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温病总方升降散的组成 清代杨栗山之升降散,杨氏以升降散为治温总方。升降散:蝉衣6克,酒炒僵蚕5-8克,川姜黄6-9克,大黄2-6克。(僵蚕有一定的毒性,一般不用于散剂) 国家级名医蒲辅周先生甚为赏识,于《蒲辅周医疗经验集》中悉予转录。赵绍琴、李士懋对升降散倍加赞誉,加减灵活,应用极广。 李士懋:升降散,恒加豆豉10g、栀子7g、连翘15g、薄荷4g,助其清透之力,名之曰新加升降散。李士懋强调“郁”,所以升降散虽热重,但脉常是沉脉,突出“郁”。 赵绍琴教授为著名温热病学家,三代御医之后,论治温热病证,尤重郁热机理,临证常辨郁热病证,治疗擅用栀子豉汤、升降散等发散郁热,不仅于温病中善用,杂病中亦常用,特色鲜明,疗效独到。赵老有论“火郁当发。发,谓令其疏散也。重在调其气机,可用升降散,栀子豉汤之类,气机输转则郁开火散,切忌寒凉滋腻。栀子豉汤,豆豉可入卫气而宣其郁,栀子清三焦之火而下行,其郁热多从小便而去,而且栀子有宣发功能又有清热之性,其不仅用于温病,杂病中因热郁者,加减运用无不应手取效。 二、升降散能治70余证,包括了叶天士所说的卫气营血各个传变阶段的病变。 《伤寒瘟疫条辨》对古方升降散的效用进行了详细描述: “此方主之。如头痛眩运,胸膈胀闷,心腹疼痛,呕哕吐食者;如内烧作渴,上吐下泻,身不发热者;如憎寒壮热,一身骨节酸痛,饮水无度者;如四肢厥冷,身凉如冰而气喷如火,烦躁不宁者;如身热如火,烦渴引饮,头面猝肿,其大如斗者;如咽喉肿痛,痰涎壅盛,滴水不能下咽者;如遍身红肿,发块如瘤者;如斑疹杂出,有似丹毒风疮者;如胸高胁起胀痛,呕如血汁者;如血从口鼻出,或目出,或牙缝出毛孔出者;如血从大便出,甚如烂瓜肉、屋漏水者;如小便涩淋如血,滴点作疼不可忍者;如小便不通,大便火泻无度,腹痛肠呜如雷者;如便清泻白,足重难移者;如肉润筋惕者;如舌卷囊缩者;如舌出寸许,绞扰不住,音声不出者;如谵语狂乱,不省人事,如醉如痴者;如头疼如破,腰痛如折,满面红肿,目不能开者;如热盛神昏,形如罪人,哭笑无常,目不能闭者;如手舞足蹈,见神见鬼,似风癫狂祟者;如误服发汗之药,变为亡阳之证,而发狂叫跳,或昏不识人者,外证不同,受邪则一。凡未曾服过他药者,无论十日、半月、一月,但服此散,无不辄效。” 凡热疫证,自春分以后秋分以前,得服此药,实卫生之仙剂,真捷效之神丹,切勿以有霸药而怀疑。此方以僵蚕为君,蝉蜕为臣,姜黄为佐,大黄为使,酒为引,生蜜为导,六法俱备,无偏胜之弊,得中和之妙,故其效甚速而其功甚神也。若一交秋分后,未交春分前,即有疫证,此药便不可服。须知立方之旨专为热疫, 古方升降散仅见于《伤暑全书》一书,于公元1623年编成,书中记载升降散”白僵蚕酒炒,二钱 全蝉蜕去土,一钱, 广姜黄(不用片姜黄)去皮,三分, 川大黄,四钱,上为细末,合研匀,病轻者分四次服,每服重一钱八分二厘五毫,用冷黄酒五钱,蜂蜜五钱,调匀冷服,中病即止。如一二帖未愈,可再服之,热退即止。服必空心,服后需忌半日不可吃茶水吃烟吃饮食,若不能忌,并不效;能尊禁忌,下咽即苏,半日而愈。若饱食后服此亦不效,愈后最忌饱食,只宜吃稀粥四五分饱,永不再发。至于荤腥,更须着实牢忌,万不可吃。凡患瘟疫,未曾服他药,或一二日,或七八日,或至月余未愈,但服此药,即愈。 服药后半日不可喝茶、抽烟、进饮食。若不能忌,即不效。一定给患者交代清楚。 