓钱的戴紧箍咒！他们还要在今天的会议上搞阴谋，搞突然袭击，启动罢免仪程，夺我三叔的权，夺咱姓钱的权！这样的会议咱不能参加！有种的跟我走！” 会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钱力身上。李铁气愤地大声对钱力：“钱力，你这是破坏村民大会，请你马上停止你的错误行为！保卫组的同志请注意！” 听到李铁这句话，站在会场门口的赵斌立即发出指令：“准备执行命令！”朱俊杰、胡二河、王锋、刘大猛、赵向军齐声答应：“是！”随时准备冲进会场，制止钱力。 钱豹请的4个保镖“忽”地站起，拉开架式，准备拦挡朱俊杰他们。 钱豹向钱力投去鼓励的目光。 田治国镇定自若，拉一下李铁的衣襟，示意李铁坐下。 钱力又跳着脚大喊：“姓钱的都跟我走，咱不参加他这鸟会！” 钱姓队伍里出现了一些骚动，人们互相张望着，露出不安的表情，却没有人站起来离开会场。 钱力又朝钱四海和钱五江喊：“四叔、五叔，带着咱的人走！” 钱四海和钱五江把脸扭向一边，根本就不看他。钱豹着急地朝钱四海和钱五江喊：“四弟、五弟！” 钱四海和钱五江装作没有听见。 这时，钱力的老婆从队列里走出来，上前拉住钱力，大声责怪道：“你这是胡说啥哩！” 钱力猛地把老婆推向一边，身子一窜一窜地大声喊：“咱姓钱的不能装孬种，不能听他田治国任意摆布，走，咱不参加他这鸟会！” 钱大来和钱六成也猛地跳到队列前面大喊：“走！不参加他这鸟会，走！”结果，从队列里站出来的是他俩的父母亲。大来的父亲嚷大来说：“你再胡喊，看我不打你！”六成的妈说：“六成，你不跟着胡喳喳中不中？” 钱力继续朝钱姓村民大喊：“不装孬种的紧我走！”边说边带头往外走。可是，走两步却没人跟，又折回身子继续喊：“走，不装孬种的跟我走！”气得他老婆坐在地上哭：“你这是中的啥邪呀……” 钱豹在台上急得直跺脚，用慌乱的目光扫视着会场。他猛地看见钱五爷，心里又产生一丝希望，朝钱五爷喊：“五叔，您发表一下意见！” 钱五爷听见心情很复杂。他把身子往下缩了缩，头往下勾了勾，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头慢慢地直起来，身子跟着直起来，缓缓地站起来，看一眼主席台，又扫一眼会场，大声说：“我说！” 钱豹看着钱五爷眼睛猛一亮。 钱五爷顿了顿，颤动着嘴唇，把右臂往上一举，大声说：“我支持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 钱豹气得脸皮一下子绿了。 会场上沉静了2秒钟，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钱杏从挎包里掏出一卷红布，叫钱改枝捏住一端。两人迅速往两边扯去，又猛地举起来，同时大喊：“要民主法制，不要小恩小惠！”她们举起的是一条红色横幅，上边两面都贴着用黄纸剪成的“要民主法制，不要小恩小惠”这11个字。会场上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钱豹一下子傻眼了，同时傻眼的还有坐在队列最后面的钱惠。父女俩都瞪着眼睛傻愣在那儿。 这时，坐在赵老康身后的年轻人站起身来，对准钱杏和钱改枝举的横幅举起了数码相机。 钱豹猛地看见这个照相的人很眼生，惊疑地问：“那个戴长沿帽的是个啥人？”他正想叫钱力过去看看，没料到钱姓村民纷纷站起身向主席台走来。 钱姓村民们径直向他走去，走到他跟前，都从兜里掏出200元钱。“还给你这200块钱！”人们说着把钱扔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钱豹“奖学”的8位学生家长，也来到前面把钱还给了钱豹。 6名村民组长把信封也还给了他。“长沿帽”对着退钱的景象不停地按快门。 钱豹气得脸色铁青，猛地大喊一声：“都不识抬举！”用胳膊往桌子上一扫，弄得钱撒落一地。他又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都不识抬举！”带着一肚子怒火走了。 钱力、钱大来、钱六成也跟了出去。 钱惠哭着向会场外跑去。 4位武术教师看见钱豹出来，朝朱俊杰拱拱手说：“后会有期！”说罢跟着钱豹走了。 村民们朝着钱豹的背影发出一阵哄笑。 朱俊杰走进会场。 田治国喊：“俊杰，把钱收拾起来，清点一下数目！” 朱俊杰：“好！”答应着弯腰去捡撒落在地上的钱。 李铁大声说：“大家安静，接着开会！”会场上很快静下来。