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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说】 苗晓瑛 | 来旺和他媳妇

 谭文峰sdqtneyj 2021-03-15

文学

作家新干线

主编寄语

且读书,你就是活了两世;

且写作,你就是活了三世。


作家新干线

作者简介

苗晓瑛,陕西省西安市长安郭杜人。陕西散文学会会员,长安作协会员。2016年底开始学习写作,已在《陕西工人报》《水库建设在长安》《长安文学》《长安》《美丽五台》等报刊杂志及《南城文化》《西北作家》《散文之声》《陕西作家摇篮》《陕西散文论坛》《前沿作家》等电子媒体发表文章50余篇。

文学天地


来旺和他媳妇

  苗晓瑛

老天爷阴沉着脸,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个礼拜。下雨天就是农村人的星期天,能美美地歇上几天。
长长的巷子一片泥泞,闲不住的女人们盘腿坐在土炕上纳鞋底,做针线;男人们叼着烟袋锅下棋、喝茶谝闲传;碎娃们三三俩俩聚在一堆耍泥巴拍洋片。

人倒是自在了,可来旺家圈里养的那头半大子猪却造了罪,因雨天无法下地拔猪草,仅靠残羹剩饭搅拌几把麸皮充饥。别看少喂这一两顿猪草,没吃饱的猪先是哼哼唧唧再就是嗷嗷乱叫,叫完了就用长长的嘴巴不停地拱着墙根,黄土夯起的墙本来就不结实,经不住雨淋猪拱,不几天就被猪拱垮了一处。围墙倒了,蹿出圈外的猪袭击了来旺媳妇种的菜地,把水灵的蔬菜糟蹋得不成样子,气的来旺媳妇一脚把猪食盆踢了个底朝天,咬牙切齿地骂“挨刀子的货。” “光吃不干活的懒怂。”话中带刺地呛吧着男人来旺。
来旺赶紧到邻居家借回木栅栏,堵住了倒塌的缺口,等天晴后再垒猪圈。他知道媳妇不高兴的时候,爱说些气话,牢骚过后,该干啥干啥“刀子嘴豆腐心。”

天终于晴了,太阳露出了笑脸,瓦蓝瓦蓝的天空上,飘着棉絮一样的白云。路边翠绿的白杨树叶上的水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耀眼的光点,雨后的空气沁人心脾。
脚下泥泞慢慢地风干了,不到十一点,村民们端着大老碗圪蹴在街道两旁一边吃一边谝,说说笑笑,口无遮拦,谝的无非是广播里听来的新闻及本村和外村发生的新鲜趣事,这就是陕西当地的老碗会。这种风俗始于何时无历史记载,据说很早以前,兵荒马乱,往往人们正在吃饭,乱兵闯入,来不及收藏饭馍,被乱兵抢食一空,于是每次吃饭时,家家都派一人端着饭碗蹲在门口,边吃边放哨,后来演变成老碗会。

关中人饭量大,端的都是大老碗,大老碗里盛着包谷糁,面前放个碟子,碟子里有黑白两参的杠子馍和浆水菜。
来旺和人不一样,他端着媳妇擀的一大碗黑面片片,片片擀得厚薄均匀、切得宽窄适中,油汪汪辣子一泼,蒜水水一调,蹲在家门口就咥开了。隔壁的二文扯着脖子贪婪地望着来望碗里的饭,手中夹菜的筷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哎!哎!哎!看把你丧眼的,不会叫你媳妇给你也做去。” 精勾子一块耍大的才才明知二文媳妇不会擀面,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二文眼睛一瞪反击道:“避远、避远,有你皮干啥呢?”来旺不动神色,只顾津津有味的吃着,心里为媳妇的厨艺暗自高兴。

来旺媳妇不但长得好看,人也勤快,干活麻利,是居家过日子的主,就是改不了爱嘟囔的毛病。
来旺和媳妇结婚后,恩恩爱爱,从没红过脸,来旺每次吃完饭嘴一抹,碗一撂,喊一声“娃他妈拿碗来!”媳妇边走边答应“来咧!来咧!”赶紧出来收回碗筷拿回去洗刷去了。时间一长,来旺大男子主义就成了习惯。这习惯成为老碗会上常常争议的一个话题。其实,来旺和媳妇约法三章:在家里我听媳妇的,在外面媳妇听男人的。女人给足男人的面子,回家任凭媳妇发落。

