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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桃花艳

 婉约人懂婉约情 2021-04-13

2013年,初冬。

二小走了,贵孩没有接回二小来,真是个不争气的逆子。这句话在那个小山沟沟里从某天中午一直嘈嘈到晚上,甚至第二天第三天还在继续,一时间成了全村人热衷的话题。二小的母亲美月早已恨之入骨,恨不得自己钻在地缝里不见天日。让他死在外面,早死早转生,再也不要回来……美月没好气地吼道。蹲在地上的贵孩抽着旱烟袋一声不啃,听了嫂子美月的话,他有点扛不住了:为啥这样咒孩子,他不是你亲生的?出了这等事也是孩子一时糊涂,人活一辈子,谁没个闪失。美月回敬,是我亲生的,我才嫌他丢人现眼,别人我管得着吗?

​二年前的一个上午,贵孩接到了法院的电话。

判刑的哪一天,贵孩一个人去了。他看着带着镣铐的二小被执法人员带走。贵孩瞬间感觉心里有点难受,但他内心是敞亮的,他不后悔。二年的刑期,这样的前科会给二小的未来有多大影响,贵孩考虑过,但二小做错了事,触犯了法律,是他自作自受,后果只能由二小自己承担,他是个成人了。看着二小的背影,贵孩还是远远地喊给二小:好好服刑,好好改造,爹等你回来……

二年多前的某天深夜,二小开车从县城又回到了家里。从车上卸下几个轮胎以及许多汽车上的零件扔进了一个旧棚子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起先贵孩没多在意,以为是废旧东西,可贵孩这次感觉不太对劲,盘问二小东西的来历。二小支支吾吾,说不下个所以然,只说你不要操心,睡你的觉。贵孩是明白人,有些话不用点透,自有眉目。

贵孩火气大了。但深更半夜不好发作。他把二小拽回家里,仔细盘问。二小在贵孩盘问下,供出了自己的行为。贵孩低声吼道,去自首,明天就去自首。你这是犯法啊小子,你的做法触犯了法律。法律是什么,你知道不?二小有点着怕:大爹,别说出去,我也不去自首,就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了。二小苦苦哀求贵孩。但贵孩不松口。他对二小说,大爹是个老党员,咱做人要坦坦荡荡,大爹一辈子最看不起偷鸡摸狗的事情,更不喜欢做损人利己的事。不知道你这是跟谁学的,嗯?爷俩的交涉还是惊动了另一间屋的人。

二小的母亲美月和丈夫贵明推门进了贵孩的窑洞。得知二小的劣迹,美月破口就骂,你这个不长心的东西,怎前辈造下业数,生了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败不够那兴……随后又交代贵孩说暗事不要起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等美月说完,贵孩说,这是小事?不去自首过几天公安局来提人,败兴更大了。况且,我是党员,咱不能办包庇这事。怎么办?怎么办?听贵孩一说,美月两口没了注意。又听到“党员”二字,美月没好气啦,成天是党员党员,也没见党给了你多少好处,再傻也不能把自家孩送进监狱。贵孩一听嫂子的话,愣起眼来,再说这不上道话,出去!美月不敢多说。她知道她这小叔子贵孩的脾气和个性。在这个家里,贵孩极具权威。要不是这档着急事,美月万万不敢说贵孩这长那圆。美月下定决心不管了。败兴和荣光都让贵孩扛起,二小如今已经给了贵孩,似乎没她啥事。

(二)

二年的服刑期已满,但二小没有回来。

二小,出生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上小学时,二小的的大爹贵孩一年就有半年被老师请到学校,说是二小淘气打人家同学。有一次,贵孩又被请到学校。恰巧遇上对方孩子的母亲劈头盖脸地训斥二小:你要再打我家孩子,我非剁了你的手不可。这话正好被贵孩听到。贵孩走上前去对那位母亲说,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家孩子打你家孩子是我家孩子不对,是家教不严,我向你道歉。反过来,这都是小孩孩们的事情,大人再掺和进来说这过火的话,那就是你的不对。对方母亲被贵孩说的哑口无言。一旁的二小早已泪流满面,他看着衣裤上沾有泥巴的大爹,哭的更加厉害。贵孩粗糙的手举在半空停顿了几秒又慢慢落下来,婆娑着他的头发,又是气又是心疼。二小忽然哭着对大爹说,大爹,我再也不打人了,再也不了。说这话的时候,二小的眼泪哗哗往下流。从那时起,二小真的再也没有打过同学,贵孩再也没有因为二小打人被请到过学校。

