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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把马大夫为我扎针时的感觉摊在这儿，我一样一样的摊，这样就可以摊个明白。先是总体上的感觉，应该是两个字，不错。这是真的，这不错的感觉在那一天，甚至第二天，第三天，乃至第五天，这个感觉都没有变，一直都在。详细地说，这不错的感觉从马大夫把每一根针扎到我的腰椎上时一下子就产生了。不要以为我没有扎过针，我来说吧，我扎过，并且不止一次，最远的那一次，我并没有扎针的需要。那时候，我对扎针很好奇，有人要扎针，我算是一个看客，但我年龄小，没有人把我当客看，所以，应该说算是看热闹的，但我不能这样说，也不能这样想，不然，就会被赶走。为人扎针的是一个老中医，他大概需要看客，包括小孩，我看得很规矩，一点不影响他扎针，那些被扎针的人，也不忌讳一个小孩子，被扎针的人我早已不记得了，大概当时没有看到他们有什么可不忘的。我看他们一边扎针一边聊天，有说有笑的，就觉得这也算很好玩。大概是因为，我看得比较认真和专注，就是说，我一直看到所有去扎针的人都扎完了。这时候，有人说，这小孩一声不响地看了这么长时间，该奖励他几针。从现在看，我听到这话，应该及时跑掉，可我当时不仅没有跑掉，并且还瞪着眼睛看那个为人扎针的老头。我这样看着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老头指着一只小凳子，对我说，坐下。我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应该跑掉，因为我还来得及，可我确定他是让坐下时，我真的就坐在一只小凳子上。然后，他就对我下了针，在我的腿上。当时我什么感觉，实在说不得了。如果我的感觉系统还和那时候一样，这不错的感觉，应该算是对马大夫为我扎针的一个极有意义的肯定。这个感觉之所以不错，首先是，他从第一针到最后一针，都没有让我感觉到疼痛，确切地说，是没有那种需要声嘶力竭地喊叫出来的疼痛，然后最重要的是，他所上这一片针之后，我就感觉可以下地正常走路了。这个感觉让我觉得住在医院时真是可笑。我哪儿有病了，哪儿疼痛了，我不可能穿不上袜子和裤子，我不可能转不了腰，不可能起不了床，走不成路。马大夫为我扎针，就像我小时候，那个中医老头在我的腿上扎针一样，是他要奖励我，是我想扎针。那时候，我觉得扎针好玩，如今，我觉得扎针不错。都是一样的。人有时候，需要到医院里来找一个感觉不错的大夫，让他为你敲敲背，扎扎针，或者，为你刮个痧，拔几罐。就像我小时候一样，没事跑到老中医那儿看他为人扎针。 具体地说，我的不错的感觉的第一点，实际上，已经说过，就是马大夫扎针我不疼。第一针，我几乎还没有感觉，那一只针已经把根深入到了我的腰椎缝隙里去了，针茎和针柄竖起在我的腰眼处，不停地摇摆，当然属于不易觉察的摇晃。能把针扎到人没有什么感觉，这当然是很不错的。看来，我这不错的感觉也不复杂，疼了感觉就不好，不疼感觉到就不错。其次是，马大夫扎针前，用酒精棉球，把他要扎针的部位擦了一个遍，这是有讲究的。如果他擦一处，扎一针，这就会引起预先的恐慌。我趴在床上，看不到后背，马大夫把需要扎针的地方全都先擦抹完了，然后，他左一针，右一针，上一针，下一针，近一针，远一针，东一针，西一针，这种游击式扎针手段，让我摸不着头脑，就没有了哪儿被扎的恐惧。与此相应的是，只用眼睛看穴位，不用手去摸穴位，有可能，他不用细看，只需睁着眼，随便戳，就把针扎到穴位上。在他的眼睛里，我腰椎那一块的穴位，一个个都像山洞一样，大张着口子，他一出手，就可以把针所进任意一个穴位里去。 最后，他把我的裤子往下褪了很远。他做这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时，我的感觉不太好，但等他做完了这件事，就是说，我的裤子被扒拉到再不能往下的地方时，他及时地停了下来。我想了想，他既有分寸，又不为此羞涩，我怎么能感觉不好呢，于是，我的感觉很快就变得好起来。然后我想说的是，他把我裸露的身体部分，全都排满了针。我自己不知道，我需不需要扎这么多针，但他给我扎出了这一片针林，我就觉得我需要这样的针林。这感觉也不错，虽然，这感觉带有一点想出来的成分。 2021-4-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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