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金小说】赵光华丨生娃还是养狗

谭文峰sdqtneyj 2021-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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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作家新干线

主编寄语

且读书，你就是活了两世；

且写作，你就是活了三世。

作者简介

赵光华，山西永济人，网名牧笛、黄河号子。生长在黄河岸边，因此听惯了船工的号子，自幼受父亲熏陶，喜欢文学，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微电影剧本等多篇。在文坛终无建树,却还是痴心未改，希望余生能像风一样自由，努力追寻文学梦……

文学天地

生娃还是养狗

赵光华

生娃还是养狗？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有啥关系啊？

但是在梅心里就是眼下最纠结的两件事，并且关系非常紧密，就像一道选择题的选项一样，只有A和B，没有C。选对了幸福一生，选错了痛苦一生。

经过多年奋斗，梅去年终于搬进了梦中的别墅，说是别墅其实就是在城里盖的小院子，住到小院一年多了，她觉得应该养一条狗，梅喜欢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小时候家里养了一个土狗叫“四眼”小时候上早学黑灯瞎火的，有“四眼”跟在身后心里踏实许多，在班里男生也不敢欺负她，不是害怕她，而是害怕梅召之即来、战无不胜的“四眼”。终于有一年四眼死了，梅哭的老伤心，老爹把狗皮剥下来，做了一件狗皮大衣。狗忠于主人的感人画面经常感动着小女人梅，当务之下养条狗相当于给家里请了个不掏钱的保安，年轻时想养狗，住单元楼没有条件，自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一条狗，现在年龄大了，养狗这个念头似乎越来越强烈了，该养个什么类型的狗呢？

中央放开二孩政策春风一夜之间传遍了祖国各个角落，QQ\微信朋友圈里充斥了与生孩子有关的新闻、笑话。这个消息好比一个特大红包，全国人民都在抢，在梅的记忆里生孩子是要计划的，早年小品《超生游击队》中黄宏和宋丹丹在逗笑中无形替政府做了宣传，计划生育政策深入人心让人谈“生”变色。那个年代村口都有标语“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更有强硬的“怀上来，打下来，就是不能生出来”一人超生，全村结扎”“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那个时候超生是个罪大恶极、挺恐怖的一件事。

现在突然放开了，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政策公布那一晚，街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精力充沛的80后、90后当夜就开始造人了，70后也关了电视，下了电脑，放下手机还在犹豫……

梅想如果要生二胎就不能养狗了，如要是养一条狗，那二胎怎么办？不养狗谁来看家护院？不生二胎，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果指望不上谁给咱养老？将来老了，有个女儿多好，端茶送饭，母女俩说个悄悄话多好。

梅在企业财务上工作，财务上三女一男，梅是财务科长，大杨姐比她大两岁，丈夫常年援外，夫妻聚少离多。但是钱源源不断的从国外汇到了她的账户，她基本不在工作状态，每天话题就是养生、穿着打扮，用她的话说，就是男人负责挣钱，女人负责貌美如花。杨姐一辈子遗憾的是没有生育过，也不知道谁的问题，反正她现在也不提这个话题。还有一个叫红，小梅五岁。第一个是男孩子刚上初中，正准备生二胎呢，幻想再生个女孩子，可以扎小辫，穿花衣裳。还有今年刚分配了一个大学生阳光帅男波波。三个老女人私房话说够了就拿波波换换话题。

晚上加班吃饭，梅手下三位议论开了。波波给大家读手机上有关生二胎的荤段子，三个女人一台戏，叽叽喳喳的又说又笑，生孩子也算个隐秘的事情，现在上升到了政策层面难免会引起骚动，有的人关心养孩子过程，但是有的人却在关心生孩子的细节，和谁生？怎么生？什么才能受孕，采取什么体位，这个和黄色沾一点边的和泡泡糖一样的话题，被人们兴奋得津津有味地嚼着。

