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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里有一首关于过年的歌谣：“廿五打屯，廿六宰猪轮，廿七做饼，廿八吃饼，廿九围炉公。”意思是说，腊月廿五打扫卫生，廿六宰猪分肉，廿七做饼，廿八吃饼，廿九拜神吃年饭。做饼过年，在我们这里是最隆重的。 要赶在廿七做饼，几天前就要把一切准备就绪。先是摘木菠萝叶子，我们小孩子最喜欢这项工作了，爬到木菠萝树上，把小树枝砍下来，让地下的人们摘叶子。人们常说，不要在冬天砍一棵树，但木菠萝树是越砍来年生的果实越多。奶奶教我们砍木菠萝时要念：“砍一刀生一箩，砍一缝生一百。”这样木菠萝就不怪罪我们了。树叶摘好了，我们就一片一片地洗干净，放在箩筐里晾干。 备馅料是繁琐和细致的工作。父亲把椰子锯开，洗干净后，我们每人拿着一把刨子就刨了起来，虽然辛苦，但可以偷吃一点甜丝丝的椰丝。刨好的椰丝放在大锅里用猪油炒，炒好的椰丝，散发着浓郁的椰香，令人流口水。芝麻、花生炒好之后，碾碎，跟炒好的椰丝混淆在一起，再放上糖，馅料就备好了。如果喜欢吃咸的，就拿一些花生、椰丝、虾米混合在一起，放上一点盐，就成为另一种口味的馅料。馅料放在一只大盆里，用竹筐盖得很严实，怕那些坏东西来偷吃。但防不了我们这些嘴馋的小孩，趁母亲不在，赶紧抓一把放在嘴里嚼，又香又甜，可有味了。 廿七那天凌晨，母亲把浸泡在水桶里的糯米捞起来，滤干，天亮时就去碾米粉。做树叶饼时，按比例把糖水和米粉搅匀成团，再用手捏成一个个扁圆体饼皮，在中间放上馅，把饼皮的“嘴”收起来就成了一个饼了。我的任务是“搭饼”，选大小适中的木菠萝叶三片，摆成梅花状，把捏好的饼放在树叶中间，又盖上三片叶子，然后放在饼筐里蒸。“搭饼”可是个技术活，树叶要放得端正，饼与饼之间的距离要恰到好处，不能太靠边，不然蒸出来的饼会熟不透或者会破。 做“树叶饼”最期待的是第一筐，一打开锅盖，水汽缭绕，散发出阵阵清香，我们迫不及待地拎起一个，小心地剥开叶子，顾不了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好甜呀，真好吃。”看到我们吃得这么香，母亲很得意。她说：“每年我做的饼皮薄馅多糖多，肯定好吃哩。”这样的饼，吃了一个就很饱了。“树叶饼”做好了，妈妈会安排我带一些去给奶奶和外婆，让她们尝尝鲜。路过的人打招呼说：“做饼过年咯。”妈妈就热情地邀请人家来品尝，如果是熟人，她就不由分说地把饼塞到人家手里，一定要吃。 “树叶饼”是拜访亲友的最佳礼品。特别是新婚的新人第一年回娘家拜访亲戚，饼越大，越有面子。我们家的“树叶饼”一般会留到正月底，正月十二那天，母亲会用花生油煎饼给我们吃，说是吃了眼睛明亮，读书聪明。 包裹在“树叶饼”里的年味，希望不会被时间冲淡，而成为我们永远的惦记和回家的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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