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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百家作品连播】河南/淮源小月:河头引

 蒋红平诗歌馆 2021-03-14

21世纪散文诗·第411期


河头引


题记——
顺着水纹,在仙道佛史之间,淮以母性引渡着我的前半生。
 
1.桐柏山

深陷。水性,总会这么张扬地涂鸦。在大地上浓墨重彩,描绘自己走过的痕。听得水的骨骼在土壤里铮然作声,像父亲的铁犁,在泥田中翻阅希望。
勤劳、智慧和执着,被一条河永久性收藏。
淮,在古四渎中略显纤细,散慢。偏就是这个不够饱满的乳房,把我喂哺。
饮水思源,初心寄予自然。于是,我决定从淮源起步。顺流,去触摸故乡的每一寸肌肤。
深信自己对大别山的信仰,我总认为它是一条潜伏的龙。桐柏山,是大别山的余脉,恰似龙鳍乍起,那是龙睡梦时也保持的一种警醒。
桐柏山,被豫南的平原逼视成巍峨。
崎岖的山路,引着我好奇的欲念,向山谷步步深入。岩石,埋进肌肤,坚硬成骨头。仰视,用自信的目光丈量民族的脊梁。
崇拜里,清空心境。我要,在体内供养一条自己的母亲河。
 
2.太白极顶

秦岭淮河一线。
故乡。我立在一个点上,与这条线站成一个立场。
面南,江南的云从我的油伞纸下升起。我幽幽地看着,夏天的背影,纱一般裹紧欲望,适当地暴露着诱惑。单薄,多情,脉脉柔柔。稻花香里,蛙声润湿了一阙宋词。
背后,一溜烟,平原的热浪袭来,有扬沙。高梁直立,青纱帐支起一个个小小的中国梦。
高度,开阔了目光。桐柏山,举起太白极顶。天庭就此,低至人间。
太白金星打坐,仙气缭绕。
仙说,来,普度那些水命的魂魄。
一抡拂尘,禅,飘飘然。
云,冥冥。雾,朦朦。借着晨曦,顺着山势。绕颈,披肩。半嗔,半笑。半裸,半掩。
云雾,弄尽东方女人的风情。
仙的一个弹指,法力便透过云台禅寺,将香火引近人心。道义和佛理,一开临济宗白云系祖庭。
深吸一口气,我小心翼翼向美色靠近,向信仰靠近,向仙界靠近。
无路。什么也没有,我的两手空空。
赶紧地,我五体投地,行叩于大殿。
一股凉气,从背后撩了撩我的秀发。风,直接去倒逼天空。
拉,掀,扯,撕,拽。
翻滚吧,云!
龙飞在天,我的肌肉开始痉挛。北国与江南,在我的胸腔里撞出了雷声。
 
3.盘古山

是金星老官?
还是盘古神?
主宰了桐柏的云雨天。
惊蛰,清明,或谷雨。一座山已开始春心荡漾,相思泛滥。
唤醒情蛹,花便遍野满山。月兰或杜鹃,依次地,用花瓣呼应,缓缓舒展。黄与红,斗妍。
古老的心事争相从花苞流泻,漫过田埂。
晶莹的露珠,挑起我最初的梦想,在掌的生命线上闪烁着光亮。丰满,浑圆,流畅。
午夜时分,佛在我手心的暗示,叶尖上重量的失衡。
……咚……
结合,喊出了幸福声。远遁。山谷的静谧,被一滴水点破。像有了光,月色跳进窗台,在床前酝酿思乡情。
清脆,折叠出玄幻,把我的听骨迷惑。远了,近了。声源在霭里飘浮不定。
仅一声,清幽与空灵在露珠上滚落。
这是盘古的精血。
盘古开天地,血为淮渎。盘古的利斧劈开了阴阳。龙首蛇身的祖先在我的骨子里潜伏。盘古文化开始在我的源地,风生水起。
盘古山,盘古洞。故事的情节,密集。
盘古兄妹,用混沌池的水淘了淘的人性,善行泛着灵光,晃了晃水母。二人平胎肉身竟生出些力道,躲过万劫,支撑起华夏族的人类起源说。
三月三,滚磨成亲。两扇磨,从山顶滚下。在极不可能里相合。
阴阳相融。每年,电不闪,雷不打,我的世界总比他处多润三场私雨。
 
4.大淮井

太白极顶,撕裂了开口,天的蓝接入淮。
一滴,落进心。小蝌蚪立即游进母体。
在大淮井,一个“清”字从水面溅起。顿时,绿色层染。一条水脉开始了有节律的搏动。
大淮井,口小肚大。六角形的井口,是借雪花的六瓣之形,暗含冰心玉壶的偈语?
圣水从老仙的脚下开始救赎。清浅的井,虽枯旱而不涸。盈盈溢溢。
淮之源,是仙之源?道之源?抑或佛之源?
以水布施,上善若水。
这,正是用海拔的数字证明的水位,让源如此崇高。
跪别,含泪。淮的唇,几乎贴近了上苍。吻,或耳语。
油灯下,母亲在风中颤巍巍的手,将密缝的针脚收紧。
雄鸡三唱。转过身子,拭泪。我的血管暴裂。
依依,思心漫过昨夜的枕……
 
5.淮源镇阳口

有了水,一切生命便可以渡。
执一粒野茶种,把桐柏玉叶摁进水路。陆羽的茶经在一座峰上被春翻开。册页上,一片禅心在山歌声里出。
马尾松,成林,并全国屈指的面积,布置鸟的天堂。
黄鹂或百灵,飞出神、仙的腋窝,站在枝头婉转地向我传达圣意。
以草色为基调。遥看,近听。
一只蛙潜在了淮的眼眶里,动了念想。
走出井口,豁然开朗。瞬间,井的深隧被直铺成单纯,透明。
泉水轻缓地放下身段,黏着青石。躺着,滑着,舒展着,哼鸣着。惬意的脸上漾着激情。
其实,以柔克刚,并不是水最绝佳处世手段。
藏起锋芒,自由屈伸,跟着你,随时调整心态,悄无声息地达到自己前期的预定。
明的、暗的思潮以涧的身形,九曲回肠。
桐柏山,血脉相承。
所有的修为,在石土的掩盖下,以十五里的路程,净化,沉淀,坚持,冷静。
斜阳里,抵达淮源镇,阳口。
醐醍灌顶。从此,我的文思,泉涌。
 