这天吃完饭,没见媳妇出来,来望扯着嗓门喊道:“娃他妈拿碗来!”仍不见回应,见才才和二文冲他做鬼脸,只好自己找台阶下:“翻了天咧,回家看咋收拾你!”说着,狠狠地踹了一脚街门,由于用力过猛,一扇门碰到墙上反弹回来,还没来得及落脚却被门重重地碰了个趔趄跛着回去了。
来旺想数落媳妇不该在乡邻面前剥他的面子,忘了曾经的约定,媳妇不容他开口,就把两根粗黑的大辫子用力甩在身后,坐在炕沿生闷气,抱怨他没及时垒墙,挡个栅栏糊弄人。来旺想着墙根是软的,等晒上两天,再垒也不迟。俩人赌气谁也不招识谁,打起了肚皮官司。

媳妇赌气说:“蛋蛋,娘带你去舅婆家住。”嘴里说着,却磨蹭来磨蹭去不出门,等着来旺说一句软话,偏偏来旺是个倔脾气,只顾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旱烟,就是憋着不言传。心想你爱去不去,走了耳根清净,今儿不想惯你喔坏毛病。
媳妇只好含着委曲的眼泪带着儿子熬娘家去了。

晚饭时,来旺揭开锅盖,锅里空空无也,拉开橱柜同样没找到吃的,一抬头见馍笼子吊在空中,取下一看,还有几方子黑面锅盔,够吃两天。
来旺夜里躺在宽大的土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平日里一家人在一起有说又笑好不热闹,现在一人冷冷清清,失去了家的温暖,不由得唉声叹气。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已是早上吃饭的时候。
头一天,吃的是开水泡馍就浆水菜。
第二天还是开水泡馍就浆水菜。

到了第三天,馍吃完了,发现瓷盆下扣着一碗搅团,于是生火汆搅团,划了几根火柴,也没点着火,原来是刮倒风。好不容易引燃了柴火,一股股青烟不走烟囱,直充厨房,熏得他鼻一把泪一把。总算水烧开了,搅团朝锅里一倒,大火煮沸,掀开锅盖一看,傻眼了,一碗搅团变成了半锅底糊糊。凑合着吃吧。
搅团是“哄上坡”,吃的再饱,一会功夫就饿地心慌牟乱,家里一翻腾,还有几十来块钱,何不去镇上饱餐一顿。

市场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道路两旁,挂着女人和碎娃们的服装。这几天的折腾,让来旺受够了罪,看见女人的衣服,就想起了媳妇地好处,于是就有了悔恨之意:都怪我,怪我平时太霸道,把媳妇气跑了,才有了今日之窘态。解铃还需系铃人,平常,媳妇都是穿的退了色的旧衣裳,何不趁次机会,给媳妇买一件衣服,以缓解夫妻之间的矛盾。来旺看了半天,最后挑选了一件白底红花的上衣。付了衣服钱后,剩下的钱只够买一碗素馅汤饺子。“吃完水饺,把家里整理一下再去接媳妇回家。”来旺在心里盘算着。

媳妇也在娘家操着男人的心:男人不会做饭,在家吃啥喝啥?越想心里越急。又一想,这样不声不响地回去太有些丢脸了,还是等等再说。
说再等等,心却飞回了家。不行,还得回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和自己的男人计较啥呢。

妻子狠了狠心,告别了父母亲,拉着儿子蛋蛋急忙回了家。
院子树叶落了一地,案板上碗筷横七竖八躺着,锅里还剩了点没吃完的包谷面糊糊,柴火扔的到处都是…。
来旺媳妇很快打扫完卫生,洗手和面,和好了面,拔了葱、蒜苗,割了韭菜,烩了从娘家捎回来肉臊子。
来旺也回来了,回来准备到岳母家接媳妇去。

掀开街门,几只喜鹊喳喳的叫着从头顶飞过,院子干干净净,农具整齐的靠在墙上,菜地刚浇过水湿漉漉的,厨房里飘来了饭香,来旺楞了一下,冲进厨房,见媳妇正在闷头“咚咚咚”的擀面,心里一热,一下子搂住媳妇的后腰,在她那红扑扑的脸上狂吻起来。

蛋蛋突然闯进来,见他大欺负他妈,小手在他大的腿上一阵捶打,嘴里不断地喊着:“坏大大!坏大大!”媳妇脸烧到了耳根,一把将儿子揽在怀里,眼睛却含情脉脉地看着来望。
刚买的新衣服落在灶火的柴堆上格外显眼。

                                        (责任编辑   张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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