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第一站】
--- 湖娌二仙庙 ---
潞泽是“二仙”故里,自然也就是“二仙庙”的老巢,这里留存着还没有调查清楚数量的二仙庙。到这里来看庙,二仙庙是不用专程找的,恐怕躲都躲不开。这不,我们第一次来到泽州的第一站就是个二仙庙。这二仙姐姐投资房地产太过了,潞泽一隅虽然不算大,但是到处是她俩名下的房子,她俩的房子不仅是比别人的大,而且时代延绵很长,从宋到清,甚至到近代都有,着实蔚为大观。在已公布的“国保”中,共有七处早期二仙庙:小南村二仙庙(宋)、小会岭二仙庙(宋)、西溪二仙庙(金)、西李门二仙庙(金)、中坪二仙庙(金)、南神头二仙庙(金)、真泽二仙庙(元)。而没有被公布为“国保”的历代二仙庙还有很多,湖娌二仙庙就是其中之一。
【“省保”标志碑】
【湖娌二仙庙外景】
湖娌二仙庙位于泽州县高都镇湖娌村西南隅,庙院面积广大,座北向南,包括二仙庙主建筑的一进四合院一所,及附属在右侧的小型佛寺一所。沿中轴线建有照壁、山门兼舞楼、献殿、正殿,四面围以配殿及厢房;献殿与正殿密切相连,这种布局是晋东南寺庙的常规布局,绝大部分寺庙都是这个样子。附属的佛寺内建有佛殿和白衣大士殿两座建筑,相对分列南北。庙院内建筑,除献殿为单檐歇山顶以外,其余建筑均为单檐悬山顶形制。
【山门兼舞楼内景】
【献亭(殿)】
【献亭内梁架】 【献亭角柱铺作】
从山门进入庙院内,平面分为两级台地,山门所在地为一级;迎面就是位于第二级台地上的献殿和正殿,高大雄伟的献殿在前,把背后的正殿挡的严严实实。献殿和正殿下均为青石垒砌的两个相连基座,东、西、南三面围护以勾阑,三面的十四块栏板雕凿华丽精美,但系后期作品。
湖娌二仙庙的献殿,准确说是献亭,四柱单檐歇山顶,等级较高;献亭的平面呈正方形,深广各约五米;四面开敞,亭内存有明代题记的青石供桌三支,一字排列,雕琢亦精美;献亭前槽两柱为木质;而后槽双柱为石柱,且形制不一,左角柱为圆型,圆雕浮云蟠龙无题记;右角柱则为抹角方形柱,四面浮雕龙凤、孔雀及花草等纹样,且柱头内侧镌有“明万历三十九(公元1611)年”的明确题记。
这种风格的献亭在晋东南貌似为数不多,但是在晋中一带留存不少,比如太原窦大夫祠献亭、灵石晋祠庙献亭及后土庙献亭,都与这座献亭外观形制相仿,而她们均被判定为元代建筑。只是湖娌二仙庙这座献亭的蝉肚纹绰幕枋显得突出;檐下铺作都与上述几座献亭几无二致,尤其是尖锋微翘的五边形平底琴面枊;亭内梁架中的抹角梁和垂花柱也没有差别。看来,这座献亭最多也就是元、明之物,不可能再早了。
【献亭后槽的左、右角石柱】
【献亭内的青石供桌】
另外,有很多意见认为湖娌二仙庙的这座方形献亭原本是戏台。不知道这种观点从何说起,恐怕理由是:这个方形亭子与晋南现存的几座早期戏台相似,比如临汾牛王庙戏台、东羊后土庙戏台、王曲东岳庙戏台、翼城乔泽庙戏台,以及本地的王报二郎庙戏台等等。这个说法我觉得太武断了,这房子的外观样子与它的性质有必然联系吗?因为样子相同,作用就一样?
我们知道:寺庙内建有戏台,是供奉神灵时用来演戏的,那么这是为谁演戏呢?当然是为“神”演戏!至于场内有“人”看戏,那是为“神”捧场的,这里的“主角”始终是“神”,一切以敬“神”为中心,自然不能因为人要看戏,就把戏台建在“神”的门口,而背对着“神”为人演戏。因此,这戏台怎么可能建在大殿门口呢?
