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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云

 慢悠悠的虫子 2021-03-10

都市高楼林立,望不见天,更看不到云。

看不到云的天空,空旷又孤独,所以总也不去看天,不去看云,也惧怕看到被生活的浪涛拍在都市里的自己的孤独。

许久都不再去唱那首“故乡的云”,故乡已成为记忆里依稀的样子,那云,早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偶尔给父母打电话,会问及家乡的天气,冷不冷?下不下雨?似乎也不再带什么情感,例行公事一般,至于那云,在日复一日奔波生计的路上,在密不透风、闷罐车一般的公交地铁里,哪里还有云朵卷舒的样子?

年轻时曾经豪迈地喊过“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也曾质朴地歌唱过“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可是再后来,似乎因为没有人关注你来自哪里?故乡何处?所以也就不再提及,只有偶尔提起关于吃的时候,间或有人会问及,“你们老家有什么吃的?”也没有人会关注关心你的家乡的云彩的模样,只有自己,在想不到故乡到底有什么可以引以为傲的吃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小时候在麦场里追逐扑捉蝴蝶时的那种欢快,和天空中飘逸散淡,卷舒随性,洁如水洗的云朵,好想和人说说故乡的云,故乡的人,故乡的情,可是未及张嘴,就赶紧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别闹了,都这么忙,谁有心思和时间去听你聊故乡,还有那云,那人?”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想起那些关于故乡的辞章,才发现只有文字的穿透力,力透纸背,深入骨髓,将一种情愫,淡淡地描述,深深地镶嵌。

家万里,归无计,于是,故乡就越来越渺远,云朵就越来越散淡,连父母,都只是在时光的缝隙里,给他们一点儿微弱之光。来不及感叹与悲哀,人被生活的催促与裹挟下,越来越麻木,也越来越现实。

即使是周末,医院里也总是最热闹的时候,门庭若市,人流不息,人也变得异常的慷慨大方,有钱有闲,不怕麻烦。忘记了是从哪里看到的,要对人生有深刻的理解,要对人生有深切的释然,一定要去医院和坟地看看,但是事实上,所有的人到医院,都是孤注一掷地豪赌,拿钱买命,根本做不到释然,而去坟地时,看到的是别人的剧终,情淡了只是有些许的触动,情深了又撕心裂肺,浓淡之间,都不会让自己的生活轨迹有大的变化。站在疾病与死亡的对岸照见人生,似乎也无法离哲学更近,只是这个时候,心的柔软会让触动更深刻些。

或者说,人在这样的时刻更脆弱一些。深秋的太阳,总少了些温暖,凉意与寒气,无孔不入,更何况是下午,又见迟暮,又遇寒凉,又在医院,心情无端地多了些沉重。


电影拉开了序曲,总是为后面剧情做铺陈的,可是生活往往是一个又一个零散的片段构成。有人说,将打扫卫生的片段与缝补被子的片段书写出来,也是对生活最好的记录,当时哑然,事后想想,能将最常见素朴的日常见诸笔端,又有蕴藉,该多见功力。我辈断不敢贸然。

乱想间,电话就响了,堂弟打来的电话,大伯父从老家捎来了爱吃的辣椒酱和手工挂面。千里的鹅毛,却让心被羽毛拂动得妥帖舒展,那种异乡的漂泊感,深秋的冷涩感,孤独的无助感,故乡的渺远感,生存的奸佞感,生活的逼仄感,统统都烟消云散了。

仿佛天边飘过了一朵云,一朵从故乡远到而来的云,将那些安暖情,归属感,又都涌动而来了,记忆中的依稀感与渺远感渐渐拉进与深邃,回想起每一次回归家乡时,东家的饭,西邻的菜,还有父老乡亲的谆谆问候,“我娃啥时候又走?”“长胖些”,还有那些虽然不值钱但寄托了情谊的土产家制的东西,都是浓郁的乡情。“儿童相见不相识”的冷涩,在关于家乡的记忆中是没有的,就像无论走多久走多远,想起故乡的一朵云,都是最洁白无暇,卷舒率性的,就像无论何时何地,提及故乡的人,心间就是最深情的“父老乡亲”在涌动,即使没有人关心或问及,我总是不会忘记,自己来自山脚下,那里有我最纯真的回忆和最真切的惦念,在尔虞我诈的尘世里,依然还能为自己保有一份美好,还有坚守的底气,那都是山脚下的黄发垂髫们教会我的。

诗人说,“此刻海洋深邃,而你爱我。”而我只会默默想念,心下暗想,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故乡在,云朵在,我还奢望怎样更好的世界?

2019.10.20晚 郭江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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