升降散,治慢性肾炎合并扁桃体炎,反复感染,肾炎蛋白尿加重者,服之效佳。固下(消蛋白)必先清上(消炎症)。僵蚕蝉蜕,升阳中之清阳;姜黄大黄,降阴中之浊阴。一升一降,内外通和,而杂气之流毒顿消。有类青霉素之功效。 温病本质是热郁。热邪何以被郁?关键在于气机郁滞,郁热外出之路不畅。 如何判断火郁?看似寒症,身冷,四肢冷,但舌红,苔厚,苔白是糙白是老的,舌尖起刺,舌干,舌红苔滑、躁烦、厥逆、口唇口角红, 从脉象看,多见沉涩,或沉细滑数,若湿重可见沉濡,火郁为寒凉或湿邪闭郁于内,不能发扬于外,故脉必沉取方得,沉则为郁,涩则气滞,脉愈沉,郁闭愈重,此为火郁证的重要依据。面色暗,面色花斑亦为气机郁滞的确征,躁烦,便秘,溲赤。 治湿不外三大法,风胜湿,苦燥湿,淡渗利湿,湿和热混在一起就不好治了。 吴鞠通指出湿热病治有三禁,一忌发汗,“汗之则神昏耳聋”;二忌滋腻(生地元参石斛麦冬),“润之则病深不解”;三忌攻下,“下之则洞泻不止”。还有一禁,吴氏未曾提出,即湿热病当忌寒凉。湿为阴邪,忌用寒凉。患者及其家属,多因不晓寒凉的危害,往往恣食冷饮,及冰镇瓜果之类,也能闭遏阳气,加重病情。 栀子豉汤宣三焦郁热,升降散主要是清血分之郁,使气机舒展,则郁开火散。切忌寒凉滋腻。 三、赵绍琴运用升降散医案 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胸痛(冠心病) 男,48岁,初诊:1989-10-8,两年前患心肌梗死,经医院抢救后病情缓解。仍遗留下胸痛时作,中脘满闷,不思饮食,乏力头晕等症。观其舌红苔黄腻厚,脉濡缓,时有结代,血压偏高。证属湿浊不化,气机阻滞,升降失常。治宜宣郁化湿,疏调升降,佐以活血通络方法。 药用:荆芥6克,防风6克,蝉衣6克,片姜黄6克,旋复花10克,代赭石10克,半夏10克,薤白10克,瓜蒌30克,佩兰10克,杏仁10克,焦三仙各10克。 嘱其改变一直以卧床休息为主的习惯,每日早晚走路锻炼各1~2小时;饮食宜清淡。 服药7剂,心情舒畅,胸痛未作,头晕乏力见轻,胸脘胀满见舒,食欲好转,舌红苔白,脉滑数,湿郁渐化,仍以前法进退。 药用:荆芥6克,防风6克,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赤芍10克,丹参10克,大腹皮10克,槟榔10克,香附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 服上方2周,饮食二便正常,精神振作,未见其他不适。改用益气养阴方法。 药用:荆芥6克,防风6克,沙参10克,麦冬10克,炙甘草10克,丹参10克,赤芍10克,香附10克,郁金10克,焦三仙各10克,炒槐花10克,水红花子10克。 1月后,去医院复查:心电图大致正常,血压正常。并能参加一些体育活动。 3、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头痛(三叉神经痛) 女,42岁,初诊:患三叉神经痛有年,曾在神经科治疗。常服镇静剂西药,若停药则头痛即发。面色红赤,舌红唇紫,夜寐梦多,心烦急躁。病属木郁化火,肝热生风,络脉瘀滞之症。先当疏调气机,以解肝郁,用活血通络,以止其痛。 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大黄1克,木瓜10克,钩藤10克(后下),大腹皮10克,槟榔10克,珍珠母20克,七剂。 