梅今年43岁，身材保持的相当好，腰板挺的笔直，前突后翘，脸蛋白皙，高高的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在外人看来就怎么都像个大学教授，年轻时也算个美人胚子，就可惜个子太矮，这没办法，遗传她老爹了，她老爹身高才1.50多，在男人中间就算是矮个子，在生产队的时候她老爹干不了重农活，脑子却特别好使，但是成分高上不了大学，从小就担任生产队队的记账员，一年下来账目清清楚楚，一分钱不差，后来责任制之后，到大队担任了会计，现在快80岁依旧是耳尖目聪，他把当会计以来40多年的账目依旧保存在大队的柜子里，谁要查那一笔账目，老爹信手拈来，如数家珍。这在全县都没有的。她爹个子矮也受尽了人们的嘲笑，过去农村挖墓穴，宽一米五，长三米，大家拿她老爹开涮，说挖墓穴不用尺子，让她老爹下去横着一量，竖着两量，比尺子还准呢，当然这是笑话，老爹听多了，也不以为然了。

梅虽遗传了老爹的矮个子，却也遗传了老爹的数学天赋，梅从小在学校数学出奇的好，数学比赛从村里到镇里，再到县里，一直是第一，有一回拿了全地区的第二名，县教育局敲锣打鼓带红花，中考的时候梅数学是满分，但是语文、英语却不及格，所以没有考上，那几年农村说的考上是上中专，那时候很少有人考大学的，因为考上中专就转户口，毕业就端国家饭碗，所以村里的娃娃都在憋在八年级（初三）复读，考不上就一直复习，梅是考了三年才勉强考上地区会计学校的，当初梅准备考师范，当个老师多好，可是梅老爹执意让她考会计，后来就上了四年制的会计学校。

90年代初中毕业生分配执行双轨制，什么是双轨制不解释你也懂，梅的工作成了大问题，不找关系就可能被安排到大集体企业工作，稍微有个关系，就能进国家单位或者全民大企业，梅当时也没了主意，她老爹个子虽低，心眼却多，他打听到邻村有一个在县委办当主任的，就人托人的找过去，县委办主任见到梅以后，就同意给帮忙，梅老爹把当年自家的全部收入都送了出去，当然事情是办成了，梅如愿以偿进了一家大型企业，但是也成了县委办主任的儿媳妇。

再说梅的老公吧，叫“军”，不怎么爱说话属于蔫捣，人长的也不错，穿着也时尚就是文化浅，按说县委办主任给自己儿子安排个好工作那是小菜一碟，但是军的水平当个工人都费劲。当初和梅相亲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梅到现在还记得“你敢空口吃辣椒吗？”梅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感，为了自家的前途就勉强允诺了这婚事。这叫梅一辈子都不心甘，这是私话没有人知道。

又说远了，说说生孩子吧，婚后第二年，梅的儿子出生了，皆大欢喜，县委办主任真把孙子当爷爷，那时候村里来个北京吉普都稀罕，梅的儿子每天是车接车送，生活条件优越，就是脑子像他爸，一盆酱子，酱子一盆，梅想怎么儿子就没有遗传她的优点呢，后来听闺蜜说，男女结合受孕的那个时刻谁主动，孩子就像谁，怪不得呢，结婚那几年梅在夫妻房事上是讨厌军的，军很没有情调，总是直奔主题。孩子不聪明埋怨谁呢？梅在儿子身上没有少费心思，打不得骂不得，儿子逃课逃学，梅的儿子上学就好像在和梅打游击战，梅也使出了三十六计，无奈劣种子结不出好果实，去年高考四门加起来才考了200多分，自费上了省城一所职业技术学院，用他爷爷的话说，我孙子正长身体呢，学习是副产品，学到那都行，把梅气死了。

梅觉得养孩子就像发射卫星，花费数年的心血精心确保每个细节和数据的正确，时刻警醒不让卫星有任何偏离轨道的可能，最后一朝发射成功，考上大学，然后卫星就消失在茫茫的外太空，只剩下定期不定期的发回来一些微弱的信号……生活费……生活费……生活费……把生活费发给了卫星，叮嘱卫星吃好穿暖……卫星又发回来微弱的信号……别叨叨……别叨叨……

应该讲国家和像梅一样70年代出生的人开了一个很大玩笑，读小学时，大学不要钱；读大学时，小学不要钱；还没工作时，工作是分配的；可以工作时，得自谋职业；没挣钱时，房子是分配的，能挣钱时，发现根本买不起房娶不到老婆；没有进入股市的时候，傻子都在赚钱；兴冲冲闯进去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傻子。我们想再生一个，你说要计划生育。我们生不动了，你说要放开二胎。