李铁再次说：“对村民大会仪程有什么意见，请发表！” 村民们齐喊：“没有意见！” 停顿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发表意见，李铁大声说：“请大家鼓掌通过！”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大会仪程一项一项顺利通过。 李铁激动地大声讲：“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各项仪程顺利进行完毕，下面请村党支部副书记田治国同志讲话！” 村民们热烈鼓掌。 田治国讲：“村民同志们，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顺利通过了《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制度》，建立了民主管理机构。但是，这只是我们柳树村迈开了民主法制建设的第一步。要真正做到依法行使大家的民主权利，依法治理我们这个村子，切实维护大家的合法利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还会遇到阻力，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对于关系着大家切身利益的重大问题，如砖厂、西土岭，北沙岗，北沙坡，这些集体财产和资源的合理使用问题，集体收入的分配问题，都要根据大家的意愿依法解决。随着民主法制的发展和完善，我相信，我们柳树村，我们大家，都会有一个美好的前景！” 村民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李铁说：“下面发个会议通知：明天上午召开村民代表会议，根据村民大会的授权，讨论处理砖厂沙场、北沙坡问题！散会！” 村民们高高兴兴、说说笑笑离开会场。 戴长沿帽的章竞快步走到田治国跟前，激动地说：“田书记，你们的会议开得太精采了！” 田治国说：“还需要做什么工作，请讲。” 章竞：“找几个退款人代表，我再做些补充采访。” 田治国连忙朝正在往外走的人喊：“长印哥，怀仁叔！杏儿，改枝！你们等一下！赵斌，你赶紧喊两位退钱的学生家长！” 赵斌连忙在人群中寻找目标，不一会儿，领着两个退钱的学生家长走过来。 田治国介绍：“这位是省报记者，想宣传宣传咱柳树村人的民主法制觉悟，采访一下大家，请大家如实回答问题。” 众人连声说：“好，只管问！” 章竞掏出采访本和笔，问：“我看你们往桌子上放的钱多少不一样，其中几个放的还是‘信封’，为什么？” 钱改枝笑着说：“退200块的都是姓钱的村民！” 王长印说：“退‘信封’的是我们6个村民组长！” 一位学生家长说：“我们退的是钱豹，也就是钱主任给的‘奖学金’。” 章竞问：“钱主任都是在什么场合给你们钱的？用意是什么？” 钱改枝：“大前天晚上，钱主任在他家召开了钱姓家族会议。他在会上说田书记带头搞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是和姓钱的过不去，是要把姓钱的弄下台，动员我们今天开会时一轰而散，离开会场。临走时每人给200块钱！” 赵怀仁：“前天下午天快黑时，钱主任的3个侄生拉硬拽地把我们6个村民组长弄到钱主任家吃饭喝酒，明说要我们今天看他侄子钱力的眼色行事，也就是跟着起哄，带头离开会场。他把我们都灌得迷迷瞪瞪的，要不才不要他的信封哩！到家一数是两千块！” 章竞：“哪你们为什么就不要这钱呢？” 王长印说：“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是村民盼望已久的大事，俺咋能为了这点钱去破坏它哩？” 钱改枝快言快语：“直说吧，实行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俺得到的好处要比他给的200块钱多得多！” 章竞又问两位学生家长说：“奖励孩子上学是好事呀，你们为什么也不要哩？” 一位学生家长说：“他回来当村长几年了都没奖励过，为啥在大家要求村务公开和民主管理的节骨眼奖哩？没安好心！” 章竞问：“你们觉得你们村存在的最大问题是啥？” 钱杏说：“是他一个人独霸村集体的黄土白沙资源，我们算过一笔账，他每年无偿使用的黄土、白沙的价值，分到每户头上就得1万多元！” 章竞问：“是这样吗？” 其他几个人点头说：“是这样！” 