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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08 18:30:22) 我离开航空兵第五十二团去广州，报到单位是广空政治部文化部。这一段经历，将在后面述及，在此不多赘述。期间发生了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而航空兵五十二团在七八年底，根据广州战区前指的安排，转场到了广东湛江的遂溪基地，开始战前训练。当年空军参加自卫反击战，命令是很明确的：空军从战争开始日，即在国境线我方一侧巡逻待机，倘越方战机起飞，则我方立即出境作战。战后专门有一篇报告文学【威震南天】，{报告文学作者是当年广空宣传部部长陈世基，今年三月三十日，在广州的一次战友聚会时，意外地又见到了他，八十几岁的人了，精神健旺，思维敏捷，一如几十年前的他}。比较详细地介绍了，空军参加自卫反击战的经过。当年越南整个能够作战的飞机，不过二百多架，而在自卫反击战期间，我们空军在空中平均保持有二、三百架飞机巡逻。而且，越南的战机与我们的战机，机型差不多；整个自卫反击战期间，越南战机没有升空。因此，从空军的角度来看，当时越南被震慑住了。航空兵五十二团，作为主力部队，全程参与了巡逻作战；而且，任务完成出色。七九年三月五日，我军完成了作战目标，开始回撤，陆军回撤需要时日，空军保障当然不能懈怠。等到部队全部撤回，边境形势稳定下来，已到了四月份。空军返回原驻地的时间，都在四月份以后。五十二团计划的空中转场时间是四月十五日。很快就有了一个消息传到我耳中，我团在遂溪转场回湖南当天，阎稳昌驾机叛逃越南，坠毁在海防附近，机毁人亡。听此消息我是很惊讶的，阎稳昌居然没有停飞，是出现了什么状况？又怎么会让其有叛逃的机会？带着这些疑问，我盼着有机会了解实情。 七九年八月份，我的工作再次发生变动；于是回了趟五十二团，把全部行李打包托运广州。见到飞行副团长及飞行大队的很多飞行员，经他们的描述，阎稳昌事件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阎是假晕厥，在我离开后不久，在攻心战的强大压力下，阎就承认了。团里据此写了处理意见，上报到十八师，并报军区。首先，就是停飞；进一步的处理，需等待上级的批示。当时广空的司令员是王海，恰逢王海到五十二团视察工作；当团里向其汇报工作，谈到阎稳昌的情况时，对阎处理意见当时上级尚未批复；不知是触动了哪根神经，王海想要见见阎稳昌。而阎稳昌知道自己有了大麻烦；此时竟然有机会面见广空司令员，这当然是他最后的机会。据说阎在王面前痛哭流涕，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深刻反省，痛改前非。这些表演，还真就打动了王海的“恻隐之心”，同意阎恢复飞行，以观后效。部队中的长官意志根深蒂固，一把手一言九鼎，司令员发了话，也就相当于上级做了批复，阎稳昌恢复了飞行。自卫反击战打响后，空军的巡逻待机，都是大机群活动，阎正常参加了巡逻，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异常。事实上，在大机群活动时，他也没有机会单独逃跑。 四月十五日这天，是航空兵五十二团预定转场回湖南溆浦的日子。阎稳昌受命飞一架飞机，参加空中转场。但是，遂溪机场当天的气象条件较差，不适宜飞行。按照飞行部队的惯例，飞行员们在空勤休息室待命；等待天气好转。待命无所事事，打扑克是消磨时间的最佳选择；于是，飞行员们有打有看、唔哇喊叫打起了扑克牌。初时还有人看到阎稳昌在看打扑克；不知什么时候，阎就不见了，但没有人注意阎的行踪。直到突然听到有飞机发动机的声音，飞行员敏感地以为天气已经好转，准备起飞了。不几分钟，指挥所电话打来，通报飞机是擅自起飞，怀疑逃跑，已有两架值班战机起飞追赶；询问五十二团有无飞行员失踪？{因为是作战，当时遂溪机场有几个飞行团}，此时大家赶忙寻找，发现阎稳昌不见了，立即报告指挥所。团长和领航参谋则赶到塔台，根据雷达数据和飞机载油量，判断飞机飞往何地，计算能飞多远？直到飞机最后在越南海防附近，从雷达中消失；与当时团里领航许参谋计算的距离，基本吻合。本来，从雷州半岛飞到越南，距离没有多远。阎稳昌事前应该做过准备，因此，他不是飞到距离最近的越南北方机场，而是飞往越南中部的机场，其距离就要远一些。当然，他不愿意飞到越南北部机场的另一个可能，是怕我方追过去将其击落。 事后追踪阎稳昌的逃跑路线，当飞行员们打着扑克牌的时候，早有准备的他，悄悄地避开人们的视线，溜到了起飞线。穿着飞行员服装的人到飞机上去，负责警卫的战士，是不会有什么怀疑的；阎稳昌走到飞机旁，把电源车插头插到飞机上，进了座舱就启动飞机开车。随着飞机的轰鸣，警卫战士感觉到了异常，在百米之外，向开车飞机跑去；因为，孤零零一个人就启动飞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阎稳昌也很清楚，飞机开车结束，电源车插头都没有拔，就匆匆忙忙滑出，直到巨大力量把电源车插头拉断。飞机滑到跑道，就打开加力按扭，风驰电掣而逃；警卫战士见此情形，知道出事了，开了几枪，但在飞机发动机的巨大噪音中，枪声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事后询问，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到枪声。阎稳昌为了减轻负担，飞机刚刚升空，就把两个装满一千五百多公升航油的副油箱投掉了。慌张中，阎稳昌一直用最高速度逃跑，而飞机油耗则达到极限。本来，根本不用担心的油量，飞到海防附近，油箱竟然耗光，不得不停车迫降。可见，做了亏心事，五心不定，方寸就乱了，最后落得个机毁人亡，遗臭万年的下场。 阎稳昌叛逃事件，本不应该发生。之前阎假装晕厥，已经把他的思想暴露的很清楚了；他不想飞，不愿意做飞行员了。此后因为面临上军事法庭的压力，只能妥协，用痛哭流涕来为自己争取最好的结果。但是，他并没有真正翻然悔悟{老实说，这种悔悟是很少的}，而是埋下了更大的隐患。王海司令员一次谈话，就促成阎稳昌的复飞，明显草率；但又有谁去追究司令员的责任？我接触过两次王司令员拍板的决定，都挺离谱，不知是我特别有幸，还是让我赶上了？在我与飞行大队飞行员的闲聊中，也谈到团领导安排与阎接触较多的人，留心阎的举动，不要发生意外。但是，千日防贼，那有千日盯贼的道理。而不经意的二三十分钟懈怠，就让阎稳昌钻了空子。真应了一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