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张庆红 图文/三 巧 南下的寒潮让这个冬天格外冷,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拍打在玻璃上,冷风从窗子的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像是有人在哭泣。房间里,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女儿陈一诺的手,虽然开着空调,但一诺的手依然冰冷。我问一诺,病好了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一诺抬起头对我说:“妈妈你还记的小晨哥哥吗,我知道他去世了,不知道他埋在哪里,等我好了,我想去看看他。”说完这句话一诺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晨是一诺的一个病友,两人在一起看病半年多,同病相怜让他们就像亲兄妹一样。看到一诺情绪激动的样子,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一边轻轻抚拍着孩子的背,一边腾出一只手帮一诺擦掉脸颊上的泪珠,如今女儿生病已经一年多了。图为张庆红在给女儿擦去眼泪。 我叫张庆红,来自山东省临沂市兰山区白沙埠镇。我和丈夫陈成明育有一子一女,儿女双全。平时丈夫和公公两个人在外打零工挣钱维持家用,我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和婆婆。虽然婆婆身体不好,平时看病吃药开销不小,但全家日子也还过得幸福美满,却没有想到一场变故打破了家庭的宁静。图为出租房里,张庆红在叠衣服。 2019年10月中旬,一诺突然出现高烧不退、身上疼痛不止的症状,在老家山东省临沂市的医院检查后,一诺被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病情十分紧急,当即就安排住院进行化疗。一诺在住院期间,认识了一个非常要好的小病友小晨。小晨年龄比一诺大,因此一诺叫他哥哥。一诺比小晨早来到医院一个月,后面将近半年的时间两个孩子一直在一起。因为是同样的病,又是邻床,两个孩子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没多久就熟络起来,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图为病床上的陈一诺。 他们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玩耍、讲故事,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两个孩子也会吵架,甚至赌气将病床之间的帘子拉上,但没一会就又和好了。每一次上化疗的时候,一诺和小晨都会有难受得吃不下饭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互相安慰对方。他们约定着一起治好病,以后一起上学,一起长大,这样在常人看来简单不过的梦想,他们能喋喋不休地聊上一整天。图为张庆红在照顾女儿。 相聚终有离别,2020年6月9日,一诺在临沂住了7个多月的院,接受了六个疗程的化疗后,孩子结束治疗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后续只需要回家吃药维持就可以。在离开医院回老家的那一天,一诺却哭着对我说:“妈妈,我不想出院,不是不想回家,我想陪着哥哥,等他上完化疗,我们一起出院。”两个孩子离别时哭得很伤心。回到家后,一诺每天都要和小晨视频聊天,两个人互相鼓励,一起憧憬未来。图为一家三口回出租房。 我本以为一诺就这样可以慢慢好起来,没想到在家维持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我带孩子回医院复查,骨穿结果让我瞬间崩溃了,一诺的白血病复发了。医生神情严肃地告诉我,孩子的病情比较严重,光靠化疗无法控制,只有做骨髓移植才有活下去的希望。由于老家的医院没有进行骨髓移植的医疗条件,我们只得考虑转到更好的医院治疗。回到家之后,我和老公开始四处打听,最终我们选择了一家上海的医院。去上海之前,我带着一诺去小晨家玩了一天,两个孩子见面可开心了。图为一家三口回出租房。 可没想到那次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分别之后我和丈夫就带着一诺前往上海,刚到上海的医院在做检查的那一天,我突然接到小晨妈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小晨妈妈抽泣着说小晨走了,去了没有痛苦的地方。我在安慰小晨妈妈后,心里五味杂陈,两个孩子毕竟是同样的病,我不禁开始担忧起一诺的未来。考虑到一诺的病情,我和丈夫一直没敢把小晨去世的消息告诉女儿,每次一诺想和小晨打电话或者视频的时候,我就骗她说哥哥正在化疗。图为张庆红在照顾女儿。 但一诺已经是个9岁的孩子,再加上生病这么长时间,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很多。有一天一诺突然问我:“哥哥是不是去另一个世界了。”眼见瞒不住了,我们才告诉她小晨离世的真相,一诺听到后当时就大哭起来,之后的好几天都闷闷不乐,不和我们说话也不吃饭。我看着孩子这个状况,我好心疼,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虽然现在已经两个多月过去了,可是每次我们不小心提起小晨,一诺还只会暗自流泪。图为流泪的一诺。 如今只有骨髓移植才能挽救一诺生命,骨髓移植风险很大,但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不管结果如何,我和丈夫都不会放弃。骨髓移植前还需要做两个疗程的化疗,现在刚做完第一个疗程,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诺的肺部出现了严重的感染。之后一诺在ICU住了好几天,刚刚长出来的头发,短短几天就又掉干净了,看到她日渐消瘦的病容,我的心在滴血。图为张庆红为女儿病情发愁。 女儿患病一年多来,在医院做化疗前后已经花掉了40多万,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亲朋好友也被借遍了,如今借钱也是借无可借。面对高昂的骨髓移植费用,我和丈夫只能暗自抹泪。如今,我们家已经负债累累,每每想到一诺无法做骨髓移植,我就想到她的病友小晨,想到心爱的女儿可能步他的后尘,我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图为张庆红在照顾女儿吃饭。原创作品,严禁任何形式转载,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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