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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红木杯” 浣花文学奖散文组 | 张新玲:饭桌的变迁

 香落尘外 2021-02-19

“中原红木杯”

文 :张新玲/图:堆糖

人不吃饭不行,吃饭没有饭桌,那……那行。

小时候,家里没有饭桌。吃饭都是全家人围坐在土炕上,中间端上“圈盘”,圈盘上搁着地瓜干、地瓜和咸菜——这基本就是六七十年代普通农家饭的标配。

圈盘,是父亲用高粱秆做的,先用细麻绳串起来,再把两层纳在一块,还做上四条棱边,结实耐用,易于清洗。

条件比较好的人家大都使用木头圈盘,一般用梧桐木板做成,轻便,平整,无疤痕,有长方形,也有正方形,刷上红油漆,感觉很上档次。

直到上了小学二年级,有次去同学家玩,看到他家在饭桌上吃饭,才第一次见识饭桌这种物件,也第一次知道吃饭不必在土炕上,坐着马扎围着饭桌在正间或者院子里吃,甚至夸张地把饭桌搬到街门口的大槐树下,一边欣赏着旁边瓜棚豆架盛开着的五颜六色的蚕豆花,聆听着草丛中的虫鸣和树梢上的蝉唱,一边喝着小酒品着浓茶,更是一种独有的享受——我去同学家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幅场景。这才知道,敢情我们家一直在土炕上吃饭,是因为没有饭桌啊。

同学的爸爸在莱阳火车站工作,属于单职工家庭,每月开工资,所以生活条件比一般农村家庭好一些。当时我想,什么时候我们家也能拥有这样一张饭桌,那该多好哇。

餐桌变迁

真正拥有一张饭桌,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家里粮食多了,吃饭讲究花样,不再是单一的地瓜干就咸菜,每顿饭都有熟菜、汤类,原先的圈盘已经盛不下,更重要的是手头活泛了,有了足够的零花钱,于是父亲赶集买来一张小饭桌,很矮的那种。我跟哥哥姐姐喜欢得不得了,每到吃饭时抢着搬饭桌、摆碗筷,天气好的时候也跟我那同学家一样,直接搬到街门口吃饭,感觉很有些小确幸。

与小饭桌配套的,还有每人一只小板凳,父亲坐着大马扎,母亲则坐在蒲团上。至今,我的那条小板凳还保留在老屋里。

到了冬天,则把饭桌搬上炕,饭菜摆上桌,比圈盘得劲多了。

几年之后,父亲又买了一张折叠桌,圆的,有点像饭店里的桌子,可以坐在椅子上就餐,吃起饭来感觉更舒适。

到了九十年代,我和妻儿组成的小家庭从老家搬进县城,第一次住进楼房,才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第一张餐桌。那是一张两用桌,掀开桌面,里面有一副麻将。麻将打过没几次,基本闲置,不几年就被妻子连桌凳带麻将送给了老家的亲戚,我们则换了第二张餐桌,大理石台面,很光滑的那种,一直用到去年,被实木桌取代。而大理石台面桌,问了几家亲戚,都表示不需要,又舍不得当垃圾扔掉,至今搁在小底屋里。

从餐桌的每次更换,可以看出生活的不断改善。当年用“圈盘”代替饭桌的时候,农村大都缺粮少菜,主食单一,当时有句谚语“地瓜干就瓜汁——爱吃不吃”,瓜汁就是咸菜疙瘩。后来条件稍微好一些了,吃上玉米面饼子,但白面馒头还是难得一见,逢年过节吃顿饺子、包子、面条,也是黑色的,用地瓜面做成,为了有劲道,加上“筋骨草”,吃起来有些发粘、发甜。我嫂子有回讲到,她10岁之前从未吃过白面饺子,有一年春节走亲戚,人家端上白面饺子,她都不敢吃,问亲戚:“饺子不是黑色吗?”

如今,农民生活得到极大改善,餐桌上的饭菜并不比城里差,而餐桌本身,也与时俱进,越来越赶潮流,这张退役的大理石餐桌送不出去,正说明了这一点。乡下的二姐告诉我,她家前些日子也是刚换了一张中原红木餐桌,花了3800多元。乖乖,比我这张还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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