二诊:药后痛势稍缓,脉象弦数,按之有力,舌红苔黄唇紫,舌背络脉粗大紫黑,必是血分瘀滞,拟用凉血化瘀通络方法。 柴胡6克,黄芩10克,川楝子10克,丹参10克,茜草10克,牛膝10克,川芎20克,钩藤10克(后下),生石决明20克,生牡蛎20克,珍珠母20克,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大黄1克,七剂。 三诊:痛势再减,可不服安眠药。夜晚睡眠显著改善,心情较前平静。诊脉弦数,舌红苔白,仍用前法加减。 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大黄1克,柴胡6克,黄芩10克,川楝子10克,丹参10克,茜草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川芎20克,七剂。 四诊:近因动怒,头痛又作,夜寐不安,恶梦纷纭。五志过极,皆为火热,木火上攻,其痛必作。脉象弦数有力,舌红尖剌苔黄根厚,再以清泄肝胆方法。 柴胡6克,黄芩10克,川楝子10克,龙胆草3克,夏枯草10克,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大黄2克,黄连2克,焦三仙各10克,七剂。 上方服后,头痛即止。嘱其戒恼怒,忌辛辣,戒烟酒。保持心情舒畅,每日锻炼,以防复发。 4.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眩晕(高血压) 男,39岁,初诊:1992-8-14。患高血压病已半年,一直服用复方降压片、心痛定等,血压仍24~26/15~17kpa。证见头痛目眩,心烦急躁,失眠梦多,大便干结,舌红苔白,脉弦滑且数。证属肝经郁热,气机阻滞。治以清泻肝经郁热,调畅气机。 方药:蝉衣、片姜黄、白芷、防风各6克,僵蚕、苦丁茶、晚蚕砂、炒槐花各10克,大黄2克。 服药7剂后,血压18/13kpa,余症减轻,停用西药,原方加川楝子6克,服药7剂,血压正常。又以前方加减每周3剂,连服3周以巩固疗效。于1993年2月12日复诊,血压稳定在16/11kpa,未再升高。 [评析]:此高血压眩晕头痛,脉、舌、色、证俱属肝火,故甚为易辨,不致误诊。然治法不用平肝潜阳,或直清肝胆,而仍以疏调气机为主,是何道理?盖此为肝经郁火,源于气机郁滞,升降不得其所。肝郁化火,当以解郁为先。解郁之法,首选升降散。此案加防风、白芷尤妙,立意甚深。盖疏肝以风药,助肝木之升发,遂其条达之性则不郁矣。故服之即效。 又按:上案低血压眩晕,此案高血压眩晕,一高一低,截然相反,然治疗皆以升降散疏解肝郁而效。中医异病同治之义,于此可见矣。 5.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眩晕(低血压) 男,36岁,初诊:1992年5月7日,自述血压偏低已近2年,迭服补剂而愈重。现头目眩晕,神疲乏力,心烦急躁,夜寐梦多,心慌气短,饮食无味,大便偏干,舌红苔厚且干,脉沉细滑数,血压10/7kpa。证属湿热郁滞,气机不畅。治以芳香宣化,疏调气机。方药: 蝉衣、片姜黄、川楝子各6克,僵蚕、藿香、佩兰、大腹皮、槟榔、焦三仙、水红花子各10克,大黄1克。嘱其停服一切营养补品,饮食清淡,每天散步2小时,服药7剂后,诸症减而大便偏稀,血压13/9kpa。原方加荆芥炭10克,防风6克,灶心土30克(先煎)。 