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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源忠:我童年时代的年味

 百姓文学社 2021-02-10
三十一夜连双岁,新的一年喜连连。
初一种下摇钱树,聚宝盆里积金山。
初二吉祥又如意,心想事成体健康。
奔跑追梦从头起,鹏程万里天地宽。
今年写的这首《过年》诗时,与我刚记事时相隔近60年了。俗话说得好:“大人望种田,小孩望过年。”出生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想必与我一样,最盼望过年的日子,每年都像一只只贪嘴的虫子,慢慢地数着日子等待着这枚果实的成熟。


1955年3月12日,随着黎明的鸡叫声,我“呱呱”坠地,生长在云南省一个四周是山,中间有一个小平原的清秀幽美,人称山区的小坝子——祥云县干海子,山把整个村子小心地揽在怀中,细心的呵护,只是村前东边雄伟的彩云山与西边的高山对峙,形成一个“V”形大观河床,人称响水口子,人们出入都要顺着河边的逶迤小路,必经响水口子门户,进入村里。也就是这两座山,把生我的家乡与外界相隔,但对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过年,年俗与年味与全国人一样,载满在我的记忆里。
7岁那年,妈妈为我背上她亲手做的书包,父亲比我还高兴,把毛笔、铅笔、墨盒、字本装进书包里,把我架在脖子上,亲自送我去上小学,记事也就从此开始了。那时不仅认识了国旗、会写“毛主席万岁”、“首都北京天安门”,会唱《东方红》、会读 “工人爱机器,农民爱土地,解放军爱枪,学生就爱书和笔”和许多课文 ,还加入了中国少年先锋队,自己像千千万万“生在甜水里,长在红旗下”的孩子一样,是托共产党、毛主席和共和国的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沐浴着党的温暖阳光慢慢长大。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童年的梦幻,我欢乐的笑声,我憧憬的未来,儿时的年味,都在这大山里留下美好的记忆。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梦是一条五彩的河,童年的梦是一道七色的路,童年的梦是一座闪亮的桥,童年是我最留恋的时光。我的童年虽没有现代童年人的众多玩具,但我的童年生活,天真、活泼,尽情享受着石桥、小溪、柳树、蝉声、蛙鸣、夜雾和炊烟缠绕在诗情画意之中的大自然恩赐,趣事儿也很多,如抓知了、砍柴、游泳、蹬老虎子、观鸟等。这里不说别的,只说烙在生命中永恒的童年时代年味。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在那些物质极度匮乏岁月里,过年就是我们孩子的节日。大人们过年,过的是酸涩中又伴着淡淡的甜,奔的是来年“五谷丰登”,小孩们过年,盼的是吃好的,穿新的。
冬月过完,才临腊月,年的气氛是越来越浓了,哪怕是再穷的人家,石磨上推面,杵臼里舂米,舂年糕面和香料、杀年猪、酿豆腐、缝新衣、做新鞋,洒扫庭除等,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石磨,现在的年轻人,相当一部分不认识,它是用山里的石头凿做,是乡村匠人的杰作。它由两扇粗粒的圆形沙石錾刻深凿而成,磨盘是用一大片红石板围绕磨煽所做。磨扇上面有个漏粮食的窟窿,上面有一根木棍做成的一个拨粮食用的东西,伴随着石磨转动而把磨煽上的粮食拨到磨眼里,然后经推动或拉动后,粮食经过两煽磨盘的磨嚓而破碎,从而将面粉磨出来。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没有通电,磨面全靠人力推石磨来完成,转动的石磨需要家庭中2至3人相互“用劲”配合,我小够不到磨杆,只会从磨眼里装粮,那石磨转动的“吱吱”声和推磨的说笑声,成了家里石磨坊最热闹的地方。
杵臼,舂捣物用的器具。杵,木头棒子或石头做的,臼,放被捣东西的石窝。就是把谷子放入臼中舂捣,直至剥壳成米与糠。