6.淮源祠

固庙村。淮,赶上了人类的步伐。
从水里拉捧出一座庙。水声中,禹王正坐。威严,不失慈祥。手执耒叉,导淮自桐柏。一双硕大的脚掌,像五千年的一枚印章,在淮源印下。
披九山,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
为民治水。因,忧民之怀济民之心,始有,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佳话。
感恩,愚民唯能以神位供奉。禹王庙,香火鼎盛。
是太白之气、盘古之灵,凝结了淮之风水河的声名?
还是治水,大禹的德与仁,疏与堵,与治国同?
壁悬,都是御笔。康熙,“灵渎安澜”;雍正,“惠济河漕”。自秦汉,帝之祀淮,不曾间断。
求庇佑。亦或取禹王的治之道?
禹治淮,三至桐柏。“三”,用数字简述了治淮的艰辛与刚毅。
水患,以自然的伟大对视人类的渺小。
在智慧开蒙的初始,妖言四起。
巫支祁,在淮兴风作浪。黑社会的性质根深蒂固。
大禹,手握天道,以神明的觉悟指派太阳神的儿子庚辰,锁蛟。
巫支祁被大中华的道义五花大绑。沉入水。
三泉为井,三井为源。淮井打开龙眼。淮源,两个斗字带着豪气,将历史陷入青石。
虔诚,一字一顿,吟念。我用双眼,亲吻了一下这古渎的源。像儿时的那些年,把唇印上娘亲的额头。
 
7.响水河

悟。立地成佛。
大复山以一座峰剃度。老和尚帽,用石的硬度表了决心。那里寸草不生。
梵音,添加了木鱼和钵盂等法器的节奏,隐入泉。
水和时间,是有通理的。它们流动的方向和方式,它们的决择,都能保持惊人的一致。淘洗,或包容。水平面,以最正直的尺度,检测人心。
山涧,沿着大复山尝试着解读佛语。水生石上。叮咚之声,流淌出一首唐诗。
走近前,弯腰向山魂揖一礼,顺势用手撩一把水的甘甜。或坐在一块岩石上,等水靠前。疗心,俗愿被接纳,洗涤,按摩。躺着夜色里,阳光被叠叠翻出,一支支曲谱,记下。
在岗地分水岭被叫出乳名。响水河,欢腾着,跳跃着,手舞足蹈着。正以牧童的记忆,奔赴或挣脱母怀。
掬一捧暮色,我屏住呼吸,在一个炊烟氤氲的村落旁,看佛,融入一条大河
淮,向下沉了沉腰。一朵浪花,把我的激动摁到母亲的怀中
 
8.三间瓦屋

四根木头,支起几片瓦砾。陶片上的水纹,荡漾着炊烟。牛羊与鸡犬,被一个“家”字的收留。
祖上,在河头,敛起目光,驻足。村庄,便在意念休止时,诞生,繁衍。
一条小溪,从村头迂回。水与石对话。是石头骨质里的清脆?还是水天生的柔婉?甜蜜、细腻、欢唱。
有时,也会是呜咽。
那些被水的含过或正含着的石头,已颠覆了铁石心肠。洲,或潭。听任,鱼、蟹、虾,从小石缝里钻出,轻咬着脚小趾。鹭鸶,一行,飞过响水滩。
野苜蓿,马齿苋,灰灰菜。这些山中一味的猪草,引着我跟在母亲的身后满沟壑地跑。一把小铲,剜下童年的时光,装满竹箩。
第一次,把童心刻在山头上那棵最高的树,梢。
一穗稻谷,以父亲敬畏大地的形态站立。
一棵高粱,以父亲亲吻阳光的肤色站立。
放倒它们,父亲用尽一生的精力。生硬的脊梁,弯下,再挺直。直至再挺不直。
烟雨,所丰盈的诗意,被父亲憨厚地一口一口嚼碎,吞进身体。再以汗的形式逼出,深色的小褂被云水织成盐碱地。父亲的背上,也寸草不生。
但,那里却可以收割粮食。
淮岸,我执着铁骨,继承父亲的家风。
 
9.红石崖河
红石崖,以一河的水抒情。红石,滴过血吧。这是被大别山的历史浸染的土地。捧一块,贴近胸口,让整座山读出我的信仰。
穿过霜面的冷峻,桐柏山的红枫,妍磨成沸腾。如日出,霞光万丈,万壑间,胸襟开合,坦坦荡荡。激情四射,年轻的冲动被风过滤,只留存二月花的浪漫在记忆的缺口,云游。
枫叶,油性的皮肤,被阳光直射成透亮。像一眼可以望穿的爱情,在枝头摇出千纸鹤。爱,在哪里都会有保留!叶与叶的厮磨,是有声的,窃窃如私语。亲密得让心时刻不会设防。
沐浴余晖,斜阳缱绻。有枪声,站出来。
刘少奇,李先念,彭雪枫,王树声……
真的,他们已经被那些石头记下。
崖洞百开,她曾掩护过多少先烈的身体?敌人的炮火在崖上留着千孔百疮。
崖洞吐雾,是革命者魂起?魄收?遍绕山梁。
捐躯赴国难。用一本书的故事,桐柏英雄,已把革命的意志沁入红色的大理石。
一崖,二崖,三崖。用三个层次,把淮的灵魂一步步拔高。
一低再低的依然是水,清澈,如浆。                              
 
10.淮河镇陈庄

淮,穿肠而过。
洗及洗礼,不是虔诚于所谓宗教的仪式。而是,把乱砍乱伐乱开乱采见利忘本的思想彻底淘清,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新观念从源头竖起。
脱胎换骨。
新筑坝。淮放慢脚步,在故土稍作停顿,提升。用明眸触摸蓝天白云路过的飞鸟留下一声赞美
举锄,种下。竹子、木槿、百日红、桂花、洋槐、金丝柳、红叶石楠。所有的叶,都是手掌,举至齐眉。向文明的行为,向美丽的环境,宣誓,致敬,行礼。
百亩荷塘。我与仙子牵手,潜藏在稻花香里。没有采莲船,没有争渡醉。偶有鸥鹭,行吟在镜头里。
家风成书,晒在各家的门口。继承与守护,纯朴与自然,共生。万亩木瓜的红花,结下了一个个采摘口水。
月满堂。汇一湾水,用月光的白洒在最美乡村的路口。等我访源寻梦,在一叠唐诗宋词中,把一些句子分拣出来,留给乡音
 
