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窄门之前 朱瑞/文 天赋与个性常成为我们看待艺术创作者的两张标签。《月亮与六便士》里,毛姆通过叙述者之口塑造的,便是具有极端天赋与极端个性的画家斯特里克兰。 对妻儿冷漠,对朋友自私,鲜于关心他人的苦痛,甚至将自我舒适建立在他人难堪与不悦的基础上,以世俗的评判标准,斯特里克兰极令人讨厌,但他又是对绘画有着惊人天赋与执着的创作者;他放弃舒适的生活,宁愿陷入艰难生活的泥淖,也要换取自由和创作的空间;他生前被认为是自私的怪人,不名一文,死后却被公认为伟大的艺术家。这是贯穿《月亮与六便士》的最明显对立。而类似这样的对立,在书中比比皆是。 斯特里克兰的原配妻子艾米,观念中认为只有依靠他人钱财生活才得以真正体面尊荣,但在被斯特里克兰无情抛下后,她不得不自谋生计;在丈夫赢得身后名时,她又理所当然地“忘记”曾经为谋生而屈尊。迪尔克,“巧克力糖盒大画师”,一个通过写实将浪漫主义情调带进富商家中的商业画手,他的画作沾满商业气息,平庸流俗,但他却凭借敏锐的艺术感知力,早早发现了斯特里克兰画作的力量与伟大;就待人而言,他虽被同行取笑与轻视,却热情慷慨,易被感动,总是接济来寻求自己帮忙的人。布兰琦,迪尔克妻子,她原本看上去有幸福满足的生活,她主动隳坏这一切,却不可避免地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连故事的叙述者,也始终处在一种对立中:因为斯特里克兰抛妻弃子的过去,日常交流显示出来的自私、无理,对朋友的粗鲁与不友善,他讨厌他,却又探求了斯特里克兰从出走到死亡、成名的整个过程;斯特里克兰生前,他很难看出他画作的不凡之处,却在他死后终于发现了那些画作中蕴藏着的震撼人心的力量。 作者于这种种对立中,展示了每个人生活的态度与习性,也展示了不同生活方式、价值观的冲突与论争。 在抽象层面上,《月亮与六便士》将生活与创作,自由与束缚,成功与价值,自我与社会等的对立甩出来,形成“月亮”与“六便士”的隐喻,同时也将执着于艺术与藐视乃至破坏道德规范的对立锐化,留给我们许多值得思考的问题。对自由地创作与悍然不顾地追求理想,毛姆向来痴迷。《月亮与六便士》正是这种痴迷的绝对化叙述。因为绝对,“月亮”和“六便士”也就有了绝对的不寻常的隐喻意义。 那么,是否“月亮”和“六便士”必须彻底对立?是否允许天才追求极端艺术,就意味着允许他们突破现实规则?是否一个伟大的艺术创作者,就可以以他人的善意、生活为代价?或者,是否只有不顾这世间现实,才能触摸到艺术与创作的终极边缘? 《圣经》中说人要走窄门,因为去往天堂的路很窄,“窄得连我们两个并肩而行都容不下”(安德烈·纪德《窄门》);拜伦《唐璜》中的两句译诗约是这样:我对你的爱就是对人类的恨,因为爱上了人类便不能专心爱你。《窄门》里,一个人绊住另一个人,同时也就绊住了那个人的德行、理想到达更完美的程度。《唐璜》中的两句诗,将单个人与人类社会对立起来。《月亮与六便士》中,斯特里克兰被生活所绊,干脆就冷酷无情地打破了生活的所有琐碎、无聊,也打破了生活的一切安逸、满足与点滴幸福。 执着于艺术创作的人,总是试图沿着那条看不见的藤蔓向上爬一点,再爬一点。我们在追寻什么,我们自己也难以说清,但那些东西,却是“喝下六杯威士忌,仰望星空时”(毛姆《面纱》)就会有意义的。我们被生活的琐碎、庸常与苦厄所绊,我们置于生活中,却也冷眼旁观。 一个创作者的成功,我想,不止在执拗与狂热地极端与追求,也在通过窄门之前的一切经历、承受、冷静与思索。 《月亮与六便士》经典句子 追逐梦想就是追逐自己的厄运,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街上,他抬起头看到了月光。 大多数人所成为的,并非是他们想成为的人,而是不得不成为的人。 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 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 上帝的磨盘转动很慢,但是却磨得很细。 爱情要占据一个人莫大的精力,它要一个人离开自己的生活专门去做一个爱人。 “为什么讨人喜欢的女人总是嫁给蠢物啊?” “因为有脑子的男人是不娶讨人喜欢的女人的, 有的人的胸膛上已经沾了那么多泪水,我不忍再把我的洒上了。 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 有时候,人们把面具佩戴得天衣无缝,连他们自己都以为在佩戴面具的过程中自己实际上就成了和面具一样的人了。 同情体贴是一种很难得的本领,但是却常常被那些知道自己有这种本领的人滥用了。 每次当我看到你,就好像什么东西把他的心拧了一把,猛然间我感觉到了一阵欢欣鼓舞,一种美妙的自由自在的感觉。 仿佛是他在宇宙的一片混乱中找到了一个新的图案,正在笨拙地把它描摹下来,因为力不从心,心灵非常痛苦,我看到的是一个奋力寻求表现手段的备受折磨的灵魂。 新书|阅读|电影|影评|吐槽 评荐新书 吐槽新电影 来稿:19210247@qq.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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