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枸杞人给我的印象是两个字：真实。我很少用这个词来形容人，但真的找不到更恰当的词了。 我们接触的第一个枸杞人是来枸杞岛码头接我们的司机，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我们怎么这个时候来。按说，作为一个旅游业正逐步发展的海岛的居民，旅游旺季任何时间段接待游客都会不以为怪的。更何况刚上海岛就让我们心理产生遗憾，也不是一种接待客人的技巧。但他的问话流露出的却是一种真实。在我们从海岛回到上海，又回到我的居住地如皋的时候，正是7月31日，也即舟山渔场正式开捕的前一天，我在央视新闻频道看到舟山渔民极其隆重的祭海仪式，他们感恩大海的馈赠，祈求龙王的保佑，那场面真的只能用宋丹丹小品里的词“那家伙……”来形容。如果有幸看到那一幕多好！ 我们接触的第二个枸杞人就是海潮阁客栈的老板娘小孙，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皮肤稍黑，她精明能干、口齿伶俐，一直为客人忙着忙那的，所有的安排都很到位，甚至一天几趟去码头为客人买进岛、出岛的船票。言谈举止少有虚假的痕迹。 老板是是厨师出身，炒得一手好菜，大热的天，挥汗如雨，一直在厨房内外忙过不停，每每客人有事来找，他一律要呼唤老板娘出面解决。早饭时间老板比较清闲，准备点稀饭、熟鸡蛋、油炸花生米、咸菜，镇上拿来油条、小馒头，就等陆陆续续的客人来用早餐了。这时，他就会悠闲地坐着门外的凉棚里，和客人闲聊几句。在我们来海岛的第三天早上，他告诉我们，昨夜他一夜未能合眼，因为客栈客房住不下了，他们将自己的房间腾出，原准备在客厅打地铺睡，可有客人在客厅打了一夜牌，导致他一夜没睡。他说，没办法呀，客人是上帝啊！想想他一天还有那么多活儿要干，确实挺不容易的。 最令我觉得印象深刻的是老板的儿子，他在宁波上高中，读的是“3+3”大专，正值暑假，他就在自家客栈里帮爸妈打工。店里另有一个来自四川的打工妹，他和打工妹承担了店里所有的杂活儿，全无半点公子哥的习气。我们问他，你爸妈开不开你工资？他平静地说，一天管三顿就不错了。见到有客人拖着行李箱过来，他脸露微笑，和我们说：又来客人了，就这么一批批的，来了走，走了来。 海潮阁客栈在当地应算中等以上的档次，老板和老板娘利用每年的旅游旺季用心经营，赚了不少钱，在宁波购了房买了车，可一家三口却依然愿意过如此这般的艰苦生活。我想，除了因为“有钱赚”，应当还有其它的因素，牵强一点说，就是我前面所说的“真实”——真金白银要靠真实的付出换来！ 枸杞人不像一般旅游景点的居民那样热情好客，除了部分精明能干的人从事旅游业，他们大多按自己原先的生活方式生活着。正值休渔期，又无地可种，不少人从早到晚聚在一起坐在长凳上吹海风、侃大山。见我们上上下下从他们面前经过，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没有谁主动跟谁打招呼，但谁对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我喜欢这样的一种人际交往模式，我常常受不了陌生人对我的过度友好，那种假到骨子里的“好”，总使我有汗毛倒竖的感觉。 我们居住的民宿是海潮阁老板娘另外为我们的安排的，房东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二楼两个朝南面海的房间分别给我们夫妇以及和我们同来的两个女孩居住，房东住在朝北的小房间。可在那里居住两晚，我们没有听到一丝一毫他们的声息，乃至于我以为他们压根儿没住到楼上。白天从一楼经过，无论上下，他们总是随时为我们关好楼梯间的推拉门；晚上无论我们回来多晚，房东都坐在楼下的院子里等我们。让我们体会到一种特有的安全感。 第二天下午吃过饭，我们没有安排去景点，稍事休息后，仍然下海找感觉，但因为上午太过劳累，我下海后似有“晕海”的迹象，没敢在海水中过久逗留，上岸冲洗后，我们到渔民停靠船只的码头看人海钓，晚饭后，准备去白天经过的连接两岛之间的斜拉桥看看。 昏黄的路灯下，沿着弯弯曲曲的海岸线，一路前行，海风阵阵，海涛声声，无人声喧沸，无车马喧闹，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想想在家乡马路上散步，吸尾气、闻噪音，我真的都有不想回去的感觉。走到大桥感觉海风更大，海浪更高，自己仿佛成了海中的一叶扁舟…… 返回的途中偶遇一来自舟山市的女导游，她是带“市里”的客人来枸杞岛游玩的。她告诉我们，枸杞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就很富裕，那时就有不少家庭年收入达到三四十万。现在舟山渔场鱼少了，他们除了下海捕鱼，又搞起了大规模贻贝养殖，不少家庭年收入在百万以上。他们中许多人在上海、宁波购房置业，孩子大多在那里上学。 在我们即将离开枸杞岛的时刻，我们想再看一看我们周围的民居。在这片临近海边的高地上，从下往上看，大片民房沿山坡层叠而上，难怪有人称枸杞岛的民居为“海上布达拉宫”。有些庭院还建得很有品味。上山时遇到两个正坐在屋外的阴凉处闲聊的大妈，我主动夸他们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可其中一个大妈说：“不好，交通不便，出去太难，我们生在这里没办法，还是你们城市里好！”真实的语言流露了她真实的心愿！ 虽说此行是“三日游”，但实际游玩时间不到两天，第三天老板娘为我们买的回沪的车船联票是上午十一点的。时间的仓促使我们连“东崖绝壁”这样的知名景点都没能去，留下了一丝缺憾，但枸杞人的真实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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