二小的这位大爹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而是他的亲伯伯。在西寨沾岭一带,比父亲年龄小的弟兄,侄儿男女都称呼伯伯。伯伯是二小亲生父亲的亲弟弟。没有成过婚。

二小上面已有了一个哥哥,儿女双全才是一个“好”字,可偏偏不称心,二小一生出来就是带把的,这无意给家庭生活带来一定的经济负担不说,更主要的是二小的母亲美月向来追求完美,一心想要个女儿,儿女双全,惹得人羡。于是父母和贵孩定下,如果二胎是个男娃,就把户口上在贵孩名下。贵孩也三十大几岁了,一直不盘算找个女人过生活,不是事。把男娃给了贵孩,即使将来贵孩成了家,再要回来也不碍事。这样再生个孩子不罚不惩,一箭双雕,名正言顺。自二小百天,就在一个院子两个窑洞走动,父母帮伯伯把他养到三岁就正式过继给了伯伯。从此,二小有两个家两个爹,叫亲爹二爹,叫伯伯大爹。

二小不打人了,可二小就是不爱学习。下午放学后,他不回家也不做作业,而是跑到附近一个小型修理厂看人家师傅修汽车。这一看就上了瘾。直到大爹四处喊他吃饭,他才油垢污脸地拉拽着书包回到家里。

贵孩又被叫到学校了。老师说二小逃学,都有好几节课不在课堂。他能上哪里呢?贵孩忽然想起附近的小型修理厂,肯定在那里。当贵孩屁颠屁颠地跑去,二小油头垢面地给人家师傅递工具。二小,干嘛呢?还不回去上课。大爹的一声厉喊,二小手里的工具“怕”地一下掉在地上。二小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大爹通红的脸不知所措。修车师傅见状,对贵孩说,这孩子真不赖,眼尖手勤,问这问那,是个修汽车的料。二小被师傅表扬,贵孩的火气消了一半。唉,还是个孩子修什么汽车,走,上学去。贵孩拉拽着一步一回头的二小离开了修理厂。

终于熬到初二了,二小拿定注意不去上学了,他告诉大爹二爹,他要退学学修车,他喜欢汽车。二小妈叨叨着,这不念书能有什么出息?只有念书才有出路,这是哪辈子造的业数,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贵孩往地上抠抠旱烟袋,一声不吭,他盘算着什么,也不表明。虽然现在不流行旱烟,可他喜欢这一口,他放出自己房背后面的半亩地,专门种了旱烟。特别是黄昏时分晚风轻轻吹拂,他看着那黄色的小花朵齐刷刷地一个姿态摇曳成海,仿佛那经久不衰的香味融入体内,精神气爽。每每他嘴夹那黑桃木长长的烟管,冒着香香的青烟,惹得邻居男人们眼红,也纷纷效仿他。传说种旱烟,必须在自家的房门附近,旱烟才能生长的更好,这种有灵性的植物始终离不开人。越靠近人们的生活居所,它越葳蕤茂盛。很多人不知道其原因。有人问过贵孩,他的回答很简单,无非是那些洗唰水不经意间一泼,它就喝上水分了,旱烟旱烟是最经不得旱的东西。于是人们恍然大悟。其实贵孩在其父辈祖父辈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人们只知道效仿,从不刨根问底。他除了满足自己口舌,剩余的碾成烟丝,到邻村吆喝销售,赚个零花钱也不费事。

