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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日子过成一首诗 我很喜欢这句话“人应该诗意地栖息在大地上”，但不理解这句话的真正涵义，好像诗意的生活离自己很远，生活中更多的是不尽的烦琐和细碎。直到那天，曾祖母去世了，在整理她的小东西时，回忆起她生前的事情，才知道把平淡无常的生活过好，经得起生活的熬炼，就是诗意的生活。 曾祖母是大家庭里的的闺秀，所以她裹着尖尖的脚，穿着特制的三角小鞋。她走路一颠一颠的，就像三月的芦苇在夕阳的微风中摇荡。她的身上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淡定安详的气韵。听说当年曾祖父是个反抗性很强烈的青年学生，坚决不肯答应家里定好的亲事。可是当他第一次见到曾祖母的时候，他笑了，然后说，什么时候娶亲啊？曾祖母对我们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还微微发红，显现出少女般的羞涩。 曾祖母的遗物中有一把精巧的桃木梳篦、一对白玉耳环、一只青色的镯子，还有她的略带褐色而光滑的拐杖。对那把桃木梳篦我是最熟悉不过的，小时候我喜欢跟她一起睡觉，因为她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每天的清晨，当晨蔼微熹的时候，她就坐在窗前仔细地在头发上抹上自己制作的茶油，然后用梳篦一丝不苟地梳理，把头发弄得光亮，再在后面扎一朵精致的发髻。洗脸后，就带上耳环和镯子。她忙碌的一天才真正地开始了。九十多岁的她还干活，她把喂鸡的糠、米饭和米汤搅拌得又均又匀。爷爷说，喂鸡的东西搅几下就可以了，不必那么费力。她说，吃的东西不弄得好一点，鸡会吃得不香。她煮饭、做菜就像是在创作一件很重要的艺术品，做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用心。后来看了《大长今》，才知道曾祖母的用意和长今的是一样的：用心做的饭菜吃的人才会吃得香。我还记得，她在切猪菜的时候，有节奏地按一定的尺度来切，不增减一毫厘似的，不像其他女人“乱砍滥伐”。她切得很慢，家里人本想告诉她不要这么费劲，但在喂猪的时候看见猪吃得那么欢就不说了。虽然已经九十多岁了，她自己的衣物自己洗，洗干净晾干的时候就会放在铺有干菊花的箱子里熏几天，然后再穿，所以每次靠近她，就想起那句“人淡如菊”。 在她九十七岁那年，她的大儿子——我爷爷去世了。在爷爷去世的那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把自己收拾得干净齐整。洗脸后，习惯地带上耳环和镯子。她的脸色比平常苍白，她拄着拐杖颤颤微微地来到堂屋。她替爷爷盖上了白色的被子，然后她就昏了过去，宛如一朵秋风中快要凋谢的菊花。当时，很多人都急得围着她哭。好一会儿，她醒过来了，她没有流泪，反而更加冷静，有条不紊地指挥人们办好爷爷的丧事。 爷爷去世后，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差了许多，但依然是那样平静地生活。她的事情自己做，从来没有麻烦过别人。直到她一百零三岁的那个早晨，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窗前对镜梳头，才发现她安详地睡着了，再没有醒过来。她的葬礼有很多人来参加，许多认识她的人都说，真是一个好看的人。 我一直记得曾祖母对我说的话，一个女孩子不要总是邋邋遢遢的，要有女孩子的样。直到今天，才逐渐明白她的话，没有人会透过连你自己都毫不在意的邋遢外表去发现你。 生活不易，总有诸多的不如意，但只要用心去体验，放慢生活的节奏，日子也可以过得像一首诗歌。这是曾祖母给我的生活启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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