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情人被杀母子嫌隙加深，拓跋弘以退为进巧应对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400篇

拓跋濬去世时，冯太后才二十多岁，正值妙龄，宫中寂寞难耐，她开始暗中蓄养情人，而那些情人仗着有冯太后撑腰，开始干预朝政，甚至为非作歹。拓跋弘对此非常不满，和冯太后的嫌隙越来越深。

南部尚书李敷和仪曹尚书李䜣一向亲密，与中书侍郎卢度世都因为有才能而受拓跋焘及拓跋弘的宠信，参与国家机密，负责撰写、发布诏书。

后来，李䜣任相州刺史，接受贿赂被人告发，李敷为他掩饰。拓跋弘听说后，用囚车押解李䜣回平城调查审理，证据确凿，应当处死。

当时，李敷的弟弟李奕长得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又多才多艺，善解人意，兼有朝政之望因而深得冯太后宠爱，经常入侍宫中。

有关部门秉承拓跋弘的旨意，暗示李䜣：如果他能出面揭发李敷兄弟二人的隐私，可以免除一死。

李䜣很纠结，对女婿裴攸道：“我与李敷虽然不同族，但恩情超过亲兄弟。如今主管官员劝我做这种事，我于心不忍，几次想要自杀都没有死成。而且，我怎么能知道他们的隐私呢？你说怎么办？”

裴攸道：“您何必做替死的事？有个叫冯阐的人，先前被李敷所害，家人深恨李敷，现在去问他的弟弟，一定能探得李敷的隐私。”李訢表示同意。

通过这条线，李䜣找到了李敷的仇人范檦，在李䜣的指使下，范檦上书告发李敷兄弟三十余条罪状。拓跋弘大怒，诛杀李敷、李奕兄弟。

李䜣因此得以免死，只被处以鞭刑，剃光头发，发配到奴工营服役。不久，拓跋弘又命他为太仓尚书，兼管南部事务。

情人无故被杀，冯太后由此对拓跋弘大为不满，开始有意施压，而李䜣因为害死了李弈，更成为冯太后的心头之恨。

拓跋弘从小聪明睿智、刚毅果断，亲政后，表现出了不俗的才干。但他爱好黄老、浮屠之学，经常接见朝臣和僧侣共同谈玄论理，对世俗的荣华富贵非常淡泊鄙薄，再加上冯太后的原因，渐有出家修行的想法。

泰始七年（公元471年）八月，拓跋弘终于下定决心退位。由于太子拓跋宏尚不满五岁，他想把皇位传给一向颇有声誉的叔父拓跋子推。

当时，太尉源贺率军驻防漠南，拓跋弘火速召他回京。源贺抵达时，正举行公卿会议，事起突然，没有一个人敢先发言。

过了很久，拓跋子推的弟弟任城王拓跋云直言道：“陛下正逢太平盛世，君临四海，怎可上违祖宗、下弃百姓？况且，父子相传，由来已久。如果陛下一定要放弃尘世的俗务，皇太子理应继承大统。天下是祖先的天下，陛下如果把朝廷授予旁支，恐怕不是祖先的本意，将引起奸人乱心，不可不慎。”拓跋云身份特殊，有了他的领头，其他大臣也纷纷反对。

源贺道：“陛下打算禅位给皇叔，臣深恐扰乱太庙祭祀的顺序，遭到后世的讥刺，请三思任城王之言。”

东阳公拓跋丕等道：“皇太子虽然圣德早彰，但年龄实在太小，而陛下正当壮年，刚开始亲政，为何只顾独善其身，不把天下放在心上？如果那样的话，将若宗庙何！将若百姓何！”言辞已显激烈。

尚书陆馛更加刚烈，大声道：“陛下若舍弃太子，传位诸王，臣宁可在金銮殿上自刎也不敢奉诏！”

拓跋弘勃然大怒，脸色大变，转头问宦官、选部尚书赵黑，一向恭顺的赵黑也昂然道：“臣以死效忠太子，不知其他。”拓跋弘沉默不语。

眼见局面陷入僵持，中书令高允道：“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不忘祖先托付之重，而追念周公辅佐幼主成王的故事。”

既然群臣如此激烈反对，拓跋弘只好放弃传位拓跋子推的想法，沉吟道：“既然如此，让皇太子登基，由诸位辅佐，有何不可！”又道：“陆馛是忠直之臣，一定能保护朕的儿子。”

陆馛，陆俟嫡长子，陆丽之兄，多有智谋，颇有父风，为政清廉公正，抑强扶弱，是当时的朝中重臣。

于是，拓跋弘以陆馛为太保，与源贺一同持节，将皇位传给太子拓跋宏。这一年，拓跋宏年仅四岁。

八月二十，拓跋宏即位，宣布大赦，改元延兴。

拓跋宏从小感情丰富，生性纯善。两年前，拓跋弘身上长疮，他亲自用嘴为父亲吮脓。等到接受父亲的禅让，他悲痛哭泣，不能自已。

拓跋弘问他何故，拓跋宏回答道：“接替父亲的位置，痛彻心扉。”

八月二十一，拓跋弘下诏道：“朕向往太古，志向恬淡，不图名利，特命太子践祚为帝，朕只求悠闲自得，修身养性。”

文武官员上奏道：“从前，汉高祖当了皇帝，尊称父亲为太上皇，表明并非自己统治天下。而今，皇帝幼小，朝政仍宜由陛下掌管，谨上尊号太上皇帝。”拓跋弘表示同意，遂以太上皇的身份处理朝政。

其实，拓跋弘这一年不到十八岁，创造了最年轻的太上皇记录。

八月二十三，拓跋弘迁到崇光宫居住，用刚刚采来未经砍伐的木材为房椽，一切从简。但朝廷大事仍向他请示，又在苑中西山兴建寺庙，名叫鹿野浮图，让僧侣居住。

所以，拓跋弘名义上退位了，实际上和在位没什么区别。那他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和冯太后斗法，至少有两个作用。

一是在道义上给冯太后施加压力，还可以博得群臣的同情和支持。

二是退居幕后，很多事情可以不用亲自出面，想做什么更加隐蔽。

对于拓跋弘的这招以退为进，冯太后虽然心知肚明，却又无可奈何，人家都主动退位了，你还想咋地？拓跋弘此举实际上将他和冯太后的矛盾公开化，两人的矛盾逐渐变得不可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