贵孩是个老党员,一辈子劳动积极。年轻时候人也挺俊,别人给介绍了几个女青年,不知怎么他就是没看上。二小的奶奶去世之前,拉着他的手,呼喊他的名字,贵孩,贵孩,听娘一句,蔫儿已经死了,你不能苦了自己。奶奶最后一滴跌心泪流出了眼眶……

蔫儿,是二小奶奶的远方侄女。十大几岁的蔫儿柳眉大眼格外漂亮,一笑开,脸颊的小酒窝就像开了花,惹人喜爱。头回蔫儿来串亲,贵孩就喜欢上了,一双眼睛绕着蔫儿不放,老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可蔫儿没命,突发一场车祸,人就没了。贵孩得知消息,翻过一道岭,去看了蔫儿最后一眼,心疼的一个月爬不起来。人总要活下去,这是二小奶奶的话。贵孩起来了,却再也不提找对象的事。一晃三十几,临村的两个大闺女还等着他,他一一回绝了人家,开始了自己孤单之旅。

(三)

十五岁的二小拒绝了校园的大门,那年春天,桃花正艳。稠哇哇的花朵爬满枝头,挑逗着春风。喜鹊在枝头上叽叽喳喳,这棵过来那根奔去,给小小的山村凭添了一丝喜气。人们赶着耕牛追到了一望无际的田野。“我们的家乡,在这希望的田野上……”不知谁在田野里高歌,顿时山谷上下回荡着希望的歌声与笑声。二小正背着自己方方正正的铺盖,走出了被山包围的村庄。是的,他要奔向自己的田野,他的田野在汽车修理厂,在向往已久的县城,那才是他大显身手大展宏图的地方。他想着想着,幸福就开在了脸上,开在了笑容里。跟在他身后的贵孩不时嘱咐他,去了厂里好好干,听师傅们的话,晚上不要乱出去独串,不要惹祸。二小像鸡啄米一样不断地点头。

客车来了,分别的当儿,贵孩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地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三百元钱塞进二小空着的手里。拿着,出门万万难,看着点花。二小没有多推搡,看了大爹一眼他点点头,所幸把钱揣进兜里。

贵孩看着越来越远的客车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点,最后啥也不见了,才长长叹了口气往回返,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一滴水汽尽然潮湿了他的眼睑,他眨眨眼硬生生摁了回去。但愿二小这次能学个一技之长,他这样想。

一年过去了,某天二小忽然开着个黑蛋蛋车跑回了村里。贵孩喜笑颜开,我家二小就是有本事,开车那是无师自通。贵孩给人夸奖。回头贵孩却对二小严肃地说,没有驾照,又买了人家没牌的二手车,小心被人家公安撞上,不要招三不招四的出风头。要买车,先弄个本本。等将来挣下更多的钱,买个头首货,挂个牌,本本分分地开,咱才心安,懂吗小子?二小嘴上不犟大爹,大爹实实在在对他亲。但他心里却说,我就喜欢二手车先玩玩呗。

贵孩是个老党员。他的党员来的名正言顺。他喜欢交党费。他骨子里认为,党员交党费是党给老百姓办事的经费。党员就要给社会和人民办好事办正事,否则,入党干什么?

那年集上赶庙,生产队派他和另一个青年小朱到集上进行骡马交流。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匹小驴和贵孩讨价还价,场面十分激烈,小朱也添油加醋说生产队的马怎么怎么好,能耕田能赶车能托着人哒哒地飞跑,活突突地说成了无所不能的马儿。而中年男人也绞尽脑汁地用各种词汇夸赞自己的驴虽小却质地良好,看这明晃晃的毛色,看这明晃晃的眼睛,朝气活泼的没法说,且具有很大的发展前途。交流完之后,已是下午四点,那两个人心满意足地牵着棕红色的马迅速离开。一个时辰过后,已是黄昏五点。三月的天气,天空早早就拉下了灰色帷幕。贵孩他们准备收摊打道回府。一清点,却发现少了一匹灰叫驴。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呢?两个人思来想去。贵孩忽然想起那个交流过的中年人,身边当时还有一个相貌不怎么样的小伙子,大约二十左右,后来却发现那个小伙却不见了。贵孩和小朱一合计,断定他们是一伙的。贵孩明白他们遇上 了托 。当下他吩咐小朱赶上骡马回村。他独自一人去追赶那个中年人。小朱说,贵哥,要不咱俩送回这些牲口一起去吧。贵孩说不用了,你家里还有坐月子的,回家守守媳妇孩子吧。说完贵孩扭头就走。贵哥,你早点回来啊!小朱朝贵孩的背影喊了一声,随后“啪”地一甩鞭子,嘴里用畜语吆喝着他的那些牲口向村的方向走去。