五十六十年代的农民杀猪,要向国家交生猪,杀年猪也如此。要杀一头猪,必须有交一头猪的宰杀证,或者是交国家一半,自己才能吃到一半,但心脏、猪头归农民所有。那时,农村老家的生活水平还比较低,人们缺衣少食,多数的人家只能吃一半交一半,把交给国家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留下三五斤和猪头用来过年。
我的母亲是个极其普通的农村妇女,个子高大,虽大字不识一个,可心地善良又手巧,勤劳、吃苦、乐于助人是她的性格。16岁与我父亲拜堂成亲,一年后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我的大哥。我排行第二,后来又相继生了五个男孩和排行第八的小妹,因为八兄妹与杨家将中的八兄妹排行一样,被当地人戏称为“杨家将”。母亲从来就是个好强的人,无论干活、生活,还是为孩子都要比别人好。就是在穿的方面,母亲也从来不让我们感到委屈,她针线活儿很棒,只要她看到村里别的孩子穿的新衣就能给我们做出来。我小时候,喜欢穿妈妈做的布鞋,上山劳动,脚印溢满了妈妈喜悦的目光。她为了做好过年的鞋,从九秋十月就忙开了,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晚上坐在火塘边上,点着浑黄的香油灯,不是打草鞋,就是剪纸,更多的是一针一线的做针线活,忙得不可开交。
她给我做的鞋,无论鞋帮、鞋底都用密密码码的针角纳遍,不留一丝空处。鞋帮、鞋底用的材料是裱布。先制作裱布,用苦楝桨和水加火成稀面糊,把平时破旧的衣服、被褥拆下来洗干净的布,一块一块用苦楝浆一层一层粘在一起晾干,就成了裱布。其次根据每个人脚的大小用纸剪成鞋样,放在裱布上剪好,再一层一层粘合,摞起来多层,用平整石头压上几天,就成了鞋样初品,第三用麻线做品字形针线纳起来,成形鞋底,鞋帮也用裱布剪成圆口、方口、剪刀口,贴上条绒布沿边纳面子。最后把鞋帮、鞋底不差一丝的固定好,细麻线绕鞋底、鞋帮一圈,用密码麻线上好,把鞋抻子打进去就有模有样了。
父爱如山,山如脊梁,支撑起一个信念的天堂。我的父亲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农民,他就像中国千千万万个生活在大地上的庄户人一样朴实、勤劳。从小就跟着我爷爷赶马、种地,12岁顶替爷爷到飞机场做工,亲眼目睹小日本飞机的轰炸,十三岁就挑起家庭重担。成婚后与母亲有了那份长相厮守的默契,撑起一片天空。在朝鲜战争爆发时,我父亲毅然决定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留下了抹不去的难忘追忆和荣耀。他虽没有读到多少书,可头脑聪明、精于算术,人称“小诸葛”,在家乡一带都戏称他为“土秀才”。每年在临近过年的最后一个集市,分散在各处的人们同样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潮水般地涌向集市售货、购物、凑热闹,整个集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程度达到年度顶峰。我父亲都要去集市,为我们采买鞭炮、年画、红纸、新衣服、烟酒糖茶及我们兄妹玩的小提箩、嘘嘘笛、小手鼓等玩具和大圆糖、小饼干等食品。
除夕前几天,只要天气好,都有人家大搞卫生,进行全屋的大清洁,把所有的东西洗得干干净净,以示新一年新的开始。吃饭的桌椅凳、碗柜等搬到院里清洗,衣服、被褥等满满的一大担挑到小井旁去洗,洗干净后,就搭在井边或草堆杂木丛中晾晒。我们帮着父母除蜘蛛网、灰尘、擦洗、晾晒。
除夕这天,整个小山村从房顶上升起的缕缕袅袅的炊烟伴着米面香味、肉香味散发在空气中,香喷喷、暖融融,此时最忙碌的是大人们,妈妈拿出前几天晚上就剪好的窗花贴在门上、板壁上,使素朴的家熠熠生辉。父亲拿出集上购买的年画贴在墙上不算,还买来红纸,写下春联,我拿出用米粉煮的浆糊,在对联的背面刷上,父亲站在高椅子上,先把上端轻轻贴上,我在下面扯着对联的下端,调整好后用力拍打贴紧在墙上,把所有的门坊都贴完,家里显得干净喜气,充满浓浓的年味。祖父毕恭毕敬地将“灶神爷”画贴在灶台正前方,碗里放有甜瓜、香果,点灯烧香供奉,以求“上天言好事,来年降吉祥”,还在灶边放一盘食物,用来孝敬灶神一年的辛劳,也意为一年灶火不断,不缺吃喝,随后便祭祀祖先。祖母腰里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去忙来。