11.北杨庄

大复山的向阳坡。蒲公英,弹响阳光,笑意写在脸上。桐桔梗,散了散肺热。所有的根,随着地气在我的篇章里蔓延。
山谷,用爱的羁绊垒砌成堤。草塘,睁开眸。零星开启我记忆的天堂。
软软的水草里,“白条”,“沙狗”之类的小鱼,钻进我编织的游戏里。提起一兜渔网,野性在掌心活蹦乱跳,纷纷逃离。
芦苇,是田螺的救命稻草。常常被外界的一个轻微震动所惊吓,迅速丢手,一块小鲜肉蜷进蜗居。
河虾,伏在一根朽枝上,窥探了一下水外世界。蚌的外壳,有着最为完美的流线型。贴着水底的泥面以潜艇的路线滑行。
这是一个多么干净的世界。它们竟没有对视野提出丁点的欲望!
黄鹂,终将春意引向了柳枝。草塘上,一群牧童和牛。
光阴流过。北杨庄的杨,用枝条撩起水波。
 
12.银盘河

玉体横陈,用夕阳的余晖裹着。
不要生成裸的邪念。纯,是山里人最光环的善良。
伐一叶小舟,用桨声掩饰红晕里的羞涩。
库存的水,在月色里。银盘的月,在水里。躺下,让风轻摇着梦里的水乡。波涛里,母亲哼的腔调渐弱。
谁?揉碎了一湖的宁静?
为什么,还有采石厂的爆破声,机器轰鸣声?
谁还在非法开采?
青春的身体不容欲望一笔一划的镂空,那是我们留给后世的罪过。
竖掌胸前,作势吐出一句佛语。
请,摁下金钱的欲,诗化成湖水上的一只水鸟!
 
13.固城山田王寨

田王是谁?空山无语。
古迹,只是一堆石头,在目光里故作深沉。没有文字佐证,让来者只能将震撼转向黄昏。苍凉,余晖拉长崖影。
华中第一寨,九个山头,以长城的姿态围拢。寨的心脏随着山峦起伏,跌宕。高峰在胸口,突凸。
与太白盘古分占山头,落草为寇,我的王在草尖上将王侯将相聚齐。金蛮殿上,王接受淮的分支朝拜。
烽火台的军事加急,擂鼓台的战鼓震天。摄魄,固若金汤的守城!用将士的鲜血,涂在王的冠。
用清凉败火,灭一灭邪恶的毒。月儿岩的月色够么?不行,就加上饮马湖的水吧。
龙池,照天。劝,我的王请放下屠刀!
 
14.水帘洞

陡峭,崎岖,怪石,古木。我的双脚,已跟不上吴承恩的笔锋。
桐柏山,通天河,何以可通天?银河落下了九天?
激流,如青春的情感。向前,一无反顾。
水帘瀑布,还真仿写了王母划簪的经典动作,山崖立刀断水。绝情处,嫉妒恨出水来。
怒心,用崖的高度宣泄。却,怎么也阻碍不了意志的顽强。
水又一次直起身子,重新回味一下在淮井时的深度。明显,失去井壁的怀抱,水没有叠成童年的模样。
把瀑布挂作门帘,这是多么奇妙的创意!
水帘洞用水把外界的尘嚣洗尽。仍保持干净的身子在寂寞中收获孤独,幽,深,奇,逸一并袭心。
到底缺乏人气,洞内略显阴森,并着生活器具的石化,让思绪退回到上古时代。神话终有了土壤。顽石顿开,名著有了胎音。
吴承恩草堂,在桐柏山,蘸了蘸淮水,戏弄了一番众妖。
巫支祁从“淮井索妖”里腾空而起。淮源人的正直,机智,勇敢被石猴开化了去。
八卦炉,暗喻了一本《易经》?是用儒家经典锻造一双火眼金睛吧?吴公在暗示了大明王朝已妖气冲天?大圣救世,是托物言志?
仅凭一人,纵有齐天之力,纵有七十二般变化,又何如?
注定,命入空门。
猴王的野性,是个性自由的放纵。没有底线,便蛮横无度。
从石猴到大圣,用水渡他。
用佛渡他。
在水帘洞旁,建寺。佛经便是紧箍在脑门的上咒。
有疼痛时,才会有清醒。
缅甸的玉像,日本的经卷,中华的佛祖。梵音,瀑吟。猴王皈依。
 
15.龙潭河

顺着淮的脉络,引蛇出洞。汲中原之灵气,在山峰盘踞出华夏的精神图腾。
群龙聚,龙潭峡谷。龙山凤峦,草木峥嵘。
黄帝龙,炎帝龙,尧帝龙,舜帝龙。
昂首的,低垂的。仰龙脖,龙弯腰,龙吸水。
龙的传人,我以草的名义匍匐在大地。借助风势,我三叩九拜。
祈雨,等龙行云。
害怕,龙贪恋了这里的山水。害怕,龙忘了自己担负的责任。
我把饱含水的诗句,掷向龙潭谷。
多么希望,刚好,点上龙睛。
接下来,我自由成一尾小鱼,在清波上漾出属于自己的浪花。像一丝不挂的童年,任母亲在炊烟里呼唤着乳名,不肯起身。
滑翔,或潜底。吟几句浅白的诗,涂鸦几幅斜阳山水。
何必,去寻觅或拥堵在那扇龙门?谁知道,那一跃,输赢各占几分?有那些龙在,做我的小鱼多好!
小石潭,寄。
深山里,终于可以安详地把故乡的月印在心中。
蟹走出洞口,舒缓地吐出一串泡泡。侧耳,辨析。娃娃鱼对着月色频频发音。
婴儿声,是我在母爱里的撒娇与欢腾。
 
16.河南佛学院

纯和洁,炎黄子孙应有的品性。廉以养性,龙潭河,莲昌。
莲花上,佛端坐。
修行,修心,修性。
置河南唯一的学院,为僧侣者打开天梯,通向灵界。向佛。
向善。
打开山门,迎我的凡心皈依。一路,我的俗念在每一个台阶上卸载。脚步渐轻,心跳渐缓。
风执一片柳叶,蘸龙潭河水,渡我。
回归自然,道场以山水,戒学已有三分禅定。进住学院,众僧徒便被法冠山揽入佛的怀。金刚经从学院的早课上鹊起,在我的树杈上悬挂,成风铃。风摇。我的心已与佛心重叠?
佛种下我,我亦种下佛。金蟾山下,福乐堂、普愿阁、报恩院,请把福慧注入我的血液。
佛哟,请允许我以一个游子的身份,接受您与淮对我的引渡!
 