贵孩一路小跑,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他心里急,怪自己粗心大意。这可是生产队的牲口,过一个月马上就要春耕了,队里的活计全凭这些驴马立功干事哩。自己挨败兴是小事,丢了生产队的财产是大事。怎么自己就连牲口也看不住呢?他一边在心里责备自己,一边气喘吁吁地小跑。他记得当时他和那两个人交流时,无意问了他们是哪个村的,壮年男人似乎一阵尴尬,而身边的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小孩却心直口快地说,我们是阴山村的。话音刚落,壮年男子就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就你嘴长。孩子吐了吐舌头,红着脸不敢啃声。贵孩想起了这个微妙的细节,心里更加明白事情的猫腻。他猛猛地呼一口长气,继续朝阴山方向跑去。阴山离集镇大约十里地,贵孩快到村口时,天已经大黑下来。一弯小路如一条发亮的白蛇串进茂密的树林,将一片树林分割成两半。三月的林间,春风穿过昏暗的林稍,发出哗哗的响声,增加了村落的寂静。走在小路上的贵孩一眼望去,零星的晚灯,晚炊四起,缭绕着十几户人家。他很快走出林间到了一片开阔的场地。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一时不知该从何起步走进哪户人家,即使走进哪一户又该如何问起,正在瞻前顾后,有两个中年人从一眼小土楞走下来,他们边走边讨论,其中一个说,大山哥今天换回的那匹马真不赖,看起来很壮实。嗯,马上春耕呀,立马就能顶上事,另一人回应道。要不咱们明天也到镇上看看?好,到时一起去。两人不知不觉就被走上来的贵孩挡了个正着。请问两位大哥,你们刚才说的大山是今天到集镇上换回了一匹马?贵孩这秃唐一问,把两个人问了个不知所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又一起看贵孩。贵孩不好意思,他急忙对两位说,不满两位哥说,我是城里来的走亲戚,这不几年没来了,路也陌生了,家也找不见了,刚才听两位哥说起大山的名字,那不正是我哥吗?两个人一听,气氛缓和了不少。额,是大山哥的亲戚,那不,他家就在那个小土楞上第一家。其中一个指了指。贵孩千恩万谢,双方离开。贵孩只听身后的另一个说,大山哥城里还有亲戚?没有听说过,可走亲戚也没拿礼道啊,真奇怪。人家有城里亲戚还都告给你?这奇怪什么,另一个回道。

贵孩和叫大山的男人一番交涉后,扔不愿意把灰叫驴交出。贵孩说那就惊动公家吧。一听说要介入公安,男人立刻就怂了。乖乖地交出了灰叫驴。贵孩连夜把叫驴赶回了生产队。

鉴于贵孩​找回了大队丢失的财产,这一良好表现,受到了大队党支部以及乡镇党委的夸奖,说贵孩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是爱护公共财物的表率。说这样的同志不入党有点可惜。不久贵孩就入了党,被村民选拔为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四)

大爹贵孩一有空就站在村口那条坡坡上往远处的大路处眺望,日子久了,人们都知道他在瞭啥,却闭口不提。他瞭啊望啊,有时候就忘记了吃饭,他长年累月的站姿足以成为风一抹景,成为一尊雕塑。直到他的兄嫂跑来唤他,他才朝自己的鞋底磕磕手里的长烟管往回返。