梅为什么有二胎这个念头，因为她觉得失独对孩子父母太悲惨了，这种恐惧时不时漂在梅的脑子里，电视、报纸上报道过不少案例，自己身边也有，听到这些消息，看到这些老人，梅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不敢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想，但是冥冥中她觉得这种情况好像也不遥远。所以感谢国家终于开始人性话了，放开二胎就能减少失独父母的痛苦。

生孩子是大事，想的梅头疼，养狗倒是很容易。

梅决定去宠物市场看看，看看选择一条什么样的狗才好。大杨姐家里有一条哈士奇，特别凶，整天咬人，前一阵子正好把人家一个小男孩的鸡鸡子咬了，人家父母、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都找来了，最后给人家看病注射狂犬疫苗，人家还是不依不饶，说小孩是三代单传，如果将来孩子长大了生不出孩子或者有什么三长两短和大杨姐没玩。还是养狗宠物犬吧，小松狮或者泰迪，整天抱着牵着梳梳毛啊，洗洗澡，把小狗当女儿养，狗市上人不少，卖狗的买狗的，有两条狗竟然在大厅广众之下做起爱来了，是不是狗也听到了国家放开二胎的消息，等不及了现场就开始制造了。梅又想到了生老二的事，她看着交配的狗竟产生了一些快感，这场面激发了梅许久的冲动。

不行，今天晚上回去一定和军郑重的谈谈，再生个姑娘多好，也算儿女双全了。

晚上军喝多了摇摇晃晃回来，梅本来来洗了澡喷了香水穿了性感睡衣，说不定来感觉来了今天晚上就能种上，梅反复在想今天狗狗交配的镜头，让自己的激情不减退，看到军喝成这样，立马激情全消。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我们都奔五的人了，生什么老二啊，将来是看儿子还是看孙子?我不跟你生，想给谁生跟谁生去。”

“你以为我不敢啊！”

梅在心里这样想，怎么遇到这么个男人，当初是看你爹的面子上为了我的工作嫁给你的，你以为我爱你啊！

30岁左右的时候，梅是和她初恋的人发生过一次的，这个男人叫“强”是她上中专时的对象，后来因为不是一个县的父亲反对，就没有成。那年同学十年聚会上两个人在酒后说了些真话，也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但是他们没有继续，她不是不想，她没有胆量，她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冲破家庭，这就是梅一生唯一的一次出轨了。

军，你竟敢说那样的话，说不定我和强能生出一个博士生，比和你生的孩子强一百倍呢。

养个牧羊犬吧，听说牧羊犬挺聪明的，这种大狗吃的也不多，也不需要经常要洗澡。放了它，由着它，让它撒野去，如果把别人咬伤了，该赔人家就赔，关键要训练它，听说这种狗脑子能达到8岁孩子的智商。这养狗能退回去，生孩子呢，生出来就回不去了，养狗比生娃强。

对了要生二胎得问问儿子的意见，梅立马拨通了儿子的手机。

“什么，给我养个弟弟妹妹？妈，你没有发烧吧，有病赶紧去看哦，将来你儿子和你孙子打架了，你怎么办？生个妹妹还好，生个弟弟呢，让他伺候你得了，我就不回家了”

电话挂了，这怂娃。

儿子说的也对，要是生个儿子，从小开始不说精力，精力那不能计算在养娃成本里，从婴儿到上学，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地接送多少回啊，得花多少钱，如果是儿子盖房子娶媳妇，恐怕连他爷爷的老底翻出来也不够，这没有100万哪敢生啊，虽然是老二，也不能让孩子受委屈，得吃穿用中等，人家用苹果六，咱儿子怎么也得用苹果五，人家儿子开奥迪，我儿子怎么也得开个桑塔纳吧。这以后孩子的孩子，两个儿子四个孙子还让人活吗？梅是越想越害怕。

梅这段时间工作老是出错，脑子里就这么一直来来回回地想这件事，如果生了老二就没有精力上班了，事业是不是就快到头了，梅是个不服输的人，这二胎政策为什么不早来几年啊？或者干脆别放开，反正也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把梅弄的心上心下的。