新年贴年画这一习俗一直在中国广阔大地上流行着、传承着,蕴含着浓浓的年味。记得小的时候,每逢过年的时候是书店最热闹的时候,而当时还不允许出现个体经营,买年画只有去新华书店。所以一到过年,新华书店就挤满了人群,长长的柜台前面人山人海,售货员忙得应接不暇。书店里会把最新最美的年画用绳子挂起来,便于人们挑选,色彩丰富,寓意吉祥的年画深得人们的喜欢,贴在家里十分喜庆。后来随着个体摊位的出现,在集市上,卖年画的摊贩将五颜六色的样品张挂在墙上,铺在地上,卷起来靠着墙,叫卖着,渲染着喜气洋洋的节目气氛,使不少人驻足观赏,选购,脸上笑意盈盈。
年画基本以牡丹,映山红、求财画、八马图、山水图、人物画等,当然,最多的是手执铁锏的秦琼和手执钢鞭尉迟敬德门神年画。仙鹤伸着长长的腿胫,弯着长长的脖子,伸出长长的喙梳它的翎;凤凰拖着长长的彩尾在云上盘旋;牡丹开得比家里的吃饭锅还大;诸葛亮披着长长的外袍戴着奇怪的冠儿借东风,孙悟空戴着长长的雉鸡翎抡着金箍棒打妖精,贾宝玉和林黛玉坐在山石上看《西厢记》,边上纷纷的落红;白素贞把许仙护在身后,挡住了一心要杀他的持双剑的小青;牛郎和织女被银河分隔两岸;一个光屁股娃娃抱一个胖鲤鱼,咧开嘴笑嘻嘻,笑声都能透出纸;一群小老鼠吹着喇叭唢呐,嘀嘀打,嘀嘀打,呜哩呜哩哇,抬着小轿子娶媳妇,新郎拖着长长的尾巴,穿着袍儿套儿,鬓上还戴一朵牡丹花;慈眉善目的寿星公,边上围着几个捧着寿桃的孩子;仙鹤围绕在旁边,活灵活现,仿佛随时振翅欲飞;胖娃娃骑着一条肥大的金鱼,头上顶着一片荷叶,憨态可掬的模样十分可爱;还有画着财神公公,边上站着俊俏的金童玉女,惟妙惟肖,十分漂亮,周围堆满了金灿灿的金元宝……历史典故、神话故事、民俗生活以及山水鸟鱼、松竹梅兰,应有尽有眼花缭乱。
文化大革命期间,是不时兴贴那些“招财进宝”、“五谷丰登”、“年年有余”的“旧”年画。一些所谓迷信的年画全被扫进了垃圾堆,家家户户不是贴李铁梅“高举红灯闪闪亮”的剧照,就是李玉和“戴铁镣迈阔步,遥望东方已天亮”的特写。那时除了这些年画之外,还有一张是少不了的,那就是每家每户还要贴一张毛主席画像。毛主席像一定要在屋里正中的位置,两边贴上对联,一般都是毛主席诗词里句子,如“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等,这些使得原本寒碜的屋子一下子蓬荜生辉,充满了喜庆和活力,至今想起来,仍觉得春意盎然……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中国大地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精神文化生活日趋丰富,年画市场开始风生水起。这时候年画种类繁多,集市上摆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年画,有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生肖画、历史故事、神话传说等,异彩纷呈,令人大饱眼福。
在过去的那些年代里,年画伴着我度过了一个个快乐的春节,它丰盈了我的童年。年画透着吉祥,年画寄托祝福,年画昭示和谐,展示着新力量,外化和彰显着春节家族团聚,辞旧迎新的庆祝,对新一年生活的渴望和热爱,燃起生活的激情,从年画中看到的是百姓对生活的希冀。
有年画的春节,一定是个更具年味和历史的春节。家里四面墙上一贴上年画,整间屋子在宇宙里漂浮着,星星一样发光。
年就是这样被鞭炮、年画、春联、猪肉熬白菜拉进了户户凡人家。
待一切就绪,我们端着猪头、酒水、拿着香纸,跟在大人后面拜神庙,祭宗祖。庙里人头涌涌,香烟缭绕,烟雾漫漫,大家笑盈盈的依次摆好猪头、酒、饭、鸡,点上香烛后在案前跪下,祈求神灵保佑一切顺利,添丁发财,身体健康等,最后收拾拜品放回篮子里,在庙门口噼里叭啦的放一串鞭炮,背起篮子赶往宗祠。
祠堂是在封建宗法制度下,同宗的人共同祭祀祖先而修建的,它不仅建筑恢宏,布局严谨,雕梁画栋,周围百年老树,绿荫如盖,门口左右两旁,一对石狮子威武雄壮,院内广植良木异卉,如万年青、紫薇、月季、山茶、木荆花等,争芳斗艳,环境优雅。宽敞高大殿内供有历代宗亲牌位和族内知名人士牌位。还有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画轴、格言,立着维系家族的宗法权威族规家法,我跟在爷爷、父亲后面,仿照他们一一祭拜的情形,至今还历历在目。