以此方加减服用20余剂后,精神爽,纳食香,血压维持在13~16/9~10kpa。而告病愈。 [评析]:患者头目眩晕,神疲乏力,心慌气短,似乎虚证,再结合血压偏低,则更以为虚矣。故患者自以为虚而服营养补品,饮食厚味;医生断之以虚则补剂频投,然愈补愈重,而不知其所以然。此证心急烦躁,夜寐梦多,是肝经郁热之象;舌红苔厚,脉沉细滑数,是郁热内伏之征;服补剂而证愈重,是实以虚治所致。析其病机乃气机郁滞,三焦不畅,故用升降散疏调气机,加藿香、佩兰芳香化湿,大腹皮、槟榔、焦三仙、水红花子疏利三焦,则气机畅行,而血压复常,诸证告愈矣。 7.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胃脘痛(浅表性胃炎) 女,39岁,初诊:胃脘作痛5年余,胃镜检查确诊为浅表性胃炎。现症食后胃脘即痛,嗳气不舒,脘腹胀满,面部色暗花斑。脉象弦细且沉,舌红苔白,肝郁日久,横逆犯胃。先用疏调气机方法。 旋复花10克,代赭石10克(先煎),青陈皮各10克,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炒枳壳6克,白芷6克,防风6克,茅芦根各10克,七付。 二诊:药后胃痛渐止。自觉消化欠佳,食后胃脘堵满,嗳气不舒。脉仍沉弦,仍用疏调气机方法。 川楝子6克,元胡6克,苏叶10克,藿香10克,香附10克,炒枳壳6克,苦桔梗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大黄1克,七付。 三诊:胃痛已愈。脘腹胀满亦减。自觉一身乏力,困倦嗜睡。脉象弦细,按之沉濡。舌红苔白,肝胆湿热未清,仍用清泄肝胆方法。 荆芥炭10克,防风6克,川楝子6克,元胡6克,炒山栀6克 茵陈10克,佩兰10克(后下),藿香10克(后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七付。 四诊:药后嗜睡明显减轻,精神转佳,惟下肢困乏无力,大便干结。肝胆热郁渐减,仍用原方进退。佩兰10克(后下),藿香10克(后下),苏叶10克,青陈皮各10克,炒山栀6克,茵陈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大腹皮10克,槟榔10克,大黄3克,七付。 五诊:大便干结难下,每周始便一次。心烦梦多。胃痛脘胀皆愈,精神亦佳。肝胆郁热已久,正值长夏,湿热偏盛,仍用清化湿热方法。 茵陈10克,栀子6克,柴胡6克,黄芩6克,川楝子6克,佩兰10克(后下),藿香10克(后下),大腹皮10克,青陈皮各10克,滑石10克,大黄5克。 药后大便畅行,食眠均佳,脉舌如常,胃痛始终未发,遂停药观察。并嘱其慎饮食,加强锻炼,以增强体质。 [评析]:胃痛5年余,屡服中西药物疗效欠佳。据其脉象沉弦,嗳气不舒,面色花斑等脉证,断为肝气郁结日久,横逆犯胃。投以升降散疏调气机,以解肝郁,立收止痛之效。且初诊之后,胃脘痛始终未再发生。在辨证上,脉象沉弦乃典型的肝郁脉象,下手脉沉,便知是弦,弦主肝郁,其面色花斑亦为气机郁滞的确征,当从肝郁治之。方中防风等风药的运用,更有深意,一则除湿,气谓湿盛者,助风以平之;二则升阳,使清阳上升则脾运;三则疏肝,风药以辛为用,乃肝之所喜,所谓“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也。