17.流香溪

真的,把一组镜头放慢。花开的颤音悠悠荡开。风被逼退三级。只剩下静与净把时光留给露珠,去沾湿花衣。
波浪的心思泄露。馨香从月色里流出,在水面漂浮,一缕缕。
岸边的炊烟,以吻的方式响应。缭绕。鱼儿,沉下。
赤脚的牧童,折断了一枝柳,盘坐的树杈上,拧出一笛翠绿。
一溪倒影,碎花衬衫,包裹懵懂的情怀融入水中。撩水,对戏柳树上的少年,笑声化掉了太阳的野心。
女儿的柔婉,被溪水搀扶。如抛开的水袖。折,叠,曲。
一枚草戒指,绕过鸟的晨鸣,在心尖箍实。
湿地,将巢安置。爱,开始有节制地潮汐。
流香溪,流香。青春,流尽。
坐在洲头,竟等不到桃红刺绣的花轿。吹吹打打的幻音被一座城的汽车喇叭声压低。
谁?在哪?
山在,海在。山盟海誓,还在否?
 
18.石门沟

荆棘用密植的线脚,阻止了人类的脚步。在文明的土地用陡峭圈出了一地荒
蒹葭苍苍。诗经,被山野的风吹散了一地。蛮夷,在狐悲里喘息。
躲开猎人的视线,野鸭,天鹅将归巢筑在水草中的无人区。鸟的感情在不远处放纵,一支支恋歌此起彼伏。交颈,雀跃,或对舞。新的生命,在绿色上生气。
风起,芊芊茎苇,在浅水处摇曳初影。一群小蝌蚪,用黑色点亮夜的眸。
石门沟,用曙光的力度,打开石门。淮的心思逆袭,如溯源的鱼。
开化。用语言牵引,铁器切入。深耕。翻出儒道的家底,种下智信仁义礼。
晨曦,被几棵酸枣树的刺儿挑开。一缕春光,从枯叶丛中探出胸怀。
惊蜇,雷声贴着温热的地皮,抵达至蜇伏者的冬宫。
以春雨的润泽,接引石门沟的水,为万物接风,洗去几个季节的等待。
借用水声,诵读。
烧不尽的草,已生出懂得感恩的花。
把花瓣撒在河,连同我的童年顺水流去。
 
19.石板河

从春雨中抽出一根丝线,母亲的针尖在发隙间划拉一下,便把方家湾纳入千层底。穿上布鞋,柔软而踏实。
老家,已不再是归宿。
鲜活的希望在流动,一个未知的征程将母亲的心房扯拽出疼痛。母亲一直微笑着,在游子的脚畔浅浅地开着水花。
溪,懂。以母性的目光,沿着郑店至黄家湾的山道平行行走。不离不弃,所有的誓言竟不抵母亲的一个眼神。
父亲,粗糙的手从石头里,抠出方方正正的人生,横放在石板河上。
弯下脊梁。小桥,任稚嫩的脚掌平稳走过。
童年在河床上,一路欢歌,渐行渐远。只剩下,泉水声在日子的梦境里重复回放。
总会在最高的位置,停下铁锄,以拭汗掩饰遥望。
炊烟,幕垂。吱呀一声,将失落关进柴门。
夜,依旧晚睡,侧耳倾听,石板河上擎起的一路星灯。
 
20.月河

围山城。用山围,用史围,用财围。堵。
坑坑洼洼的开采洞,用人为的欲望填满,再掏空。月河曲折在围山城外,遍把心结疏。
用清凉漂洗诱惑,舌尖舔食着伤口,继续上路。
天降大任,必苦其心志?
水至南湾村。桐家河再次将粘满铜臭的魔爪,伸向玉肌冰肤。大河镇正以铜绿毁灭清纯。
月河顺势倚怀。不是迎合,而是征服!
洪流,被政治觉悟过滤。清澈坚守在眸。
恰值青春年少。月河将健壮的肌肉坦露。
偶遇。以桃花运,最为灿烂。
端出一湖的柔情,赵庄水库已无法平静。风揉皱了初心,裁一段春光,置于容颜。一浪接一浪,将娇躯直接扑向岸。
霞,在云端,也在水面。半江瑟瑟。小鱼乱了分寸,一次次跳出心房,去亲吻,漂来的花瓣。
诗,则易乱。
月河,在吴城镇邂逅桃花河。
惊艳,粉面窥视的柴门。所有的力量也无法阻止,一见钟情的魔法。情感毒心!
不要用等待一词去煎熬爱情。考验,是自信匮乏者的险招。往往,最终为自己埋下苦根。
青春,要相拥,相吻,相融。牵手,行走爱情的流线。
 
21.古养国

历史文化是一个地域的软实力。从文献中裁得一字半句,半依半靠,便可以造出一系列人文景观。于是,争名人,争历史,成风。
对于养国望地,未曾载入正史,有争论尚可。但,在月河一座座古墓抢救挖掘之后,在一堆堆出土铭文玉器面前,还在无理之争,便略显浅薄。
横竖摆放的枯骨,重新站出来,证明月河镇供养过养国。
百步穿杨的养由基为什么不是月河走出的将军?古养水与月河有没有通融的注解?
千年的沉淀,让月河入淮,平静而坎坷。
河口西,唐城村的小城,有一西周台地。这,会不会是养国当年的都城?
仅猜测而已。笔架山前,我搁下笔墨。
几棵用淮水喂养的树木,在乡情里,輮以为轮。水车在岸边支起身子。圆,半吻着水。用双腿蹬转岁月。父老乡亲,如牛。沉重的负荷,让劳动号子沉重而短促。人力,轮换着。水车赶上了日月的脚步。水在旋转中,提升了高度。
灌溉,的水,均匀地铺展在。汗液蓄满,泥田被平整成温床。父亲绾起裤管,把自己插进泥。种下,收割。
麦稻轮作复种制,以源的形式推广开来。
月光下,看见稼禾葱绿,蛙鸣夹杂在白发亲娘的鼾声里。
 
22.豫南苏区桐柏首府旧址

揣一串枪声在岸边,后河还能波澜不惊?
后河端出一面未磨平镜的水库来书写淡定。对着枪口吹口气,撩一把河水来冷却枪膛的燥热?拍一拍胸脯,咋啦,咱后河的农民!
我没有去河滩,收拾铁马的蹄印。我用手指蘸了蘸后河的水,翻开近代史中发黄的册页。
黄畈村,中共桐柏县特别支部、桐柏革命委员会、桐柏农民协会、桐柏农民自卫军总队的指挥部,一并将桐柏的心脏聚焦。铁锄、头、镰刀和杈子挑起土地革命的旗帜。红,如日东升。
老乡,以桐柏英雄的气概,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埃。
热土,热血。热度,煮水。后河已沸腾。
 
