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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征文【母亲的鹦鹉】王亚雄

 新书签 2021-05-10

母亲的鹦鹉




作者,王亚雄,河北迁安市语文教师。

01


       母亲一个人呆在楼上。担心母亲的寂寞,我常常陪母亲到外面散散心。然而,疫情时期的特殊情况,让外出散步成了一种奢侈的消费。

油黄的银杏叶在微风中摇曳,像金色的蝴蝶在岁月中飞舞。

我用轮椅推着老母亲,碾压着深秋的脚印。

走进花鸟市场,我选了一盆开着红花的杜鹃,买了五条小金鱼、两只小乌龟。

老母亲发现我的目光又落到鹦鹉身上,说:“不买了,不买了,我不喜欢那玩意儿!”嘴里说着,眼睛却打量起这群在笼子里不停穿梭的小精灵们。

老板见我盯着他的鸟笼,就不失时机地介绍起来。这个笼子结实耐用,那个笼子精巧华丽。

老母亲一边催促我带她去别处转转,一边又回应着我们的话题,说着对鸟笼的喜恶。我定下了一个母亲喜欢的鸟笼。她没有极力反对,却嘟囔着:“倒是挺漂亮,这也忒贵耶!” 

“笼子定了,没鸟哪儿成?”

我调整着轮椅的方向,让轮椅的一个轮子贴近商家装鸟的大鸟笼。母亲侧身细看笼子里的鹦鹉,鼻子快要碰触到鸟笼了却浑然不觉。

一群小鹦鹉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啼的、鸣的、唱的、喊的;红的、绿的、蓝的、黄的,叫人眼花缭乱。

听老板跟我介绍起价格,母亲皱起眉头,嘴里念叨着:“不买了、不买了,忒贵!”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笼子里的鹦鹉,选中的一只,瞬间又淹没在舞动的鸟群里;又看上一只,一眨眼就分辨不出是哪一只了。

     老板把手悄悄伸进了鸟笼。“呼啦”一下,鸟群炸开了。小鹦鹉像见到瘟神一样,警惕地躲避着。就在小鹦鹉闪电般的逃避中,一个反手动作,一只蓝色的鹦鹉被老板抓在手心里。于是,母亲成了这只鹦鹉的主人,这真是一瞬间的缘分。

      老板问我:“下一只怎么选?”我不经意地回答:“换个颜色就可以。”母亲赶忙插嘴:“要一公一母。”又一只金黄色的小鸟离开鸟群。

      当老板炫耀他辨别公母的技能时,母亲再一次絮絮叨叨起来:“不要了,忒贵;我也养不好!”

母亲的絮叨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决定。它们都被我带回了家。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哪里会读不懂妈妈的心思呢?

02


吃过午饭,我坐下来仔细观察这两只小家伙:蓝色的小鸟站在笼子里的横梁上,双爪紧紧抓着梁,一动不动,只有小脑袋侧着打量着我;另一只黄色的卧在笼子底上,瑟瑟发抖,小眼睛骨碌碌的地审视着陌生的一切,时不时地发出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它们俩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只有头部间或转动一下,整整大半天,喂食也不吃,晚上睡觉时还原地不动。我仔细地看了又看。他们的脚并没有被笼子卡住啊。

半夜里母亲悄悄起来,看看它俩,惊喜地发现,它俩都卧到了横梁上,距离还挺近。母亲笑着说:“它们肯定想,没别的鸟,咱俩将就着做个伴吧。”

     第二天。可能是饿的挺不住了,亦或是稍稍熟悉了环境,它俩开始吃食了,但还是防着人,见我走开,刚小心翼翼地吃几口谷粒,又静静地回卧在横梁上去了。小鹦鹉晶莹剔透的小眼睛不住地左看右望,头也开始快速转动了。那一身毛茸茸的幼羽一蓝一黄,远远望去像两个小毛毛球。母亲给他们起了名字,一个叫小蓝,一个叫小黄。