梅头上的白头发越来越多了，一个月不去染发白发根就外露出来了，如果生个二胎，这肚子又得气球一样撑开，还有这妊辰纹就更像老人脸了，自己本来保养多年的身材就要付之东流了，这娃大了，身体就变形了，就成了老太婆了。作为女人梅也心疼自己。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着，从夏到冬天，都快开春了，梅还在犹豫。

人这辈子一晃就过去了留给世界什么？什么也没有，身后谁还会记得我们呢，多年以后，我们就是个名字，再多年以后我们就好像山上的一朵无名花，悄悄的开放悄悄的枯萎。

这几天公公和婆婆也加入到了说服梅生二胎的行列，说生下来他们带，才不让你们带呢，好不容易生个孩子你们要把我孩子往哪里带啊，事实证明爷爷奶奶带孩子的，孩子都成长“畸形”了，看电视上放的奶奶带个小孙子整天去跳广场舞，一个男孩子跳老太太的广场舞，我可不让我孩子当第二个唱贵妃醉酒的人。

军这半年功夫也听人鼓动说二胎的好处，因为他家也是两代单传，说要是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无言面对祖先，再说给孩子找个伴也好，不然孩子以后都不知道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是什么东西了。

这话说得重，身为人家的儿媳妇，说小了给夫家生孩子是女人的责任。说大了这只有女人才能让世界延续。总不能让老爷们去生孩子子吧。

随着春天的到来，随着动物开始发情的节奏，梅的母性也被唤醒了，这次铁了心了，养狗的事可以缓缓，生孩子是一天也不能等了，她去医院咨询，医院竟然成立个新科室“二胎门诊”门庭若市，大夫让先调养身体，要夫妻同时调养，梅辞掉了财务科长的职务，专心在家养身体，最近饭量相当好。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媳妇最近是变着花样伺候老公吃，值得鼓励”

梅心想，妈的，吃的好是让你出力呢，你以为我是养猪呢。

对，这几天心情特别好，天气不冷不热，她一定要让军发情，如果他不发情，梅就主动去勾引，再不行就强行上，反正她要积极主动，谁主动了，孩子生出来就像谁，梅还记得一个闺蜜告诉她这个生聪明儿子的诀窍。晚上做爱还要讲究姿势，因为年龄大了，精子卵子也懒得动了，高潮时候脑子里一定要想美好的东西，还有女方一定要在下面，屁股下面还要垫个枕头……

在梅院子里月季开的最艳丽的时候，下着蒙蒙细雨的春天的夜晚，梅完成了他们伟大的计划。

由于一连三个晚上的持续用力，军走路都直不起腰了，便请了一个月休年假，看来生二胎爷们的活更重。

夏天过的真快，等到梅院子里的海棠花落了的时候梅算了一下也三个月没有来例假了，应该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这天，梅打扮妥当，约杨姐和红一起去医院，她要让化验单把这个秘密突然告诉杨姐和红两位，让他们羡慕羡慕，也让他们嫉妒一下。当他去了单位以后，看到红的肚子已经微微凸起，杨姐说她已经完成了女人的使命，永远告别了大姨妈，看来大家都没有闲着，都在各自努力，为我们国家贡献自己的青春。

还是那个“生育二胎门诊”门口依旧车水马龙。

各自去抽血化验，做B超等了一会结果出来。

红又怀了男孩子，红的女孩子蝴蝶梦破了，红暗自伤神。

杨姐居然怀孕了，不可能吧，杨姐不是已经没了列假，不是老公还在援外这半年也没有回家啊，杨姐看到化验报告，脸上的表情一阵一阵的，都怀孕三周了居然不知道，这情况复杂了。

梅的结果是没有怀上，到是例提前假结束了，看到这个报告单，梅在心里骂一了句：“去他妈的二胎！”

接下来的日子，红的第二个孩子生下来了，杨姐不知道在忙什么，是不是在忙着回忆？还是忙着确定那谁才是孩子的亲爹。杨姐再没有来单位上班，办了退休手续带着孩子去非洲找爹去了。

梅真的养了条泰迪，把狗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养，每天给女儿化妆、洗澡，照顾“女儿”吃喝拉撒，傍晚带女儿去散步，生活过的悠闲自在。

军自从那次出大力后身体变的不太好了，和梅再没有过夫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