23.固县城

今,执一夜月色。潆洄于一座城。亲爱的,你在城中的哪扇窗,点亮了星?
目标生成。我开始了爱情寻觅的征程。
穿行于晨露的清澈里,我轻踩在草尖之上。
分开界牌岭,一路向南,朝着你的方向奔腾。
用柔情的执着,开山,穿石,破土。伤与痛,成了一路相思最幸福的叹号。大地,记下我痴情。
志者,会感动读者。于是,潘家河,蒋河用一道正义助力,支持。
奔驰于内心,热血写上日头。
故县城,固定。
入城,入史。我含羞于花轿之中。
义阳,曾治于固县城?足见桐柏与信阳有胞或姻的亲情。明朝的信阳何景明,自号大复山人。焉不是欲将大复山植入心房?
把乡音留存在一座故城里,所有的曲水流觞跟着诗行摇晃。
夜,把含蓄隐去。柳,放下盘起的发丝。粗犷的舞姿用线条勾勒出溪岸的走向。
用固县一城见证,淮源一说应容纳得下信阳。
顺便,捧起固县河的水,漂洗了一下我的名,生于信阳的淮源小月是不是也名正言顺?
我嫣然一笑,扯下红盖头,扑入你的春帐。
 
24.桐柏城

想走出去,你必须有所准备。厚积,始能薄发。
成功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淮,懂。出山前,完成了一套最为完备的历练计划。摔打滚爬,用尽曲折与坎坷打磨韧性。
总算走出了山门。
淮,羞答答地放开了自己的马尾辫,秀发顿时散落满肩。清澈的眸子里,依旧是山泉,树木,森林。
一声鸟鸣渐远,最后在眉梢淡化成记忆。
月色里,淮悄悄地将存放在心底的几片桃花碾碎,捣成胭脂。淮,涂了腮红,抹了唇彩,系了丝绸。
桐柏县城,生命初遇的第一座城。淮激动地翻卷起浪花。淮,用无骨的葱指触了触人间。一种热度顿时从水的每一个分子渗入。
淮,紧了花衫,短了裙摆,小心翼翼地穿上了高跟鞋。一步三扭。
青春活泼,妩媚可爱。
淮,用唇亲吻着大地肌肤。
像那年一群进化成人的猴子。淮,在平原上开始了直立行走。
 
25.花鼓店

泥沙俱下,一层层沉下身子,沉下去,在河床叠压成厚度。被带走的那部分,真的,它们已融入水心。
用支流汇集成的威力,淮,带着乡音,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曲折前进。
刚路过花鼓店,便第一次以地域的辖权切割。淮,身子一沉。
同源的水呀,宛与申,两地用同一风俗同一腔调来,迎与送。
在木架上捆绑锣、鼓、钹、小锣、板五种乐器,自奏自唱,或旦或丑或生。花鼓戏,被淮润泽出独具特色的地方剧种。
人生,处处皆舞台。
农闲时,挑一块空地,趁着夜色敲打出乡下的星星。用手帕,做一个爱情绵延的花指。腔,将淮的气势拖过长空。
西高东低的浅丘陵地势,正好拿来梳理泉水的思绪。
淮,蜿蜒舒展,就地成龙形。
 
26. 明毛米轨

铁轨,是平放的阶梯。尝试着以长度替代高度来考验绿皮火车的持久力。小一号的火车在记忆的窗口以牛犊的速度,去。
毛集与明港在两端不停地转换等待的中心。萤石与铁沙,在车皮上,与淮比肩赛跑。
贲古顶的水,路过毛集,便粘染了铁的腥气。
河以山的硬度执笔,蘸水在河床上记下,两岸忙碌的插图。满山遍野的红旗和震天动地的劳动号子将人心归拢。开采,装卸。种植,收割。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拓印在河中央。漂洗,汗液增加了毛集河的盐度比。
路过小站,水直起了身子观望,前方举起的令旗。
一声汽笛扯响了故乡奋进的号角。河,一直怀揣激动,浪花一波波卷起。
可惜, 明毛铁路于197112月建成通车,于2014年停运拆除。米轨,河南唯一的位置,竟没人看准旅游的价值。
可怜,一米的目光!
 
27. 天目山

小金顶,顶生两处风臼,蓄满水。
留天的蓝在水。天,便装在了心。这是佛的教化?心怀天下,且又能不惊?
果真!或许是太小?风里,天池的水只是微微地漾着波澜。
那蓝,用白云拭过的,纯得透明。如我的冰心,总会让你一眼望穿。
最高处,金顶寺,将旭日或余晖披成袈裟。我的佛,有了灵光。普渡,寺的祥云升起。明是非,辨丑恶。天池,是天睁开的眼?
盈盈的眸,观天象?望人间?。
天池,天目。山,故称天目山。
天目山南,老儿棚开始石像环生。那些石头,是一部演义,人世间的镜像思潮漫流。
以卧虎石据守门户,母鸡石仰卧,石箱石柜,装尽天下珠宝。都是条硬汉,不曾有心计。
拢心。集众思,顺水在龙潭沟,龙王潜身。黑龙潭白龙潭是两颗想依偎的心?柔情似水。相思,从我的心房流出。时刻,把你的夜晚注满
砸儿窝,请将信仰与好奇赌在一枚石子上,投掷,圆一个我们欲做父母的愿景。
流水并非无情,却见一河柳青青。那千丝万缕的发丝,把黄鹂的叫声,缠紧。
沿着手掌的一条爱情线,等柳河呀,捧来一颗春心。
 