而且,就算单纯从外观上讲,上述那几座戏台(一)她们都建有高大的基座,以便于观望;(二)她们都在正面以外的其他三面(左右两边,有的只砌后半部分)砌有维护墙;(三)事实上,她们都是建在山门外的对面,或者庙院内大殿的对面。而这三条共同特征,湖娌二仙庙的亭子一条都不具备。因此说,湖娌二仙庙的这个亭子原本就是献亭,而根本不是什么戏台。
【献亭勾阑石刻】
【大殿正面】
【正殿柱础】
【大殿前檐铺作的插枊】
【大殿前檐柱头铺作后尾】
湖娌二仙庙的正殿为单檐悬山顶;面阔三间,进深六椽,为四椽栿对前乳栿;其中殿内四椽,前廊下两椽(上图);因为殿内装设了现代顶棚,梁架看不到,无法判断年代,但是资料上都讲正殿为金代遗存(或者有“金代特征”遗存)。如果仅从正殿外部能看到的部分讲,金代特征不甚明显。
正殿能看到的外观情形是:檐柱有侧脚,角柱生起明显;柱头设阑额和普柏枋均出头,普柏枋稍显微薄;枓栱为五铺作双假枊,无补间;其中第一跳使用了插枊,为圆和的琴面枊,华头子硕大;第二跳假枊为五边形琴面枊;两跳后尾均偷心;泥道栱上施慢栱,栱眼壁开敞,仅有压槽枋一重;前乳栿上以纤细的方形抹角蜀柱支坐枓托劄牵;蜀柱脚下的合【木沓】呈毡笠驼峰状,这个样子比较奇怪一点;总的看来,正殿铺作与献殿基本接近,只是第一跳琴面插枊有些古意,其余特征均不足以证明其为金代构造。
倒是前檐的四根石柱有点看头,四根石柱均为青石抹角方柱;柱础为老式的铺地莲花础;但是柱身一反常见的线刻装饰习惯,貌似素面;在明间左平柱柱头上镌有“本社特授进义副男刘进特发虔心修\真泽庙一半除众社出粟壹拾壹\(碛?)外自办巳(己)财供(着?)匠人兼出功\钱(?)数更做维(郡?)捐石柱四条永承\供养泰和五年岁次乙丑仲春乡老刘进”的铭文(下图),其中有明确的“泰和五(公元1205)年”的年号,估计这条铭文是判定正殿为金代遗存(或遗存金代特征)的主要依据。
在晋东南的古建筑中,有着使用石柱的优良传统。事实上,在晋东南现存的古建筑中,不论早晚,绝大多数的檐柱,甚至内柱均使用石柱,(相比较而言,晋中的寺庙中极少使用石柱),行成了鲜明的地域特色。而且在这些石柱(石门框)上,又绝大多数镌刻着历代的铭文题记。这些珍贵的历史记录,大多数又成为判定石柱所在的古建筑木结构的断代依据。但是我觉得是这样:
石质构件(具体比如:石柱)相对于木质构件来说,单位时间内更容易持久,往往木质构件已经腐朽了,而石构件依然完好如初,而开采、运输、加工、使用巨大石构件的成本要比同体量的木构件高出很多,因此就导致了一种(可能是很普遍的)现象:后代建筑使用了前代的构件。因此,石柱题记只能作为一种迫不得已的旁证,而不能作为主要证据来判断木结构的年代。
当然,具体到湖娌二仙庙的情况,由于我们根本没看见她的梁架,不能做出自己的判断。因此这只是一种就事论事的猜测而已。
【大殿前檐石柱及题记】
【大殿内】
【湖娌二仙庙附属的“佛殿”】
【白衣大士殿】
在湖娌二仙庙右侧,附建有(也可能是独立的)一座小庙,现存南北两座殿宇,两侧有厢房;正佛殿为单檐悬山顶,白衣殿为单檐硬山顶。大致上看,正殿是清代建筑无疑,白衣殿要比正殿早一些,但是也经过了重大改建,部分结构可能上溯明代早期,或者更早一点。两座建筑均保存完好。院内有清代石碑两通可以识读。
【白衣大士殿平梁】
【《重修佛殿墙并三官殿墙卧碑志》·明万历】
【路亭遗址】
【“狐狸(湖娌)石”】
在湖娌二仙庙的右侧两百米的村落中,有古建筑(估计是亭阁)遗址一处,该遗址明显是一座方形基台,台面散布石碑、石础及其他石构件若干。其中令人称奇的是,遗址中部地面上突出一块青石,猛一看上去,极似一动物形象,被当地人认作是狐狸(上图)。据说这只“神狸”就是该村的名字起源
---狐狸村。
但是“狐狸”这种动物,除了在蒲松龄的《聊斋》中还令人觉得可爱以外,在人们的普遍意识中,狐狸可不是什么好鸟,因此就把“狐狸村”改为“湖娌村”。(后来因为“娌”字生僻难认,就干脆写成“湖里村”了)
其实,这块奇石并不奇怪。当地盛产青石,我们一路上能够看到裸露出黄土覆盖外的青石山陵,石质很精密细腻,是上好的建筑材料,这可能也是当地建筑中大量使用石构件的原因之一。甚至我们还开玩笑说:这么好的山上,为啥没有凿出几个大型的石窟寺呢。这块“狐狸石”其实就是某一块山石自然突出地面后形成的,周围都是黄土,有朝一日,黄土被雨水冲刷流失,“狐狸”也许就变成“兔子”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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