方中未用传统的止痛药,而收止痛之效者,治在其本也。 8.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失音(癔症性失音) 女,38岁,初诊:1988年11月28日,患者于1个月之前,因与邻居发生口角,第二天清晨起床发现失音,不能发声,急去医院检查,诊断为“癔症性失音”,现病人心烦急躁,夜寐不安,纳食不佳,头目眩晕,胸胁胀痛,大便干结,舌红起剌,苔白且干,脉弦滑且数。证属肝经郁热,气机不畅。治以调畅气机,清泻肝经郁热之法。饮食宜清淡。处方: 蝉衣6克,僵蚕10克,片姜黄6克,大黄1克,柴胡6克,黄芩6克,川楝子6克,苏叶梗各6克,茅芦根各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5剂,水煎服。 二诊:据其爱人转述,患者因欲病速愈,第1天连服两剂,昨日大便泄泻5~6次,便物奇臭难闻,夜寐较安。第2天起床发出咳嗽声,并能说出话来,5剂服完,声音完全恢复正常,余症皆除。再以上方7剂,以固其效。 [评析]:本患者素有肝经郁热,加之与邻居发生口角而致肝气郁结,气机闭塞不通,升降失常,清浊不分而致喑。用升降散加味,以升清降浊,宣散郁结,调理人体之气机升降。再配以柴胡、黄芩、川楝子、苏梗舒调气机,清肝经郁热;茅芦根、苏叶宣肺利咽;焦三仙、水红花子健脾和胃。诸药相伍,三焦气机宣畅,内郁之邪自能外达,声音亦自复,余症皆除。 9.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高热昏迷(流行性感冒) 男,80岁,初诊:发热时重时轻,曾服治感冒之剂,半月来未能好转,因其年老体衰,缠绵已十六日。昨日高热昏迷,体温38.9℃,大便4~5日未行,顷诊两脉按之弦滑而数,关尺有力,舌苔老黄根厚,一派温热内陷,阳明腑实之象。日久津液已伤,必须通腑泄热,开郁展气,佐以生津之法,仿牛黄承气汤。 僵蚕9克,蝉衣6克,姜黄6克,前胡3克,杏仁9克,元参24克,竹叶3克,生大黄粉1克,分两次二次药送下,安宫牛黄丸一丸分化,二付。以大便得通即停药。 二诊:连服二付之后,昨日大便畅通一次,今晨小汗,身热已退至37.1℃,神志已清,小便短黄,夜寐甚安,两脉已起,中取弦滑,数象已退,舌苔黄而不老,质红较前有液,老年温病,阳明腑实,气机不通,连服牛黄承气,大便通而神志开,再以甘寒增液,益气通幽之法。 细生地15克,元参15克,沙参15克,麦冬9克,前胡3克,杏仁9克,瓜蒌24克,枳壳9克,二付。 三诊:甘寒育阴增液之后,神志清爽,大便今日又通一次,连日夜寐甚安,脉象渐渐有神,舌苔已化,胃纳渐佳,体温正常,再以调理中焦为法。 北沙参15克,麦门冬9克,五味子9克,杭白芍24克,陈皮6克,鸡内金9克,生苡米24克,焦麦芽9克,三付。 药后家属前来告知患者已完全康复,问尚需服药否,遂嘱其进食易消化食物,清淡为佳,以养胃气,即可无虞。 [评析]:结阳明腑实之候,故断然用牛黄承气攻下热结。因其年高病久,故又嘱其得便通即停药。二诊改用增水行舟之法。 10、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 温毒(急性颌下淋巴结炎) 女,24岁,初诊:该患者就诊时发热九天,体温波动于38.5℃~39℃之间,颌下有一5cmX5cm大小之肿物,西医诊断为“急性颌下淋巴结炎”,用青霉素、四环素效果不佳。