28. 古谢城

长淮西来,一头撞见了谢城,古申之都。
谢城,被故乡呼成古城。隐去了谢字,足见父老乡亲对这块土地历史已生疏成模糊
时间摧残一处废虚的方法就是忘掉它。祖先又没能留下文字去复活记忆。一座城,只剩下了一堆残砾墟土。
好在,口授相传,有野史去演义几个故事,以满足心对故土的依恋。
申国,用春秋战国一词来验证厚度。申伯,筑谢以御犬戎。这座古城便在青史中立足。
讲一个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故事。昏庸,暴政,足让申侯有了引兵灭了西周的借口。拥立宜臼为平王,开启东周。
申伯是周平王的母舅。
战功赫赫,申伯都没有拥兵自重。勤劳,节俭。申伯陵,正用两堆黄土例证申国国风的纯朴。
查山双堆,我们正用一个地名,把祖先记住。
谢城的厚重,申伯的廉俭,足以撼动来者。淮,表示了自已的尊重与谦让。迎面,没有横冲直撞,而是侧过身,款款由东转向南。
折。正如汉字笔画的书写,顿笔转锋。折处,回水湾,聚腕力,重墨凝彩。水打了一个结,将感情、心态分开,标注出时间。
回水湾,回水一次回眸。走出深闺,奔向远方,憧憬,彷徨,留恋。既千里,唯难忘的依旧是源的泉,是乡下的饭,是母亲永不衰老的脸!像那年姐姐坐上花轿前的一个回望,仅一眼,泪已珍珠断线。
因为回旋,激流放缓,冲击减弱,回水湾,鱼儿更容易留下、戏水。于是,这儿竟成了鱼儿的牧场。父亲总会适时对着淮的馈赠,撒下网。我儿时的趣事被父亲一网网打捞。
淮鲫居多,混有鲤,鲢,鲇,鳊……炊烟在雨雾中升起,一锅土色土香的河鲜,养肥了我的童年。
 
29.平昌关镇

顺着水的方向,继续陪伴,或追赶。踏着殷殷的余辉,踩着松软的沙滩,我的脸被心捂热,通红。我激动,我的脚步已和上了故乡的脉动。
很快暮霭四垂,鸟入梦。几棵杨树收留了倦怠的蝉。斑驳弄影,一路月色放轻了我的脚步。
因为水的力量,沿河的土地被抚平。沙性土壤,水份和钙质等微量元素提高了种植的需求。平昌关镇的庸堆便在这平整的田园小规模收获西瓜,与夏夜的蛩声。
有蔚蓝的天空,有金黄的圆月,有沙滩,有西瓜。就是没有了那猹,也就没有了那个拿钗的少年。我似乎是一个背诵课文的学生,用画面检验名著。
淮的流韵和谢的悠久向前推。
从谢城到城阳,淮只用二十公里的长度画了一个弧。如半隐的心形,把平昌关包围。
在温暖的心房里,阙阙宋词,却吟咏出泪来。
淮如一把曲刃,把大宋的疆土割裂。
南宋时期,金侵占宋都开封后,直抵淮。
金兀术驻军平春城。昌平王以胜者的骄蛮,刺字昌平城。
疼痛直逼淮水!怒发冲冠,在对岸抒发壮志。信阳军镇抚使牛皋,操刀而起。
斜阳从眼睛里喷出火来。
岳家军横军北上。收复失地。明志,改昌平城为平昌城。将大宋之气,立在平昌关。如大旗迎风。
虽然当年血战疆场的将军已不在。但,内城的高度还在,外城的宽敞还在。古迹依存,将军血液的温度还在!长淮的水流还在!
夜,在平昌关听长淮的涛声。依旧,一阕满江红。
 
30.八口塘

八口塘,在淮河平昌段的北岸,被金宋的历史滋养,或蹂躏。像金的贵族撕裂了淮的肌肤,撒落成民间一点零星的记忆。
一堵墙,用一幅画直言深邃,目光在做旧的痕迹上开始厚重。沧桑。
想告诉来者,八口塘是有故事的地方!
宋军立营,金兵作场。这些战场上留下来的地名,让后世懂得了历史延续和顺承的疼痛和悠远。
无论是侵宋,还是抗金,是用将士的血涂满了来路。帝王的欲望在淮划出界线。向东流淌。
金遗眷于眷园、茨园。于是关于八口塘的传说便有了历史的攀附。
足下一片八口塘,辈辈皆能出娘娘!
为应验一句童谣,八口塘在众愿中掘成。
多么奇妙的想象!
历史成尘,水一滴滴融入大地,八口塘被悠久的岁月填埋,泯灭。像,熬成几具老人式的木乃伊,闭上了眼。
只剩下一个美丽的传说,书
 
31.楞头青

有一道地地道道的信阳菜,叫大杂烩。取适量五花肉,切大薄块,干煸至金黄,加萝卜焖七层熟,再加大白菜、豆腐、粉条等烩。妈妈亲手做的菜,能香到梦里头!
这道菜的萝卜白菜就是我们这里的特产。
从平昌关到甘岸,再到长台。沿河,父老乡亲准确地抓住了附近城镇的菜篮子。
二百五,楞头青,用它来注册一个萝卜的品牌,是多么的传神!楞头,是质,体现了脆的口感。青,是外形,大青头,小白肚。一眼看去就觉得可爱!
萝卜快了不洗泥。这沙土里长出的“人参”,拔出来不带泥的。
何止是大萝卜!这里的白菜,莴笋,辣椒,茄子……用淮水滋养和洗涤出来的纯绿色食品,我们统一命名为淮河翠,或淮河脆。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双关词,绿茵茵,脆生生,让胃口大开。
在自家的菜地了,随便拧下一个黄瓜或一个西红柿,在衣服上一蹭,便可以塞进嘴里。不用洗,真的,你总能咀嚼出我们淮源人的淳厚、干净与美味来。
清晨,这些青菜,挂着露,披着霞,带着父亲的刚硬和母亲的绵柔进了城。
这最受欢迎的淮河无污染农产品!
 
32.游河

夜幕,坐在门限上等。父母收锄,踏着露的间隙里回到清贫的小屋。蛙声四起。
萤火虫,用眼波对白爱情一闪,一闪。她果真游刃有余下半身在目光里成为燃点。电光石火,秋波,在夜色里泛滥。
推开虚掩的柴门,桃花面的羞涩已被崔郎抹煞。桃花在山边、在四月里趋向奔放。热烈的红唇,撩倒了来者。蝴蝶的翅膀收拢,驻足,闭目,享受游走般的梦幻。
几枚坚果,一味禅茶。携一本诗书,消遣这富足的时光。
信阳毛尖在日子里泡出油水,随县的桃花山,开始春潮迭起。曲折蛇形,桃花溪水在用长度增加一条河的厚重。向前,蜿蜒出河的旖旎风光。
河头,一个少女以母性的身姿站出。母爱的芳香四溢。总担心付出的不够。过吴家店,十八口水库,敞开十八个入口注入。
游河大桥,用模糊的故事延长了老街的记忆。慢慢儿,在水中冲散。
入淮,游河以佛性收心。祝佛寺,又名盘山寺。以盘在龙头位置矗立在淮之南。淮河的行水之龙路过,对佛一拜。
感恩,我们的精神图腾的谦卑与礼仪。佛前,我学着先祖的龙姿亦一拜。
 