第三天,它俩开始闹腾起来。喂谷子时,它俩啄米的频率明显高于前一天,上下跳动,变换着姿势吃。

     过了些日子,母亲说,俩小家伙非得让她看着吃食,不然就打架。小蓝坏,喂食就霸占着食槽子。小黄不敢靠近小蓝,靠近了就挨啄,直到小蓝吃饱了离开,小黄敢去吃些谷子。只有母亲守在旁边看着,俩小家伙才能一块吃。就这样,每天上午、下午,母亲都会定时守在鸟笼旁亲眼看着它俩吃食,直到全吃饱为止。

     这次的食是我喂的。还真是那样,得看着它俩才行。

     它们啄米的姿势更有劲了,头一块儿扎进槽子里,尾巴冲着天,前后摆动,啄谷频率极高,谁也不肯示弱。

     吃饱了,俩小家伙就肩并肩紧挨着站到横梁上,伸伸懒腰,蹭蹭喙,动作整齐划一。时而伸展同一侧翅膀,180°大回头,喙探进翅膀下边啄痒痒,就连啄的深度都一样;继而同时回过头来,一次次面对面窃窃私语,然后喙对喙互相啄嘴,就像热恋中的情侣在接吻,真是两只小精灵啊!

03


   第一次给它俩洗澡,刚喷水就四处逃窜,像无头苍蝇,还惊叫,叫声都叫人心疼。洗的次数多了,它俩就一声不叫了,还很惬意地贴在笼子边上,等着水冲。冲完了水,就在笼子里使劲抖动身子,水花四处飞溅时,它俩会歪着头对着我叫两声,似乎在跟我炫耀:“看看我漂亮吗?”

晚上,它俩一动不动地睡一宿。早上母亲活动了,它们才动起来。一旦母亲走近它俩,它们就激动地在笼子里上蹿下跳。若是白天母亲躺下休息,它俩就一动不动也不出声,肩并肩眯着打瞌睡。要是有人说话,它俩就小声随着叽叽咕咕个没完没了,像和你唠嗑一样。

妈妈和我唠叨的话题从陈年往事变成了这两个精灵,每每开头总是:“你细看看它俩,可俊了。”

母亲脸上的微笑多了起来,且久久地挂在脸上。

04


冬天没过一半,俩小精灵就长大了很多。尾巴是全部身长的三分之一,羽毛也成熟了。小蓝的贴身绒毛雪白雪白的,外层毛色浅蓝,白底浮着蓝色,干净、透彻似蓝天白云。从头顶到两个翅膀的羽毛以黑色为主,每支羽毛都镶嵌着细细的白边。羽毛从头顶铺到翅膀,由小到大均匀协调,纵看似鱼鳞横看像波浪。小黄的身子底绒浅蓝外浮一层金黄,头和翅膀的羽毛一脉相承,灰色镶着金边,就像披着一层虎皮。

“你细看看它俩,那五官越看越好看。”

这是母亲时常炫耀的一句话。

是啊,它俩的鼻子和喙的周围都有一圈雪白雪白的绒毛,鼻子都是蓝色,喙弯弯的还带有向下的尖勾,尖处锋利透明,似花园里的剪枝刀。两只小眼睛,炯炯有神机灵无比,真是越看越爱看。

它俩每天上午都在笼子里耍着玩:一会儿站到横梁上,从一头摆到另一头;一会儿双爪抓住顶梁,来个倒挂金钟,还调皮地摆头四处张望,炫耀自己的本事;一会儿又抓着侧面栏杆从顶往下滑,像在玩滑柱;一会儿又跳到吊环上荡秋千,悠闲自在。

母亲喜欢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玩耍。此时的母亲,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那神态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

我去看望母亲,母亲就会把它们如何玩耍反复地讲给我听,还一个劲地笑着说:“快看,快看,它俩又耍杂技呢!”

我微笑着回应:“那是和你撒娇呢!”

我亦如鹦鹉,陪伴母亲,撒娇,形影不离左右,多好。

编辑|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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