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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楼静语》邮箱1225077169@qq.com 欢迎老街坊们投稿。 四十年代北京人力运输占有很大比重，可谓包罗万象，使用的工具也是多种多样，下面仅常见的普遍使用的人力车介绍一些。 独轮车，车把、车架、叉架、车轮全为木制。车身较重，装载货物以后没有力气和技术是很难驾驭的，这种多被小贩使用，例如，卖水果的在车架的平板上铺上蓝布，上面摆放水果，即可沿街叫卖，又可停放在路边摆摊出售。卖早点的以及卖豆汁、凉粉、切糕、煮玉米等小贩的独轮车是经过改装或特制，加上火炉、砂锅等沿街叫卖，其中比较独特的是送水的水车、淘粪的粪车。 早期北京自来水很少，只有富户才安装了自来水，大多数人家喝井水，离水井较远的人家要靠“井窝子”的挑水工送水，送水工被俗称“倒水的”，“井窝子”有私人水井，在路边搭一个棚子罩住水井，棚内有木制水柜贮水，棚外有供牲畜饮水的石槽。“井窝子”送水有固定的用户，定时送水。送水车辆最早用特制的木头独轮车，上装两个木头水柜，分别固定在车架的两边，水柜的两端为圆弧形，中部有些塌腰儿，像个元宝，故称“元宝车”。满载的水柜重量很大，为省力在车把两端加装绊带，套在肩上，这样人就可以半推半驮前行，送水工很辛苦，一般风雨无阻，收入很低。一担水钱买不来一个烧饼，最怕的是被“拔水塞子”，即送水工挑水入户后，淘气的熊孩子趁机把水柜的放水木塞拔掉，水柜内的水流光，独轮车因失去平衡翻车。 四十年代后期，水车全改用排子车拉送，水柜加大，送水工双手拉着车辕，肩背绊带，身子前倾用力前行。这种车装水较多，没有翻车之虞，放水口的水塞改为内置式，再不怕熊孩子拔水塞子啦。到了五十年代后期，街道普遍安装了自来水，水车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当初粪车也是人力“元宝车”，与水车的外表基本一致，只是按政府的要求，在粪箱外刷上绿漆保持卫生。淘粪工大多来自山东，受雇于“粪厂”。粪厂业主拥有“粪道”，即城内的某某胡同内的厕所全 为业主所有，外人是不许偷淘的，偷淘厕所谓之偷粪，行话叫“跑海”。淘粪工人又脏又累，被人歧视，称之为“屎猴儿”。他们每天到胡同里挨家挨户淘粪，用粪桶从院里背出来，倒在粪车里，再把粪车推到粪厂卸下，一天往返数次。有极个别的熊孩子恶作剧，把碎碗碴塞在轮轴里，淘粪工人不知个里，推不动又找不出毛病，结果使劲一推用力过猛，粪车失去平衡翻在街上，屎尿横流，狼狈不堪，也有淘粪工人触犯了巡警，被踹翻粪车的事情发生，只是不多见罢了。 “元宝车”运力有限，到四十年代中期以后，元宝车逐渐改为骡马牵引的大车，长方形的粪箱上仍刷绿漆，粪厂被迁到城外，大多在城墙与护城河之间的开阔地上。工人把大粪搅匀，摊在地上晒干，然后用专用工具剁成块状，按“粪箕子”出售给菜农。解放以后，人民政府接收了所有粪道，惩处了粪霸，成立了粪业工会，淘粪工人成为正式职工，粪厂被迁往安定门外曹八里，又从捷克进口了大量的布拉格汽车，改装成粪罐车，一些年青的淘粪工人经过培训学习，当上了汽车驾驶员，人力、畜力的粪车从此消失。 排子车曾经是老北京的运输主力，它小巧轻便，价格低廉，适用于人力短途运输，它除了小商小贩用于运货售货以外，还用于经营性的“脚行”运输。 脚行是规模很小的“运输公司”，它一般拥有十几辆到几十辆不等的排子车，有固定用工一二十人，遇有大宗生意可临时招募工人，主要承接外地运到北京的货物，再有就是承接搬运家具。这些搬运工人有丰富的经验，可准确估算出承运的货物（或家具）需要多少车辆装载，尤其为人搬家，对家具的起运、装载、码放、固定都料理的停停当当绝无磕碰损坏。这些工人干活利落，很会讨得雇主的欢心，例如替大户人家搬家，如有佛龛，必让其走在前面，到达后，必要主人焚香迎进去。将佛龛放好后，全体工人随业主一起磕头，然后向主人请安道喜，主人必然要给“酒钱”。实际搬运工人很苦很累，如果拉运较重货物，每辆车要两个人拉，其中一人驾辕，双手拉车把，肩背绊带，另一人在前背挎纤绳，谓之“拉小绊”，二人都把身子前倾，足下用力，一步一步努力前行，往往汗流夹背。