33. 出山店大坝

抽刀断水。大埠口,我们挥了挥宝剑,淮水就断了。
长坝,把中国制造横放成骄傲。
淮源的清泉在这里圈养,汇集,提升。水慢慢地、轻轻地漫过曾经的堤岸,向原野铺开。曾经的古战场没入湖底,虾兵蟹将沿着牛皋的足迹遨游。
平湖,一汪清澈的水。
平湖躺在申伯的怀里,波涛可是他鼾声?
秋云,远山,寒水。
解缆楫舟,消瘦的平昌关在桨声里渐行渐远。
夕阳如赤。满江的红是印证这块故土洒过了多少将士的鲜血?血在日暮中被湖水化开。
氤氲笼起了明月。
是相思凝重了这清月的负荷?要不,为什么有人把它置于这一湖碧水中洗涤?
月被漂白,只有相思遗失在湖水里。一湖的水呀,我在舟头相思成灾!
平湖摇橹,我与谁共渡?
甘泉煮茗,我与谁对饮?
秋月飞歌,我与谁长吟?
 
34. 长台古渡

翻过大坝的闸,淮明显地削去了棱角,那种张牙舞爪的狰狞被隐藏。明镜的脸上,第一次写着成熟。执着自己的信仰,东流,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眷恋,目光婉约而幽邃。在母爱巨大的磁场力里,怎会轻易说离开就离开?淮,从甘岸大桥开始,东去的脚步明显向着源的方向偏离。向东,那里有理想的动力。向北,那里有母爱的依恋。惟向着东北,淮努力地用笔描摹出了右心房的轮廓。最终,完成了游子在无可奈何中,表达对母亲的爱心。
路过长台,一声临涯呼渡的声音漫来。淮,又一次沉溺于历史。
真的,绕不开的。尽管这儿缺少了文字的佐证。但,不远处的太子城,城阳城又用一堆故事简述了古渡的扼要。
站在这空旷的岸边,我不知道,我是来追寻古渡当年的繁忙,还是来品读今日古韵犹存的孤独。
五月的风,略显闷热,我来不及撑一把阳光去消除一点暑气。便着急去叩问,或寻觅。
踩在脚下的沙石哟,可是历史沉淀下来的一个个故事?我轻轻俯下身子聆听,这些没有被先贤记录下来,无意间跌落在河底的心声。
那个在太子城住过多少个春秋的东周第一帝哟,你可曾对着这一河的水倾诉过被父王追杀的苦痛?这个渡口可是你改变周王朝的开始?
那个弃都而来的楚襄王哟,你可曾做到了亡羊补牢?这个渡口可是你强国富家的屏障?
那个精忠报国的岳家第一名将哟,你可曾从这个渡口挥师北上,收复失地?
那个明代前七子的领军人物何大复哟,你可曾站在这个渡口怀古思今,高歌吟唱?
在古渡口的近崖处,尽数野蒿,新生的绿叶像当年的一面面猎猎战旗,重新插在战场。  
我闭目,用力构思或幻想一下这热血沸腾的场面。
 
35. 查山月湖
紧挨着渡口,有源自查山的十字江来汇。
查山,这是一个因生疏而常常被人将地名误读成茶山的地方。
在查山,月湖的坝,多像湖的一条腰带,把故乡的柔情紧紧勒进五腑六脏。坝,东西走向,不算长,也不短。五六百米,正好够慵懒的身体强迫自己运动他两个来回。
用汗涔涔抵达一个健身的念想,你会突然发现,坝已从本义开始引申。
全民健康,这是时代感最强的观念。执政,顺着民意,将腰身挺直,着手硬化了坝。
有加固堤坝的层面,更,体现了民心所向。从执政为民,到智政为民,希望已注满民心!
坝,两边都设置防护栏。安全,平坦。多好的一个运动平台!
晚饭后,沿坝走一走。浪漫与温馨在风中化开。一边是湖光山色,一边是田园风光。强健了你的体魂,还用自然按摩了你的双眸,润泽了你的心肺,喂氧了你的大脑!
坝上不再有黑夜。路灯,把太阳的热能握紧。无论春夏秋冬,一个政党的光辉,把过往的心房照得通亮!
 
36. 城阳城

我很纠结,城阳城从长台关乡分离出来的决策。长台,本取名自城阳城遗留的那个古城台。如此分割,让“长台古渡”还能否找到自己的根源?
城阳城,又叫楚王城为楚武王破申时所筑。当时称"城阳",是楚国的军事重镇。言及至此,我的心突然一沉,疼痛在胸口郁结。如今信阳人唯一能拿出来骄傲的这块古迹,竟是申灭国的罪证!
当然,也许我的敏感多余。历史变迁,我们又怎能以申之后,或楚之后来弱化民族的融合?
魏晋以后,城阳才改称楚王城。因为,战国末年这儿曾经是楚顷襄王的临时国都。
城阳城,一堵城墙臃肿地横亘在那里,用岁月陈述沧桑。十字江的水有过多少人的眼泪?不涸,任鱼虾追逐着记忆。至今城墙里躬耕的村庄还叫城里。不知这些臣民还在没在感恩楚王的皇恩厚土?
在城西南400米的山坡上,是著名的楚墓群。
埋藏在城阳城土堆下的编钟总算让这块土地有了片片记忆。《东方红》的旋律为信阳的楚文化注入了新时代的血液。沉睡了千年的编钟在太空中响起,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响起。
 