那时的春节虽然有些苦,但却是最无可替代的时光。回到温馨的农家院,堂屋里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香喷喷的炖鸡、煎鱼、炒肉、炒白菜,麻辣豆腐等,远远的那香味就漾了开去,平时少见肉的我们会饱吃一餐团圆饭,很是满足。那一刻的时光让我永远难忘,那么温馨那么无虑。母亲总是唤着我的小名,一脸慈爱的微笑,眼里满是疼爱。一家人围桌而坐,说不出的兴奋、欣喜与幸福。
大年三十晚是我们最幸福的日子了,夜幕降临后,堂屋里烧一大堆柴火,彻夜长明,意为四季平安,长命百岁,也有“守岁”的意思。桌上摆着葵花籽、粟米糖、旦条、小红梨……全家老小围火塘烤火守岁。
小红梨是先我的家乡特有的产品。记得在我小时候,每到收获季节,只见整个小坝子镶金嵌玉,山如碧玉簪,流彩溢霞,树如摇钱树,硕果累累,喷金溅玉,缀满枝头,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丰收的父老乡亲满怀喜悦忙于采摘,全县各地的人都云集到梨乡果园,外地运销的车辆出出进进,把村里那红如灯笼、甜脆如蜜、色泽绚丽,汁多肉细的小红梨货畅其流,远销四方,给丰收的家乡凭添了喜气,给当地农民带来了可观的收入。特别是由于地区、土质、气侯的诸多因素,小红梨在当地有迟熟、存放久的特点,梨乡的人们每到收获季节,用长梯上树摘梨,吊篓吊下,用竹筐一担一担地挑进梨棚,又小心翼翼地装入棚内,就是到过了年,这梨还醇香正浓,一进村口,就可闻到小红梨醉人的清香。梨乡的人们这时再到梨棚出售,或挑到集市上出售,供养着山里人的生活,还换回书纸笔墨,供山里人读书,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所以,家乡的人们,都把小红梨当做过年必不可少的晚宴之一。
守岁是一种欢乐,一种美好,是亮丽的“风俗图”,是对逝去一年时光的总结,是对人生的一次“盘点”,更是对“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两年”的一种憧憬和向往,是全家吃过年夜饭,围炉闲聊,辞旧迎新。据说古时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祝福父母长寿。苏东坡“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诗,一个“强”字,把孩童对守岁的企盼与迷恋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我的童年时代,虽然家庭经济状况很差,但父母还是给几分或几角硬币,送几颗糖果,算做压岁钱,我们高兴极了。
午夜12点,新旧更替,大开屋门,在屋门口摆放食物和放鞭炮,意为“接财神”。当“噼、叭”的鞭炮声,零零碎碎地在村中响起来,父亲也在门口放鞭炮,但只听到啪啪的几声就过去了,因为那时放整串鞭炮是没有的奢侈,所以一串炮分成两半,除夕夜放一半,初一天亮前放一半,开门迎财神。
两眼朦胧时,逐渐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昏然睡去。凌晨四时左右,老幼除外的男性,立即起床,舍近求远,无论是肩挑或是手提,必须赶到不远处的水井旁“抢春水”,将当天的家庭用水备够,我在兄弟中排行老二,曾经连续几年与哥哥去抢春水。
初一是我们最快活的一天。一大早起,父母为我们换上过年的新衣、新鞋,这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充满了爱的味道。我们穿上新衣服挨门挨户的向爷爷、奶奶、伯伯、伯婶拜年,有给一毛、五分的;有给糖果、瓜籽的。
初一的早饭主要吃米糕,热气腾腾的米糕,蓬松软糯,色香味俱全,非常的好吃。家乡的米糕由糯米或粘性较好的大米加工而成,多以糖和其它调料揉和,有红色腰线分层,夹层有红糖、薄荷、橙皮、枣泥、龙眼的食材,表面为红色罩面,红白分明,喜庆美观。米糕还有“高升”、“节节高”“年年高”的文化寓意。所以大年初一吃糕,盼望着年年高,步步高。
