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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燕子跟老公吵了一架后，独自一人开车回到了乡下，到了嫂子家门口还气嘟嘟的，“啥人，自己没有爱心，还说怕孩子变坏。本质如果是好的，永远都不会变坏。” 燕子是个直性子人，见到嫂子开门见山就说，“让黑妞跟我进城去，赖好上个班也比呆在农村强。” 嫂子满脸忧虑，“我可听说城里乱得很，女孩家最容易受腐蚀。” 燕子一脸嗔怒，“我是干啥类，专门做思想培训的，难道连咱妞子都培训不好？！” 嫂子仍然疑虑重重，甩出一句，“你问妞子，但她不一定去。” 妞子看见姑姑进屋，抬起头打了声招呼，就继续看她的手机。 燕子挨着妞子的沙发坐下，问，“妞儿，你有十五了吧？”轻声回答，“刚过了十五。”燕子又问，“不上学一年了，没想着出去见见世面？”妞子看着姑姑，一脸的无奈，嘟囔说，“我妈不让出去，老想把我找个婆家，还说乱跑的都不是好女孩。” 燕子悲悯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看不到任何家族的希望，也看不出任何她个人的未来，却看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你妈多高学问?我是研究生，你应该听谁的？一辈子生儿育女，有多大出息？”燕子直接说。 妞子低下头说，“我不想让俺妈生气。” 燕子打着包票说，“你妈那里我去说，只要你说愿意。” “那你给俺妈说吧。” 燕子忙拉起侄女，来到嫂子面前，“嫂子，黑妞已经答应了，你只管交给我，我保证让咱家再出个人才。” 嫂子没理会燕子，停下手中的活，盯着自己的女儿，问，“妞儿，你可听你姑的，别学坏了，学坏了可一辈子没人娶。” 黑妞呆呆地看着妈妈，没有说话。 燕子打趣说，“那看跟谁了，跟着她的亲姑姑，保证会越来越好。” “只要来到城里，各种机会就很多了。”燕子这样想时开心极了，因为她总算为娘家人做了一件实事。 二 燕子家门口有个超市，超市老板就是燕子的同学，黑妞到超市做了一名收银员。 黑妞是从小的称呼，长大了就不黑了，又经过姑姑调教打扮，也是很有几分姿色的。 中国的超市工作都一个样，白班晚班轮着上。 休息的时候有保姆阿姨在屋里陪着，下班的时候保姆阿姨也常去接。黑妞不想麻烦人，说几分钟就到家了。姑姑却老是说，我答应过你妈要照顾好你。还说，等你到十八了，我给你找一个城市的优秀男孩子，以后嫁到城里跟姑姑做个伴。 黑妞本没想到到大城市生活，来想着她的命运是父母掌握的，也会像农村的其他女孩子一样，找个一般的农村人就成家了，然后就像他们那样过一辈子。现在却认为只有城里人才适合自己，而且，也幻想着将来像姑姑一样，有自己独门独院的房子，也要买上不错的车子，十几万就行，拉上爸爸妈妈，逛逛景点，串串亲戚，那种感觉肯定很美好。 黑妞的姑父是当官的，好像在公安局，经常有不错的警车接送。姑姑每月中的半月都得去外地做培训辅导，他们唯一的儿子在外国上学，几年回不了家，偌大的家里就只剩保姆和黑妞两个人。保姆阿姨把家里收拾的一尘不染，做饭也非常好吃，就是不爱说话。偶尔坐在一起也是只顾面无表情看电视，很少交流。没事的时候，黑妞就站在二楼张望，那是她自己独立的卧室，窗外是结构统一的一排的三层楼房。 黑妞想不明白，为什么姑姑总让把大门关上，也不允许她在门口停留。而人家对面的女人就不一样，总在门口，或站或坐，特别自由。黑妞注意到，她好像认识很多人，不断跟经过的男人打招呼。有人好像很熟，一打招呼就进去了，还有几个连头都不抬，应该没听见，也有故意绕着走的，应该是仇家。而且人家认识的都是有头面的人，开的都是小轿车。黑妞还注意到，这家应该姊妹很多，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爸爸，有时候还看到四五岁的小孩子被中年男人带进去，而孩子总是被哭着拉走的。 