37. 天目山红石咀水库

王莽撵刘秀,把整个江山掀了一个遍。天目山,每一个景点竟被其中的一个个传说故事,中。
为救真龙天子,绣鞋坡的松树底部不再发枝儿,烂马山前临产的母马胎死腹中。从一步难跨,到半拉井自动倾斜抬高水位。东汉帝被追的满山跑,却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
民间故事,神话的那些故事情节,逼仄了山路
总算被正史记上一笔。
晋祖逖避乱处。自是乱世出英雄!每日,士雅总拿出壮志在天目山的岩石上打磨。
闻鸡起舞,祖逖用一则成语故事点了点天眼。顿时,故乡的天亮了许多。
雄鸡,把乡野的风情张扬在头顶,那硕大的鸡冠把雄性的气势做足。一唱,是对黑暗的决裂。顿时,天目山来了精神。草木,皆兵,士气大增。
西分岭,心智开启。石的心思被山花泄露,风抓住消息疯狂地传播。泉以逖公之志奋起,明河动身。
红石洞,以天目山几条山涧的度量,囤积明河的水。最初的明河埋进心底。一枚蓝色的心脏,在兰店乡隐忍着深闺里的情思。
红石咀,黑石咀。将唇涂抹成戏剧的色彩,是为了在故乡的眉宇间留下最神圣的一吻?
七八十年代的红旗渠,将爱拉长,延伸。明河,被抬高八度,在半山腰风情万种,缠缠绵绵。
十几里或几十里的父老乡亲,将祖先遗风的祈雨仪式丢掷到脑后。阳光下黑黝黝的皮肤绽放的笑容,竟是一朵最憨厚的海棠花。
以迎娶的礼仪,迎接水。跪下身子,捧一捧,饮下。爱的坚守更甚,他们曾日夜在渠埂上巡逻,看护。
一排排水田,稻花香里蛙声已一片。
明河的神经末梢,已接上父老乡亲的心头上。夜色里,红石咀湖的波,已有了亲人的心跳。
 
38.兰店王寨村

总在,阴雨绵绵的午后,或星空朗朗的夏夜,一个人独坐,反复打磨笔尖。
亮剑,为收拢一段梦魇。
总想把记忆深埋。偏偏,故乡在呓语里叫醒童年。一个接一个故事在心底发酵,翻起。
王寨,离心房最近的地方。手在心口的每一次置放,便是对故乡的一次抚摸。
王寨的山头,多南北走向,不太长,俨然如肋骨,整齐地东西排列成母亲修长的身材。
正宗的大别山浅丘陵地貌。小山与小河,将深闺中的刚烈与柔美集于一身。用处子之身交付来者,亲,请对于你热烈的目光!
明港至南阳省道的王寨路口向南,兰店至查山县道的王寨路口向东,或明港新集向西。四通八达的水泥小路会牵引着你,向乡村的心房靠近。
一进王寨地界,油菜花便以王寨人的笑脸,向你问好。这种纯厚是可以直击心灵的。如三月的风,撩拔你的心花,怒放。
一路向前,视线在扩大,油菜花的面积在增多。
这里的油菜花,不是零星而散碎地诱惑,而是用整块的山川去震撼!
堆堆叠叠。黄,太阳的颜色,民族的肤色。从头到脚,有一种归属感,融入感,富贵感。金灿灿,且,香喷喷。
多么熟悉的馨香,多么熟悉的乡音,多么熟悉的味道!亲,有没有勾出童年的记忆,或初恋的故事?
蝴蝶与蜜蜂的共舞,是不是又让你带进了唐诗宋词?请,慢点前行,莫忘了归途。
 
39. 宝丰寺

宝丰寺,静静的把一堆废墟陈列在小明河的臂弯里。
在故乡,你是痛!
留有你汗味的石碑,倒在路边,像一具被历史风干的木乃伊。没人再在意你存在,是故乡对你已经绝望?
也许,更悲悯的是,那座乾隆碑还在否?那二龙戏珠的碑首呢?
沉甸甸的石头。留意它,却在胸口负重。郁闷,多少个夜晚。月色里,总想走过去,扶你一把。
扶起石碑,扶起故乡的佛,扶起自己的信仰!
把你立在你的遗址上,虚拟你的金碧辉煌。用你的废墟掩埋那个和尚主持色淫的传说,掩埋玩弄权利的罪恶。
时间可以淘洗一切。看小河的水哗哗地流。清澈,如佛的目光。
请佛重回故乡。
我们是请回一份修养,请回一份自信。
若可以,我们也愿意同时请回了那段疼痛的历史。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可以考虑,重修宝丰寺。
净心,洗面,润手,濯足。为迎佛。让我们用虔诚为佛拂尘。也请佛用灵光缠绕故乡。
打造肖庄的佛文化,为故乡叠加一点厚重,罗列一点纯净,递增一点神秘!
如此,美丽乡村,才会最美!
 
40.明港新集

在明河走过的地方,在最美乡村新集,以百亩的荷塘等你。
折叠你的目光,以岩石的胸襟存储,充盈一池秋水。在乡间。
微风,微漾。水面摇曳成襁褓。浅浪轻轻拍打堤的声音,是母亲永不在调上的摇篮曲。
天,用一帐晚霞笼起。我在梦的翼上睡下。
我平展着叶,以最大的触角贴近你肌肤。心跳跟进呼吸,第一次的紧张被你握住攥紧。
躺在你的诗里。我的彩衣一件一件为你褪去。
在最后一片花瓣的顶端,挽起一抹红韵,我要保存一伤羞涩。我知道,矜持对东方女人是多么重要!
吹灭月色,我的裸只属于你。
夜,掩不住你的眸。我在明亮的目光里盛开。真的,我只愿意在清澈里释放第一缕清香,莲的洁。
你已感化成一尾鱼儿,从远处游来。侧过身,我分明感到鱼唇的温度。
你买通了风婆婆?晚风提级。一池的床单被激动揉皱。
嘘,安静。让我在你的怀里睡熟。
 
41.明河

故乡方言的使然,我们总会把“明港”读成“明江”。依长台“十字江”的称谓,明河曾叫做明江,或许是一种真实的可能。
用一江的涛声打捞当年的雄姿。明港,做为明河的港口,在淮的岸边停泊了千年。皂角树在街的一角,见证了明河从江,到河,再到今天变迁成的溪流。明港像长厚了脂肪,血管被挤压得如此纤细。
航空港,天使的翅膀,把淮源的水带到了空中。没有用雨布置一道彩虹,飞机上我举手把故乡的天空擦了擦。钢城的霾立即淡化了几许。
京广高铁,用站台记住了这个建制镇的名字。在高速公路的出口,挥一挥手,所有的故事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成册。明港镇是厚厚的一本书,一集集地把真实搬上了舞台。
坐在车里,虽一闪而过,我分明看到,明河的水已注入我的血管
 
后记

万流归宗。
淮,已强壮成父亲的模样。
我用整个前半生,暗合他的源。或许,那些仙道佛的道法只是在我的体内穿肠而过。而真正留下来的那些砂石,最后沉淀成疼痛。
每天夜里,当我被疼醒,我分明又回到了童年。
回到了故乡。
回到了自己的母亲河。

作者简介:

淮源小月,原名肖忠兰,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文作品散见于《华语诗刊》、《散文诗》、《星星散文诗》、《散文诗世界》、《中国企业家日报》等。著有散文诗集《花语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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