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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大讲堂】象形,造字的祖先都是艺术家(三)

 福大大锐思花雨 2021-03-24

       说到文字,就免不了要“咬文嚼字”。之前我们说过,“文字”,在古人看来,是两个彼此有关联但又有显著不同的事物:

仓颉之初作书

盖依类象形,故谓之文

其后形声相益,即谓之字

       在许慎看来,若论起汉字造字的源头,一定是“象形”;这点我们在分享“六书”时就做过一系列阐述,在此不多赘述。

       说到“象形”,同样是在《说文解字》之中,许慎也做过明确的定义:

象形者

画成其物 随体诘诎

日月是也

       象形这种造字方法,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画图的方法,通过对事物基本特征的观察,用简单线条将其勾勒出来以显示含义。为方便理解,许慎以“日”、“月”为例:

“日”的字形演变

       从最早的甲骨文字形来看,“日”体现着方正而有棱角的特征。这或许与甲骨文载体——龟甲兽骨,材质坚硬,密切相关。相较而言,发展到金文阶段,“日”的“象形”意味更加浓烈。发展到许慎的“小篆”阶段,虽然仍保持着“古雅”的味道,但与今天的简体楷书“日”,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月”则与“日”在形体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

       众所周知,月有阴晴圆缺,其实严格说起来,古人如果真的是勾勒月亮的形状,那么“日”这个字形,也是可以使用的。但如此一来,日与月就很难分清楚了。聪慧的先民,并没有在“个案”上纠结,他们通过观察,发现月亮虽然也有“满月”浑圆的形状,但大多数时候,月亮之圆都是不完整的。基于此,古人在创造“月”这个汉字时,将月缺之形,作为主要特征而进行描画。

       分析日、月之后,是不是觉得“象形”其实也没有那么简单?想要抽丝剥茧地概括事物的主要特征,不仅需要时间,更需要智慧。那么,为什么选择“象”这个字,来定义呢?——说不定有人已经疑惑了:不应该是写成这样吗?

像形

       不妨让我们来看看“象”这个字吧,或许可以让我们更深刻地理解“象形”。

       《说文解字》:“象,长鼻牙,南越大兽,三季一乳,象耳牙四足之形。”其实从早期的甲骨文以及金文字形就可以看出,象的本义,就是我们今天所熟悉的大象。而且,在勾勒其主要特征时,突出强调了它的长鼻子。

       不要说古代,即便是现代社会,大象也算是我们认知范畴中比较大的动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后人将其作为“象形”之“象”:

       毕竟想要捕捉天地万物的特征,没有足够的“大”,似乎也支撑不起。

       对于“象形”,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就是对事物形体的描画,没有太多争议;但在形体描画的细节和方法上,却各自有着不同的见解。

       比如许慎,认为象形是“画成其物,随体诘诎”,应当是对事物整体轮廓的把握。

       段玉裁在对《说文解字》进行注解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象当作像,像者,似也”;在他看来,采用象形造字法创造的汉字,被描画的事物与汉字本身,有着较高的相似性,是对事物主要特征的描绘。

       当然,后世也有人认为,物体呈现出什么状态,文字就照着它的样子一丝不苟地描画出来就可以了——这种观点,实在偏颇。

       不过,无论是特征的勾勒,还是轮廓的描绘,或许都会让人们产生一种定式思维:“象形”所记录的事物,在现实世界中,一定是形象生动如在眼前的。但实际上,既然是“象”,而不是“是”,二者之间就必然会有一些区别。对于“象形”而言,除了我们刚才举例提到的“日”、“月”、“象”等客观具体的事物外,还包括一些我们主观认识上较为抽象的概念。

       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字吗?不妨再向大家透露一些:这个字由两部分组成,上面的部分像小草,下面的部分像土地。——它就是甲骨文中的“生”。

       《说文解字》:“生,进也。象艸木生出土上。”

       段玉裁在为《说文解字》做注时说:“下象土,上象出。”将小草破土而出的样子描画出来,这就是“生”造字之初的意图。至于说“生”的本义是什么,我想白居易那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概可算作最好的诠释。

       由此可见,象形字所描绘的事物种类是多样的,既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抽象的;要想扩大自己的应用范围,多角度与多维度的展现,也在情理之中。据此我们也可以扩大自己对象形字的认识:除了传统意义上的象形字,诸如上文提到的“日”、“月”、“象”;变体象形字与合体象形字,也当在象形的范围之内。

       变体象形字,顾名思义,就是在原有象形字的基础上加以改造,使之具有新的形态与含义。如“大”和“屰”。

甲骨文中的“大”

       《说文解字》:“大,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大象人形。”

甲骨文中的“屰”

       《说文解字》:“屰,不顺也。从干,下屮,屰之也。”

       对比这两个字就不难发现:在甲骨文中,“大”表示正面的、站立的人体;“屰”则用一个倒置的人体,表示“不顺”的含义。

       合体象形字,从名称即可推断,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部分构成。例如我们刚才举的“生”,以及我们接下来要说到的“眉”。

       眉毛,我们肯定都不陌生;如果要让大家为“眉”造字,你会从哪些角度考虑呢?“毛”,或许是率先映入大家脑海的。但如果仅仅只展示“毛”,恐怕很少有人能理解它的含义。为此,先民造字之初,既要保留眉毛的主要特征,同时,也要在文字的沟通交流中,不产生歧义。

       最先出现的“眉”,为了明确位置,画出了眼睛的形状;波浪线的形状指的就是眼睛之上的眉毛。之后依次出现的“眉”,渐渐画出了具体的人形,但最突出的仍然是眼睛的部分。

       综上,我们不难发现,象形字无论是传统还是非传统,无论是单体还是合体,都有着自己共同的特征:

       其一,具体化。

       虽然象形字未必一定表达有具体形状的物体,但起源于图画的象形字,势必会保留其最主要的特征。因此,即便是如“生”,如“屰”这样含义渐渐抽象的汉字,也会通过具体的“形象”表达出来。

       其二,日常化。

       用象形之法造出的汉字,大多是经常能够看到的事物。这自然也是应需而生的:毕竟先民们在最初交流沟通时,其主要内容总离不开彼此熟悉的事物与环境。“近取诸身,远取诸物”,可谓最巧妙概括了象形字典范围。

       其三,简便化。

       人类的任何一种创造发明,说到底,都是在追求简洁高效,文字也不例外。作为以图画为起点的象形造字法,宋代郑樵在《通志·六书略》中就曾指出“画取形,书取象;画取多,书取少”。源于图画的象形,在创造文字时又是高于图画的——毕竟还需要进行归纳概括。再加上最初的文字书写的载体——龟甲兽骨,坚硬无比,确实也不利于更细致的作画。为此,尽管是脱胎于“图画”,但在构造线条上,也要尽量趋向简约。

       无论是“六书”造字理论,还是“四体两用”的造字与用字之说,似乎“象形”都是其中最简单的造字方法:只要画出事物,即可完成造字。但当我们走近象形,仔细分析之后就会恍然大悟:图画,不过是第一步;后面的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智慧与汗水。

       这大概就像我们日常的工作。别人眼中我们的工作,我们眼中别人的工作......很多工作经过努力后都显得举重若轻,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其中付出的努力与坚持,又岂是旁人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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