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周前,忽闻先瑞表兄仙逝,悲痛之余,感慨系之。忽忆尚有当年往来书札,遂翻箱倒柜,仅觅得十余封。纸已发黄而字迹犹清。睹物思人,百感交集。几欲捉笔小祭,奈心潮难平不得成文。呜呼!天道弄人,以至于此;十年一别,竟成永诀! 夫当今之世,口蜜而腹剑者多矣!而独先瑞兄以赤子之心处世,胸无城府,机锋不敛,喜怒则形之于色,合者聚之,不合者弃之。既权贵绝无阿谀之心,见不平则仗义敢言, 上不媚之下不欺之,坦荡任性,一意孤行,古魏晋之风骨存焉。故吾素敬之。 初,兄以年少从军,驻长海,与吾书信往来甚密。后兄复员去柳河三线,翌年,吾亦赴柳河。兄任炊事班长,吾在连部,俱无须去钻山洞,故可常聚,相处甚契。 然世事风云际会,庶不可测。文革后,余走出农村,后辗转至大连工作定居,而兄则因不善婉转而守田亩至終。别后相距何止千里,遂音问渺绝。 一日,突来电,甚促。言嫂骑车去岭城卖杏途中而罹车祸,去矣!今因索赔一事求吾与肇事单位说情,然肇事单位却无旧识,余无奈乃央及其他好友即近相助,后竟于事无补。愧甚,无颜对兄。 先,文革时兄在长海,受命赴长山岛支农,住一老乡家,因得与先嫂相识,退伍后先嫂亦同归。嫂为人甚贤惠,理家有道,乡邻輙赞许之,而兄亦宠爱有加,伉俪甚得。好人无长寿,其天命欤? 后吾回乡探亲,宿兄家,见其容颜枯槁。此时兄已续弦,而后嫂亦贤惠,对兄关怀备至,然兄终郁郁寡欢。固询之,乃知其始末。兄有一子一女,皆婚而分居。然子女不容后母,视之若芒刺。兄数四调停未果,则父子情绝。虽近咫尺而不问者有年矣!言及此,兄潸然泪下,吾亦为之扼腕良久。愤而思之,人之子者若此,其非人而畜者乎!转思天下,对膝下者爱之可矣,溺之亦可矣,若动辄炫而耀之,窃以为不可也。当此世风日下之时,人性泯灭,良知不存,安知今膝下者日后人耶畜耶?殷鉴凿凿,故不可不慎之也。 与兄最后一次谋面至今已逾十年矣,亦吾回乡探亲时宿兄家。兄弟见面,握手唏嘘。观兄面色晦暗,已知其疾病缠身,而吾亦满头白发矣!即见,杯酒间语虽无多,然四目相对之际, 惺惺之意则已心领而神会矣!别时,相握良久,不舍之情,于今凛然在目! 悲夫!逝者逝矣,吾痛失良师益友!权以此文聊寄哀思,惟愿兄在天之灵久安,久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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