现患者发热不退,仍觉恶寒,面色黯黄,颌下有一包块,大如鸡卵,质地坚硬,按之疼痛,皮肤不红,护之亦不灼手,咽喉红肿而痛,纳谷不甘,大便三日未解,脉沉弦而数,按之有力,舌红苔白根腻。此属火郁三焦,少阳枢机不利,气血壅滞而成,拟升降散加减。 白僵蚕3克(为末,冲服),蝉衣6克,片姜黄10克,生大黄6克,柴胡6克,金银花10克,皂角剌5克,黄芩10克,苦桔梗6克,生甘草6克,三付。 二诊:药后热退身凉,诸症霍然,颌下肿物仅有枣核大小,唯食纳不甘,乏力。以竹叶石膏汤、益胃汤加减收功。 [评析]:颌下核起而肿痛,伴发热恶寒,咽喉肿痛,大便秘结,是感时邪毒气,俗称时疫疙瘩是也。症属热壅于内,三焦不利,气血壅滞,结聚而不得发越也。故用升降散疏利气机,流行血气,加柴芩疏解少阳枢机,金银花清热解毒,皂角剌消痈破结,桔梗、甘草清咽利膈。服药三付,不仅热退身凉,而且颌下肿块消散大半。升降散之善治时疫,消肿散结,历用不爽,亦在医者之善于加减化裁也。 11.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烂喉丹痧(猩红热) 男,56岁,初诊:从本月2日开始,发热较重,体温38.7℃,自觉头晕,胸闷,心烦急躁,阵阵恶寒,周身酸痛,咽痛口渴,近一周来夜间不得入睡,曾服银翘解毒丸6丸,APC6片,皆未见效。本月4日请邻居医生看视,认为感冒风寒,随开一方:桂枝9克,防风9克,葛根6克,荆芥3克,生姜三片,红糖30克,水煎分服。一付。今晨病势突然增重,发热40℃,神志时清时昧,面部表暗,口鼻苍白,舌绛起剌,状若杨梅。苔根厚而黄干,咽喉肿痛白腐,呼吸急促,口干欲饮,时有谵语,小便赤少,大便三日未行,胸部似有斑点不多,两手脉象沉涩不畅,按之弦细数有力。温邪蕴热,内闭于肺,气营两燔,本当清营泄热,误服辛温表散之剂,温热炽甚,阴分过伤,势将昏厥,防成烂喉丹痧,且火郁内闭,深恐本不胜病,姑予一方,以慰来者之望,备候高明政定。 僵蚕9克,蝉衣6克,片姜黄6克,杏仁6克,炒牛蒡子6克,元参30克,连翘24克,银花15克,前胡3克,浙贝母12克 鲜茅芦根各60克,另用鲜九节菖蒲根15克,煎汤送服神犀丹一丸,犀角末0.5分,(两次分二次汤药送下),一付。 二诊:前药服后,遍身温疹一涌而出,色深皆重,身热略退,体温38.5℃,神志渐清,已能言语,自述心烦渴饮,欲食冰,两脉已由沉涩转为弦滑细数,口唇鼻梁仍苍白,舌绛如朱,尖部起剌,根部焦黄而厚,口味甚臭,大便虽通不多,小便赤少,咽喉肿痛白腐,不能吞咽,胸闷较轻,呼吸急促已缓。温毒蕴热,已成烂喉丹痧,火郁渐解,气营交炽,病势甚重,再以清气热以解温毒,凉营血兼透丹痧,饮食寒暖,慎之又慎。 僵蚕6克,蝉衣6克,姜黄6克,生石膏24克,黄芩9克,竹叶6克,连翘24克,银花24克,紫草9克,地丁草9克,川贝母6克,局方至宝丹二丸,分两次用鲜九节菖蒲根30克洗净打烂,煎汤送下,先服汤药。一付。 三诊:今诊脉弦滑而按之濡滑略数,周身温疹已透,身热渐退,神志清楚,体温37.5℃,舌苔根部仍黄,尖部起剌已减,面部青暗也退,口周围苍白消失,大便通畅,色深味臭,小便仍黄,但尿量增加,咽红肿已愈,拟以养阴生津,兼去余邪之法。 细生地30克,赤芍9克,姜黄6克,连翘12克,石斛18克,北沙参30克,麦门冬12克,川贝母6克,鲜茅芦根各30克,焦三仙各9克,丹皮9克,三付。 四诊:身热退净,皮肤脱屑,体温正常,纳谷欠馨,二便自调,两脉沉濡小滑,拟一善后处理方:茯苓24克,冬瓜皮30克,生山药30克,炒熟苡仁30克,半夏9克,陈皮6克,焦三仙各9克,五付。 