在黑妞进城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凌晨一点多，黑妞被很大的敲打嚷嚷声惊醒。迷迷糊糊站到窗口，黑妞看到了刺眼的电焊光在那一家的门口闪耀。不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进去了几个人，又出来了更多的人，后来都坐上顶上有闪灯的车走了。 “白天干不行吗，为什么要晚上干。”黑妞很纳闷，在纳闷中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黑妞问保姆阿姨昨晚的情况，阿姨说经常有这种事情。黑妞很好奇，想知道原因，阿姨又说不知道，还不让问那么多，还说是姑姑特意叮嘱的。上班出去时，黑妞专门往对面看，看到门中间有一个脸盆大的洞。下午下班回来，还故意朝对面多瞅两眼，黑妞看到有两个人正在换门。晚上的时候，门口又站个会吸烟的更妖娆的女人，还是在不断向来来往往的人重复着以往的动作。 三 黑妞辞职的事三天之后燕子才知道，因为她出差在外。保姆告诉她时黑妞不在家里，燕子打电话后才知道黑妞被一个小姐妹同事带到一家娱乐中心上班了。燕子马上开车去到黑妞上班的地方，那里离她家有二十分钟的车程。黑妞染了头发，显然是化过妆，还描了眉，显得楚楚动人。但燕子却感到心头发颤，发凉，说不出来的愧疚和自责。因为老板安排吃住，工资比超市高一倍，燕子最终也没能把黑妞劝走。 回家后，燕子就被老公一番批驳，还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眼睛红肿的燕子顶撞说，“为啥老在这淫窝住，就不能再换个地方。”老公却反击她，“你咋不上天呢，那里最纯净，你不是上不去吗！”燕子却不依不饶，“你就不会把他们连根铲除了，省得再祸害人！”老公大叫，“满大街都是，而且多少年了都相安无事，我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 燕子也痛恨自己，更没法向嫂子交代。也不敢回去见嫂子，只是弥补性的隔三差五打电话让黑妞过来吃饭，每次见面少不了说很多批评教育的话。 黑妞刚开始一个月来一次姑姑家，每次都有人接送。后来半年来一次，上次来还是自己开的车。说刚去了香港，还给姑姑带了黄豆大的钻戒，姑父是豪华版的豪爵牌名表，保姆阿姨的是转运彩金项链。再看黑妞的眼神，应该是明白了许多道理，那从上到下的装扮也在诉说着不少的故事。这时候的黑妞，举手投足、音容笑貌哪里还像池塘的丑小鸭，简直就变成湖中心的白天鹅了。 临走时除了保姆阿姨只顾着看她的热播剧全家都送到门外，连姑父的眼神都是欣赏的、认可的、另眼相看的。燕子审视着那车，像个小房子一样，但肯定比房子都贵。 四 黑妞进城三年后，嫂子打来电话，很高兴的样子，说黑妞谈男朋友了，让燕子有时间打听一下，看男方家里条件咋样。燕子正好在家，马上就去打听了，是开矿的老板，属于暴发户，好几个窑口呢，和嫂子一般大年龄，身材胖一些。但她根本无法向嫂子开口，就推说工作繁忙，实在没时间。 燕子关心过侄女的婚事，黑妞却说，年龄小，先不谈。燕子看孩子不愿意说，就没有再多问。当问起工作时，黑妞神采奕奕地说，在一家大公司管财务，老板很好，收入也不低。 又三年，黑妞二十一岁的时候，嫂子打来电话，说咱妞儿要结婚了，请回去吃喜酒。燕子忙问男的是谁，嫂子说，人不错，条件也好，就是年龄身材有点那个。不过没关系，房子车子都买好了，还给咱家不少钱。说话间满是对燕子的感谢，还说你真把妞子培养成了。 燕子还知道黑妞的结婚日期，也知道那一天一定非常热闹，但她看了看周围令人窒息的雾霾，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不会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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