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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呆子的故事（十九） 呆子两周年祭 我来到这里，你的房间，暖气真好，温暖明亮。没有你的房间好干净啊。 洗澡洗衣，陪老爷子吃饭，热腾腾的粥和小菜。 入夜，早早的都睡下。房间里安静极了。 我出出进进，角角落落都熟悉，仿佛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 亲爱的呆子，你离开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两周年了。 老爷子瘦了，不爱说话，没有精神。再没听他不断的提问：某某某在哪里？谁谁谁在不在？ 他很多时候一言不发。 忽然，我听到他叫你的名字，高声的叫，然后，又不出声了。 门外，楼体看起来很漂亮了，深红色的墙面，统一标准的凉台门窗和空调盒，旧楼重新包装，路面也修好了，平整漂亮，可是没有生机。那些楼前沙发上的老人们都看不到了，旧沙发也没了踪影。对面的洗影厂旧房消失，新楼耸立，遮天避日，不是往日风景。 情人节到了，从前你会陪我过节，精心的礼物、鲜艳的玫瑰花、悄悄的甜言蜜语，在大家庭里假装不在乎，趁人不注意你递过来一个亲昵的眼神，会心一笑；后来，你不肯过节了，总跟我发火，说难听话，又会悄悄传来一朵花，一个吻或者一张卡片…… 其实无论你用怎样的形式，我都相信我们的爱。 在留下的邮件、书信和微信里，爱是主旋律，是我们无尽的诉说，发了脾气之后，还是一再说：我爱你！更爱你！还是爱你！一直爱你！ 最后一个情人节，我们在ICU里度过，你已是弥留之际，深度昏迷，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俏皮的眼神，没有两手相握的柔情蜜意。你闭目躺着，头却偏向我的一方，仿佛想贴近我，要告诉我你的爱和不舍。那天我竟没有流泪，平静地看着你，甚至没有惊恐担忧，心里默默与你对话，感谢你陪我度过最后一个情人节。 过完节，你竭尽全力完成最后一次呼吸，永远走了。 我在海蓝博士的微博里读到这样的话： “最好的亲密关系是，让对方和你在一起时感觉到自由、温暖、被支持。” 亲爱的，你做到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爱你，我自己有时也不明白。只知道其中的一个原因：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感觉最自由、温暖、被支持的时光，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极其轻松，非常温暖自由，充满了被支持的感觉。那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除你而外不曾感受的。所以，无论你表面上怎样的任性，仿佛不为我着想，不给我留物质保障，象个不负责任的丈夫，我依然非常爱你，需要你，信任你的原因。 我没觉得你对我不负责任。你要给的是生生世世的解脱，最根本的救助，我收到了，明白这是最深的爱，当我穿过漫长的岁月，更知道这份礼物多么珍贵。 还要再说一遍：亲爱的，感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带给我温柔的爱与深刻的醒觉。 这两年，730天，更是分分秒秒的思念，亲爱的，你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你已经内化到我的血液里，与我的呼吸同在。 翻开我们的邮件，数以百万字的交流，常常被里面的深情感动，仿佛是第一次读到，又仿佛与你再一次热恋，万般感慨，不知如何表达。亲爱的，亲爱的，亲爱的，我们多相爱啊！ 有时候几天不关电脑，为了连续阅读，文档停留在前一日读过的地方，第二日再接着阅读…… 我一边应付着无趣刻板的现实，一边沉浸在曾经的甜蜜里，过着双重生活，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分裂。 觉察、面对、承担和接纳。 轻重缓急。 静气深沉。 处理人生大事极其简洁，没有半句废话。 亲爱的，我知道自己没有白白经历苦难，没有白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有所成长。 那是越来越真实的活着。 “你越来越像呆子了”，玉红说。 这正是我的愿望，亲爱的，朝着你的方向进步，是我的目标。 我选了黄玫瑰，冷月姐选了绿菊，清淡的黄与珠翠的绿配成雅致的色调，非常美。冷月姐说：非常淡雅，呆子一定喜欢。 这束花，代表我和冷月姐共同的心愿。 亲爱的，在我心里，你是有品味的人，一定要配最高洁的鲜花。 还是二哥二嫂陪同，我们一起去看你。 静谧的地方，人很少，清静极了，适合你。 我们和你说话，告诉你老爷子安好，家人都好，要过年了，请你放心，也请你照顾好老妈，一同过年。二哥还说：要过年了，回来看看吧。 还要告诉你，大姐对我说：过去真的不了解他，想读你们的邮件，重新认识这个弟弟；大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生命就是这短短的几十年而已，想开了就好；二姐家的孩子居然说看到一个像你的叔叔，她还叫出了你的名字；二哥常想他的兄弟…… 我在你的灵前驻足良久，不舍离去，仿佛你真的在那里。 你陪了妈妈两年，称心了吧，你最爱的老妈，相约来世的母子情，她一直不放心你，你也惦记她。这两年，你们在一起。 我们烧了成千上万过亿的各种冥币给你和母亲，是亲人的心意，这样才能安心，觉得那一边的你们因此可以富足，没有物质上的缺憾，收到吗？ 亲爱的，风很大，天空晴朗，雾霾尽散，阳光出来了。 我们没有泪，只有祝福。 我凝望远远近近的北京，高楼、蓝天、高耸的白杨树、难得的畅通无阻的马路，依稀看到你的身影，天边似的，不得亲近。 你在哪里？ 上师说，他在修行；师兄说，那一定是在上面，好地方；佛友说，他早已走了，去他想去的地方了，不在这里；朋友说，他没有走，一直在你身边，护佑你…… 亲爱的，无论你到了哪里，都在我心里。 730天，整整两周年，没有你。 我的人生只有三部分：没有你的日子，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失去你的日子。 剩下的人生，全是失去你的日子。 接下来，我会整理我们的邮件，你的摄影作品和与你相关的一切，还需要再想一想，如何度过余下的没有你的人生。 上师说：等到暑假你过来，我们一起带他去玉树。 亲爱的，你高兴吗？ 我会陪着你去你曾最想带我去的地方，让梦想成真！ 余下的生命，应该交给梦想，在实现梦想的路上修行，是吗？那样才配得上一生的苦难与追寻，配得上你给予的深爱。 2018年2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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