吃过早饭,我们弟兄东家门进,西家门出,蹦蹦跳跳,如出笼的小鸟,满村里的乐。在村里三元、润有、小楞、荣宝、定存、树蓝这群伙伴中,我是老大,玩一支能打得响的“火药手枪”。这把自己制的手枪,在寒假里就开始准备制作小木块、子弹壳、小钉子、橡皮筋等材料,先用铅笔在木板上画出手枪的样子,然后用锯子锯出模型,接着用橡皮筋、子弹壳、铁丝等材料组装成,最后用墨水把手枪漆成黑色。吃过年糕,小伙伴们便迫不及待地在村巷里玩起了手枪大战,扳起手枪扳机装进火药,就可以打得象鞭炮一样响,我自然很是自豪神气,令他们羡慕不已。玩腻了,又拿着大人给的压岁钱,聚在村前的大路上打钱坑,还有蹬老虎子、跳铁门槛、耍龙、老鹰刁小鸡、丢手绢等游戏。
年初二跟在父母去外婆家,因习俗是初二回娘家。
从初三起到十五,走亲戚、看舞狮、看玩花灯、玩游戏、看免费露天电影、正月十五闹元宵等活动。
看玩花灯,我的家乡与“花灯之乡”弥渡县只有一岭之隔,我多次与父亲到弥渡相邻的村里去看花灯,那彩旗招展、彩灯缤纷、花灯潮涌,鼓乐声响处雄狮起舞、群龙翻腾、彩扇翩跹的欢乐气氛,《十大姐》情深意长,《绣荷包》悦耳爽心,《弥渡山歌》心旷神怡,《小河淌水》旋律优美,浓郁自然的乡情和流畅优美的旋律,让我听出了质朴,听出了味道,深刻感受到弥渡花灯的魅力。我的启蒙老师是绿水青山环抱着的密祉人,他不仅献身山乡,用汗水播种着人生诗行,用铧犁耕耘着春、夏、秋、冬,把山里娃培养,而且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花灯谜,花灯唱腔随口就来,甩扇子、走十步都有模有样,时至今日,我还久久忘不了他在舞台上的深情、潇洒表演歌唱的样子。
记得我的家乡在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初,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比较匮乏,一两个月才有机会看上一场电影,过年看免费的露天电影就是一种特殊福利。天还未黑,人们像过节一样,小孩子们争先恐后,早早到达目的地,抢占有利地势,称作“占地盘”。远处的、近处的背着、拖着、牵扶着,有的全家老小倾巢出动,纷纷赶到,陆续汇合到放映地点。板凳、木头、草皮、石头,废纸、田埂都可以作为“观众席”。人山人海,喧哗不断,热闹非凡。还没到电影放映时间,人群已经黑压压的一大片,那场景一生难忘。
村里的舞狮队挨家逐户,敲锣打鼓“舞狮拜年”,每到一户,舞狮的人会在屋里舞一圈,向主人作揖报彩,此时气氛热闹,满院生辉,主人便高高兴兴给舞狮的人发“利事”,以图吉利。
正月十五闹元宵那天入夜,皓月当空,所有村的舞狮队都“闹元宵”,彩灯齐明,锣鼓喧天,鞭炮声声,人流如潮。舞狮比赛是“闹元宵”的开场节目,此时欢声笑语,人群鼎沸,人们尽情欢乐,在鼓声中宣汇着满腔激情的热望。花灯随处都是,山歌正唱得火热,听众们聚精会神聆听,人们思绪被乐曲山歌牵引着飞驰流奔,忘掉了一年的辛勤劳累,憧憬着美好的一年。
儿时过年好吃、好穿、好玩、好闲的幸福日子,一片喜庆,只有到正月十五这拉长时间轴中才能体味得到,因而,过年成了我儿时的期盼。

         作者简介:
杨源忠,男, 1955年3月生,云南省祥云县人,大专文化,因患了大病,成了一个“享有”国家残疾证的亚健康人。快乐的是,我在遭受生活的波折和病痛的折磨下,始终不曾倒下,从2000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并一直为文学梦努力着,还成为了省州县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家网注册会员。二十年来,我把在生活中的观察和体验,以奔放的热情,用清新的语言,记下自己对大地、生命、生活、社会、人生和世事的独特思考感悟,用知识和哲思去引领自己的思想和行为,至今在报刊、杂志和微信平台上发表作品500多篇,有十几篇作品获国家级奖励,有的获省州县级的奖励。有多篇作品收录于专辑书刊中,《君子比德于玉》一文在《人民日报》副刊发表获二等奖后,被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桂城中学2015届高三下学期七校联合交流语文试卷模拟试题选用。
个人作品有散文集《高原听湖》、《秀色祥云》和章回小说《南天云梦》三部。

主        编:刘云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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