二小的亲娘美月,年轻时人才一表。如今半老徐娘依旧风韵不减。在二小三岁时,她怀孕了,九月怀胎十月生子,如愿以偿是一个女儿。她感觉这一切都是上苍的眷顾,她自豪满满。可二小偏又出了这等岔子,她恨二小,恨二小不争气,这一偷进了监狱,成了她的心病,成了她抬不起头来好好做人的根源。她常常觉得自己被那混账小子的劣迹遮了半边天不见日月。她哭过,恨过,骂过,一切都无济于事。一次她哭天喊地对贵孩说,二小他住劳改就算了,听说将来还连累俺那俩孩的前途,从今往后给我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你的二小,全当我没有生过他。我才不要可怜那杂种,不等他,死在外面是他的本事。贵孩蹲在地上抽着烟管半晌不啃声,任凭嫂子叨叨哇哇指天骂地。最后,他站起来磕磕烟管,心平气静地说,他还是个孩子,你又何必呢?出了这等事谁也不想。二小再不争气,可他是咱张家的血脉,这一次给他个教训,可我相信这个孩子,他心重,他会改。贵孩说完就出门了,她的身后传来嫂子美月的吼声:你这个爹也白当了,他死在外面才好,我不稀罕他一个,我也不稀罕他给我养老送终……

五年后的春天,粉嘟嘟的桃花正开,满山谷飘着耐人的花香。路边的柳枝如绿涛般翻滚荡漾。山坡坡绿油油的草甸夹着星星点点的蒲公英花,如蹒跚走路的小小鹅黄。黄昏时分,一辆黑色的帕桑塔小轿车款款驶入小山村,似乎要打破这份静怡。起初,大爹贵孩并没有在意,他想象的二小一定穿着蓝布衫,背着个大挎包,一步一憨地朝他走来,这个形象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不会改变。但他还是手搭凉棚注视着这辆轿车,毕竟这辆轿车此刻在这个山村里是一个惊人的靓点。小轿车路过他的身旁并没有停下。他似乎有点失望。他不知道自己失望什么。但他听到轿车在他身后的空旷场地急刹车的响动,贵孩并没有回头,因为这个刹车和他无关,他等的是他的孩子,他亲爱的二小而不是别人。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在他的身后停下。大爹——一声厚重的喊声扑入了贵孩的耳里,甚至是僵硬的心里。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认为这是一种幻想,是一种心灵渴望的感应。大爹,是我——二小。直至这个声音再次扑入耳膜,他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手温暖地牵起,他才仿佛被电触了一般惊醒过来。他缓缓扭过自己的头和身子。他痴痴地望着,心不自觉地抖动,他从不轻易流泪的眼角不断地流出滚烫的液体顺着一张老脸打皱的纹路流到唇边。一个二十五六岁,身穿西装革履的俊美小伙,尽然是他日思夜想的二小。五年了,大爹一直在这样等他,二小想着缓缓地跪了下去……

原来二小被释放的那天,他留下一句话给监狱长,就匆匆上路了。他选择了南方深圳。起初他在汽车修理厂给人家打工。也许他天生就是和汽车有缘,就是修车的料子。本来他就有一门出色的手艺,再加上他的服务周到热情,他的回头客越来越多,甚至客户直接点名要这个北方小伙。老板的生意越来越火。同时他也萌生独干的念头,毕竟给别人打工永远是打工仔,不会出人头地,而且想起当初自己出狱时喊出的,“不成功便不回乡”的誓言,时机成熟了。他找了一个不算很大的门面,干起了修车行。他的人脉在悄悄增值,原先那家修车的客户都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财源滚滚不请自来,缘于他高超的修车手艺。他认真诚心从不吃良心钱。原先的老板一再请他回去大家合干,他一再拒绝。一年多的拼搏他有了雄厚的资金。深圳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只要肯干,金钱便源源不断。二小成功地当上了老板。注册公司已在他的预算和策划里,未来前景不可估量。

那一夜,山村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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