章竞赞叹道：“有你们这样的觉悟不愁民主法制搞不好！你们看看我记的是不是你们说的？” 几个人围上去仔细地看了看说：“是哩！” 章竞说：“你们给我签个名字好吗？” 钱杏：“好！”从章竞手里接过本和笔，写上“记录真实，钱杏”。其他几个人都跟着签了名。 “好了，谢谢你们！”章竞采访结束，与他们一一握手。然后走向等在一边的田治国等人，对田治国说：“你们忙吧，我马上回报社！” 田治国：“吃了中午饭再走吧！我马上安排您吃饭！” 章竞：“这是一次重要报道，为了避免干扰，我得赶紧走！我去赶公共汽车！”说着便往外走。 田治国：“那就不留你了！”转身喊杏：“杏，马上去开车送一下章记者！” 钱杏：“好！”答应一声就往外跑。田治国和章竞也快步跟过去。 钱豹家院里 日外 钱豹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龟孙们，都是没良心货！都是混蛋！王八蛋……” 院里花坛上放着一把浇花的喷壶。 钱豹掂住喷壶摔在地上，还不解恨，又走上去一脚踢出老远。 钱惠流着泪劝父亲：“爸，您注意别气坏了身体！” 钱惠妈：“他爸，别生气了，去屋歇会儿吧！”边说边拉他往住室走。 钱惠和母亲一块搀住钱豹去住室。 钱豹家客厅 日内 钱力把4位武术教师请到客厅，和大来、六成，陪着他们吸烟，喝茶，闲聊。 钱豹卧室 日内 钱豹来到卧室坐下，仍然气得呼呼喘着粗气。 钱惠连忙倒杯开水，兑些凉开水叫钱豹喝。 钱豹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心里清爽了些，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钱豹突然觉得浑身十分疲乏，脱掉上衣外套，往床上一歪睡觉。 钱惠连忙抖开被子给他盖住上身。钱豹对女儿说：“交待你力哥，陪几位师傅吃顿饭，送他们回去。” 钱惠点点头，走出屋去。 钱豹迷糊大约有三四十分钟，脑子忽然出现了“长沿帽”的影子，便一下子醒了。 守在身边的钱惠一看父亲睁开了眼睛，连忙说：“爸，您醒了？要不要吃饭？” 钱豹摇摇头说：“我看见会场上有个戴长沿帽的人，就是那个照相的，很眼生。要是田治国暗中请来的记者可就糟了！” 钱惠：“那可咋办？” 钱豹：“快，快叫你力哥过来！” 钱惠忙往外走，边走边喊：“力哥，快过来！” 钱力连忙跑过来：“三叔，啥事？” 钱豹急促地问：“会场里突然站起个戴长沿帽的人，照相，有印象没有？” 钱力说：“有，咋的？” 钱豹说：“他很可能是田治国暗中请来的记者，快，别叫他走了！” 钱豹家客厅 日内 餐桌上摆满了酒菜。 钱力跑进客厅，对正要吃饭的武术教师说：“很对不起，耽误大家吃会儿饭！” 一位武术教师问：“啥事？” 钱力：“发现混入会场一个坏人，戴长沿帽，三叔说赶紧弄住他，别让他走了！” “走！”几位拳师都跟着钱力就往外跑。 钱杏家门口 日外 钱杏把三轮车开出家门。 田治国和章竞快步赶到，二人一齐上车。 钱杏一加油门，往村外驶去。 村民大会会场 日外 钱力、钱大来、钱六成和4位武术教师带着一阵风跑到会场。 会场里只剩下李铁、朱义，还有那几个接受采访的人，在帮着朱俊杰往学校办公室里抬桌子，搬凳子。 钱力：“那个戴长沿帽的照相的去哪了？” 钱改枝爱理不理地说：“走了！” 钱力又走到办公室门口往里看看，又问：“咋走的？” 钱改枝说：“用脚走呗！” 钱力不满地“哼”了一声，一挥手，朝会场外走去。 柳树村街头 日外 钱力又问一妇女：“看见那个在会场上照相的没有？戴长沿帽？” 那妇女说：“咋？想找人家的事呀？你腿再快也撵不上了，人家坐杏的车走了！” 钱力对几个武术教师说：“我估计钱杏是把他送到路口打车的，他不会很快就坐上车，咱跑去看看吧！” 一位武术教师说声：“走！” 几个人飞快地朝中山路跑去。 柳树村路口 日外 钱杏开车来到路口。 不一会儿，一辆开往中原市的公共汽车开过来。 章竞连忙向司机招手。 公共汽车减速，停在路口。 章竞向田治国、钱杏说声：“再见！”上了公共汽车。 钱力等人跑得满头大汗赶来，晚了一步，公共汽车缓缓开走。 第二十集《智泉流韵》微信平台 (3) 投稿者除了文章正文以外，必须随邮件附上作者简介和生活照一张。投稿者专用邮箱1493061055@qq.com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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