五诊:诸恙皆安,皮肤脱屑已净,饮食、睡眠、二便如常,病已痊愈。 [评析]:本例为烂喉丹痧误治案。烂喉丹痧为热毒深入血分,治疗最忌表散。此病本属热盛,再以风药发表,则无疑于火上浇油,而成燎原之热,以致难以救疗。本例即因误用表散,致神志昏蒙,火邪内闭,丹痧不能畅发。故用升降散加清热解毒,凉营开窍之品,升降气机,宣透郁火,服药后丹痧一涌而出,即神识转清,内闭已解。继用气营两清,解毒透疹。待瘟疹已透,热毒渐泄,则及时加入养阴生津之药,最后仍以调理脾胃收功。 12.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流行性腮腺炎 孙某某,7岁,初诊:初春患感,身热,微有恶寒,两侧耳下腮肿作痛,舌红苔白根厚,大便略干,小便短黄,口渴心烦,脉象浮滑且数,按之滑数有力。此温邪毒热内蕴,痄腮初起,当以轻宣清解,火郁当发也,宜外用热敷法。忌荤腥油腻,宜静卧休息。 薄荷2克(后下),杏仁10克,蝉衣6克,僵蚕10克,前胡6克,片姜黄6克,浙贝12克,茅芦根各24克,焦山楂12克,二付。 连服两剂,药后得小汗而身热已退,大便已通,腮肿亦退,原方加元参24克,赤芍10克,又三付而愈。 [评析]:痄腮多见于儿童,颌下肿硬作痛,伴发热恶寒。此为温毒之一种,必素体蕴热,复感温邪,热毒上攻,结于少阳之分,少阳乃枢机所在,枢机不利,则邪结不散。故治之升降散疏调气机,运转枢机,合杏仁、前胡、薄荷宣肺散邪,浙贝母消肿散结,茅芦根泄热利水道,焦山楂和胃助消化。药合病机,故能两剂而愈,其外用热敷之法,取“温则消而去之”之意,亦《内经》“火郁发之”之一法也。 13.赵绍琴运用升降散治疗风温 男,30岁,初诊:二日来身热不甚,但咳,痰吐不多,口微渴而苔薄白,病已两天,本属风热侵犯于卫,肺失宣降,应服桑菊饮治之。但误服桂枝汤一剂,并饮红糖生姜水取汗。今晨身热颇壮,体温39.7℃,咽红肿痛,且有白腐,咳嗽,痰中带血,胸宇剌痛,头痛口干,渴饮思凉,两脉弦滑且数,舌绛干裂,心烦,昨夜不能入睡,今晨神志不清,大有神昏谵语之势。本为风热犯卫,肺失清肃,前医错认为风寒犯表,以辛温之剂,发汗解表,孰不知汗为心液,误汗伤阴。况本为热邪,而又用辛热之品,势必促其温热内陷,神昏谵语。急以宣气热兼以疏卫,凉营分以开神明之法。此风温化热,逆传心包,防其增重。 蝉衣3克,僵蚕6克,连翘12克,银花12克,杏仁9克,片姜黄6克,竹茹 9克,菖蒲9克,鲜茅芦根各30克,生石膏24克,一付。 二诊:药后身热渐退,体温39.1℃,神志较清,咽红肿痛皆减,干咳,痰中血渍未见,昨夜已得安睡。昨进疏卫凉营之剂,今日神苏热减,病势好转,再以前方加减为治。 前胡3克,僵蚕6克,蝉衣3克,连翘9克,银花12克,姜黄6克,知母6克,生石膏15克,焦三仙各9克,鲜茅芦根各30克,二付。 三诊:身热退净,体温37.2℃,咽红肿痛已止,咳嗽已微,夜寐较安,大便通而小溲短少,舌白苔厚腻,质略红,两脉弦滑皆细,数象已无。温邪误汗以后,阴分已伤,前服清热凉营之剂,病势大减。再以清气热、肃降化痰之法。 生紫菀3克,前胡3克,杏仁6克,川贝6克,黄芩6克,鲜茅芦根各30克,焦三仙各9克,三付。 四诊:病已基本痊愈,仍有一二声咳嗽,原方继进三付,再休息一周,忌荤腥甜黏之味即愈。 [评析]:此为风温误治案。本属风温袭肺,若投辛凉轻剂桑菊饮轻清宣透即愈。医者误作风寒,用桂枝汤并姜汤发其汗。