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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历史上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宰相，名叫谢安，今天我们很多成语还与之密切相关。比如成语“东山再起”，讲的就是谢安的故事；指的是退隐之后再度出山，并担任要职。他“东山再起”之后领导的“淝水之战”，更是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 这一年冬天，谢安家中闲坐；恰逢雪花飞舞，便将家中子侄辈聚在一起，赏雪作诗。 谢安兄长之子略加思索，吟出“撒盐空中差可拟”之句，雪花犹如一把盐撒在空中；谢安兄长之女则另有佳句，“未若柳絮因风起”……今天，我们用来形容一个女子富有才华与智慧，还会以成语“咏絮之才”赞之；成语的主人公，正是这位谢家才女谢道韫。 飞雪，蕴含着诗情，也象征着执着。 《三国演义》中，最初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刘备，最终却能在乱世中占据三分天下之一分；追根溯源，几十年前的一场大雪，似乎就已经为他奠定了胜局。 那时的刘备，身边有两位武功了得的结义兄弟，却罕有出谋划策的智囊。最终徐庶也因为母亲的缘故离他而去，临行前为他留下了“卧龙凤雏”的建议。为了匡扶汉室，也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刘备“三顾茅庐”寻访诸葛亮。最终，在其诚意的感召下，诸葛亮走出茅屋来到朝堂；而三分天下的局势，在那之前似乎就已成定局。民间传说周瑜气量狭小被诸葛亮活活气死，喊出“既生瑜何生亮”的话来；这话若让刘备来说，应当是“若无亮何来备”了。 飞雪，以其一尘不染绝不肯藏污纳垢。 元杂剧作家关汉卿，代表作《窦娥冤》中塑造了一位善良淳朴的女性形象窦娥。但就是这样一位孝顺婆母、守身如玉、安心度日的女子，最终却被人陷害而被判死刑。窦娥深知官府黑暗沉冤难雪，行刑前发出了“六月飞雪”的誓言。大雪无声，但却以六月飘飞的行动，诉说着窦娥的冤屈。这固然是文学手法，但何尝不是底层民众对天道轮回的信仰、对纯洁白雪的喜爱？ 中国人对雪的喜爱，似乎与生俱来。大概在国人心中，雪的纯净不染，是心灵追求与精神境界的象征。为此，“踏雪寻梅”是文人最常见的主题。明代画家吴伟，就曾经绘一幅《踏雪寻梅图》留存后世。 画卷漫展，冬日之景赫然在眼前。雪后空山寂寞，近景松柏横斜。画面上，一位行人小心翼翼地拄着拐杖；大概雪天路滑，走过小桥的他，显得格外小心。桥下，似乎还有些流水潺潺的模样。天高地远，白雪皑皑，感觉不到凄凉苦寒，甚至还有些遗世独立的精神韵味。 同样是在明代，略早于吴伟的画家戴进，也有一幅《踏雪寻梅图》留给我们。 较之吴伟，戴进的山色更加开阔，小桥细节也精致了不少。这也正是二者的不同：戴进笔法细腻，吴伟则豪放潇洒。但意境终归是相同的，“踏雪寻梅”，展现的是内心的高洁。这大概正与陆游《卜算子》所咏相似：“零落尘泥碾作土，唯有香如故”。 若说文人的“踏雪寻梅”，是雅致的世界；“风雪夜归人”，则承载着诗意的无奈。北宋画家李成名作《寒林骑驴图》，正是这样的一幅佳作。 画卷之上，苍劲挺拔的松树从左侧斜着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似乎要将整个冰雪世界一分为二。天寒地冻的冰面之上，骑驴而过的行人大概还有些惊恐。幸而，还有童子相伴：前面一位牵着驴子的缰绳，后面一位摸索着前进。力透纸背的寒意扑面而来，寒气凛然的远山近树之下，是行人的寂寞与孤独。 不过，面对寂寞孤冷，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感受。唐代诗僧寒山的《杳杳寒山道》表达的便是自己的执着坚定与超然物外。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大量叠字的运用丝毫不令人生厌，反而更添身临其境之感。至于诗人冷静旁观、超然物外之心，在这一片清冷中体会更深。或许冬日的寒冷，白雪下的纯净，更容易令人彻悟。 唐代药山惟俨大师有一位姓庞的弟子，名为庞蕴。一次，庞蕴居士向老师求法；之后，告别老师准备下山。药山惟俨大师就命门人前去相送。厐居士和大家说说笑笑，转眼就来到门口。推开大门一看，满天飞雪，银装素裹。厐居士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禁感慨： 好雪片片，不落别处 这时，身边一位门人脱口而出：“不落别处？那落在什么地方？”厐居士回头，伸手打了门人一掌…… 我们心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疑问？落在何处？若真是这么想，也真是没有理解庞蕴禅师语言中的深意。生活之美，难道就在别处吗？我们眼前方寸之间，就有美景赏心悦目。有时候我们总期待着“诗和远方”，或许只是太过于纠结较真，错失了眼前的美好。就说这眼前的雪吧！就是当下最美的景致，放下世俗羁绊，只赏雪，哪还会被时空所限制呢？ 记得第一年去重庆读书时，恰逢冬天；同学兴奋地约我去学校后面的缙云山，想要一起去看雪。——因为在南方，即便下雪，不到山巅之上，也是觅不到一丝踪影的。不过，对于一个北方人而言，这种费尽心思去赏雪的举动，似乎有些可笑；但对南方的同学来说，任何一场雪都似乎可以说是“十年一遇”了。当时同学就对我说：印象中上一次看雪，都是在小雪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细细想来，似乎没有谁，不爱这一片纯洁的世界。尘世中的我们，总是很容易沾染污浊；清静的雪花，无声荡涤着我们的心灵。漫天飞雪中，我们也照见了自己：常常，我们总认为自己不若旁人太多；但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都有熠熠生辉的灵光。或许在雪花的映照下，我们更容易找到真实的自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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