为此，有的小孩不好好念书，家长往往教训孩子说：“不好好念书，长大拉排子车去”。 黄包车，北京叫洋车，是老北京最普遍最便宜的一种载人车辆，拉洋车大致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包月车，这种车都是大户人家自备的私家车，这种车档次高，装饰讲究，是主人身份地位的象征。拉包月的车夫一般年轻力壮，行动敏捷，他们的穿戴大多由主人给定做。车夫一般在主人家吃住，每月工钱8~12元左右，他们有时替主人接送客人，往往会得到一些赏钱。另一种是车夫有自己购置的车，这种车一般都收拾得较干净，附属设备也较齐全，车夫穿戴干净利落，他们每天到街口、车站或戏院门口等客，这叫“拉散座的”。由于他们不用交“车份儿”，车漂亮容易上座，生意较好。再一种车夫没有自己的车，只能从车厂子租来，大的车厂子有一二百辆车，小的车厂子有几十辆，他们靠收车份儿（每日租金）赚钱，租车人要找铺保或交押金才能租到车，租到的车要分时间，租白天的叫“拉早儿”的，租晚上的叫“拉晚儿”的，车夫每天要按时到车厂子取车或交车，交车的同时交出“车份儿”。车厂子的车有新有旧，收取的车份儿按车的好坏论价，能力强的租好车，能力差的一天挣不了多少钱自然要租差的了。还有一种车夫专拉外国人，他们每天聚集在外国人经常光顾的地方等客，他们的车干净漂亮，本人会一些外语，懂一些外国礼节，除了熟悉街道景区以外，还能充当导游、导购，不仅可得外国人付的车钱，还可得到店家给的回扣，所以他们的收入是很高的。 到了四十年代中期，洋车逐渐被三轮车所取代，它除了表现在从人力变为半机械以外，其拥有、雇佣、租赁、经营等方面均没有什么变化，仍延续着包月、拉散座等几种方式。三轮车轻便，速度远高于洋车，乘坐舒适，能够穿梭于大街小巷，在公共交通尚未发达的时代，三轮车成了人们出行的首选。 三轮车数量激增，其盛况很像前些年北京市面上的出租车，三轮车每天聚集在街口、车站、娱乐场所的门外，候着“拉座儿”。没有乘客时，就在一起聊天“侃大山”，往往粗话连篇，形成了“车口儿话”。近年有人误认为这就是老北京语言，甚至把“你丫”也列入北京俗语，过去谁要敢这么说，大耳刮子早就扇过来了。三轮车多了，故事也多了，邻居邵继才在西直门拉一位解放军到前门火车站，解放军非要自己蹬着车，让邵继才坐上边，到了前门，解放军非常高兴，原讲价三千元（旧币）又多给了两千元。又一次刮大风，从西郊马列学院拉一位干部到城里，三轮车被大风吹着像电驴子一步没蹬，白赚了八千元。三轮车工人也互相吓唬，讲一些鬼故事，流传较广的是一天夜里某三轮在××医院后门拉了一位年青女子，胡同门牌说得很清楚，拉到地儿却不见了女子，敲门一问，出来一位老太太，老太太问了原由和女子的衣着相貌，立即哭了起来，忙拿出钱来付了车费，说：“您别问了，谢谢您啦。”三轮工人一再追问，老太太说：“我女儿三天前死在了医院，今晚是她回家看我来了”。听了老太太的话，把这位蹬三轮的吓个半死，从此很多人不敢在夜晚拉人，这个故事传了好一阵子。 随着北京公共交通的发展，三轮客运逐渐萎缩，政府组织成立了三轮客运工会，又对三轮工人进行了分流，三轮车改为平板车，承运短途小型货物，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客运三轮在文革中被禁止，改开后又恢复了旅游三轮车，但在大街上载客的人力三轮车早已被出租汽车取代了。 写于2021年4月 常寿春，男，1940年生人，北京人，满族，祖居旧鼓楼大街，后迁居鼓楼东大街。农机专业学历。文革期间支边到，后调入工一师五团中学任教。历任教导主任，副校长等职。1997年返京。幼年家境较好，接触社会民俗活动较多。对老年间的婚喪嫁娶，商贾市井，花鸟鱼虫均有所了解和偏爱。曾应约写过《忆白塔寺庙会 》《忆旧荷花市场》《一九四八年冬的什刹海和广化寺》《北中轴线上的两家电影院》等多篇短文。奥运会期间，为筹办《什刹海历史展览》曾被聘为顾问。 鼓楼脚下生命的欢歌 公众号内容简介 北京人的生活回忆，校园生活回忆，现代人的生活状态，同学情，朋友情，邻里情、家人亲情，各类生活趣事。长年征集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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