汗虽出而阴益伤,热益重,咽肿白腐,神识将昏矣。温病忌汗,犯其禁必祸不旋踵。此时病机虽属邪陷心包,而论治法则不可骤用寒凉。宜仿叶天士透热转气之法,透邪外出,则不致内闭生患。故用以疏调气机见长的升降散,合银翘透邪于外,杏仁宣肺于上,菖蒲开窍于中,茅芦根分消于下,三焦通畅,内外和调,内陷之温邪外泄有路,故药后即见转机。此透热转气之法,与单执寒凉以疗热病者迥异。若一见神昏,便投三宝之类,则恐寒凉闭郁气机, 从气机升降失调比较四逆散与升降散的异同 1、四逆散见于《伤寒论》少阴篇:“少阴病,四逆,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或腹中痛,或泻利下重,四逆散主之”。病机为气机阻滞,阳气内郁,不能达于四末。本条虽冠以少阴病,但不同于阳虚阴盛证,而是气机不畅,升降失常之证。全方由柴胡、芍药、枳实、炙甘草四药组成。升降散本为瘟疫而专设,其病机总属三焦火郁、气机失畅。杨氏认为“温病亦杂气中之一也,表里三焦大热,其证治不可名状者,此方主之。”然究其组方,只要是气机失常,无论虚实寒热,都可以运用升降散来调节脏腑气机,恢复阴阳气血平衡,辨证运用的关键是气机失常。全方由僵蚕、蝉衣、姜黄、大黄四味药组成。 2、两方以气机失调为治疗出发点,必有气机失调的一些基本特征。表现为气滞、气郁、气逆、气闭、气陷、气脱等,临床表现多样,涉及病位广泛,所治病证多,临证宜以病邪、病性、病机、病位统之。四逆散病位在肝脾,通过调理肝脾气机来调理全身气机。升降散病位涉及上、中、下三焦,使用范围较四逆散更广 【僵蚕】入煎剂不超过10克,一般不用于散剂。 僵蚕中毒主要表现为锥体外系反应,如四肢抽搐、肌肉震颤、眼球震颤、面容呆板、张口伸舌、口角流涎、恶心、呕吐、吞咽困难、头痛、坐立不安、反复徘徊、尿失禁等,甚至呼吸困难、昏迷死亡。主要涉及神经系统,其次涉及消化系统、心血管系统、血液系统、呼吸系统等,发病初始容易被误诊为中风、病毒性脑炎、老年动脉硬化、震颤麻痹、癫痫等疾病 僵蚕中毒原因复杂,既有人为因素,也有僵蚕自身因素。人为因素包括劣质僵蚕、变质僵蚕、炮制不当3种;僵蚕自身因素与其所含化学成分如草酸铵、特异神经毒素、白僵菌素、蛋白质等导致神经毒性和过敏反应有关。 劣质僵蚕有引起中毒性脑病或变态反应性脑病的可能。僵蚕受潮霉变产生毒素和蛋白质变性分解产生的毒素,是僵蚕中毒的重要原因。 口服僵蚕中毒出现神经系统症状可能与僵蚕本身固有的特异神经毒素有关。这些毒素具有嗜神经性,使中枢神经系统受累,影响到锥体外系,引起类似帕金森症的系列症候群。该毒素具有耐热性,一般烹调温度不能被破坏,煮熟后进食经肠道吸收仍可中毒。白僵菌素:白僵菌素也是僵蚕的重要成分,针对它的研究文献报道不多。白僵菌干菌丝、对昆虫的毒性作用已经确定,它对人体的神经毒性反应有待研究。 白僵菌胞外分泌蛋白有可能是引起变态反应的因素之一,但程度极微。蛋白质等:僵蚕含有异体蛋白,可引起过敏变态反应,致使脑组织发生多部位损伤,出现锥体外系与小脑为主的中枢神经受累综合征,表现头晕、震颤、肌张力增加、步态蹒跚、共济失调。 僵蚕通过清炒、姜炒、麸炒、蜜麸炒、乙醇炒等方法炮制后对僵蚕成分草酸铵有影响,但对蛋白质、氨基酸、白僵菌干菌丝、特异神经毒素等的影响未见报道。 |
|
来自: fulhfulh100 > 《内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