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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阴天的咖啡店，还没能飘荡起卡布奇诺醉人的香氛，店小哥放起了《一生所爱》，我一脸狐疑，很少在餐饮店听到这首令人黯然销魂的音乐，他说，你不懂爱。 我只是粲然一笑，心里有点虚荡荡，飘忽忽地想，《大话西游》我看了许多遍，这首歌我听过几百几千回，但那又怎样呢？ 到头来，懂得爱又怎样呢？ 爱是一道微积分难题，学得几招几式就能春风得意，守得云开见月明吗？也不见得。 而且，谈过几次恋爱就能担保自己懂得爱吗？那更不一定。 再偏激一点，不懂爱又如何，不见得不能够逢凶化吉，磕磕绊绊走过一生。 看这部电影，听着这首歌，我也偶尔会堕泪，那就证明我懂得爱了？还是不一定。 人生中的事情，多的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多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种瓜不得瓜，种豆不得豆，却也不至于一塌糊涂，毫无意义。 许多年后，我告诉一个男人，这部电影，直到今天，我也看不懂，那些时间空间，那些藕断丝连，关键是，导演真的处心积虑地，玲珑骰子安红豆地，处处设关卡地要人如猜谜般明白？ 也许不过他的一个不经意，却叫红尘万千人落进自娱自乐，进而人云亦云的泥沼——不过，那也是艺术难得的功效。 我无须懂得，我只是领略，领略我自己认为合情合理的一切，然后获得自己的况味，至于对错与否，公正与否，为其他人所明白与否，那都无足轻重。 就像爱情，我无须懂得，我只是经历。 02｜ 这部电影，令我心有感触的，反而不是它为人津津乐道的至尊宝与紫霞仙子无望的爱，而是红尘中人（妖魔鬼怪，不过也是“人化”）难逃的“命运”（“在世间，难逃避命运”——一句封喉，一语惊醒梦中人）。 猪八戒的、孙悟空的、白晶晶的、春三十娘的，还有紫霞。 在人生面前，每个人都被迫做出选择，而爱情，不过是其中关键却非致命的一步。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使命，无关对错，只是许多时候，彼此无可奈何，更重要的，是“安分守己”地，走上一条为大多数人所验证过的，所安于所遇的，所被“抉择”的路——这就是命运。 妖有妖的路，神仙有神仙的路，人有人的路，从何处来，终究回到何处去。 孙悟空注定要取西经的，紫霞注定要为自己“偷食禁果”听候发落的，平常人注定只能是为柴米油盐酱醋茶精疲力尽的。 就像被金箍棒横扫一气扬起的黄沙，终究沉默如哑地落下，各自有各自的天涯，却无论如何始终在地面上，它们曾经归属的地方。 当紫霞披散着长发，着一身红衣，从云端坠落的时候，她对怀抱着她的孙悟空说，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只猜中了前头，可是我却猜不中这结局。 在我心目中，这个画面其实是和孙悟空架着金箍棒，走向夕阳西下，走向漫天黄沙，而紫霞仙子说一声“那人好像条狗”的情景一样的意味深长，一样的耐人咀嚼，或者说，遥相呼应，惺惺相惜。 被人云亦云得泛滥的“男人如狗”观念，伴随着惆怅凄迷紫色烟雾一般的《一生所爱》旋律悠悠笼罩，却常常令人淡漠了这部电影里有关女性“人生观”的成长蜕变。 每个女人一生中，总会有过那样一段玲珑剔透，清澈饱满的执念，无论矢口否认，或者开诚布公——向往白马王子的“童话情结”，也就是紫霞口口声声的“盖世英雄”情结。 随着年龄增长，随着心境打磨锻炼，这种执念不会消失，只是大多时候隐藏在帘幕的后面，所以大多时候，会假装忘记。 我妈说，我这一生，都欣赏青睐那一类潇洒不羁、侠肝义胆的英雄好汉，像黄药师、像杨过，但那样的人，又哪里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呢？ 轻轻巧巧一声叹息，已透露人情世故诸多纷纷扰扰，哽咽真相。 后来，际遇推给人的，往往又是另外一些缘分。 谁不曾向往过公子王孙，芝兰玉树，有美一人，但不约而同地，都嫁给了张三李四，贩夫走卒。 所以紫霞仙子的两个女徒弟，蜘蛛精和白骨精，经历情爱幻灭之后，最终落身市井凡尘，任劳任怨做豆腐，心怀期冀，等待一个貌不惊人的男人功成名就——世俗的名与利，那才是安稳可靠足以傍身的“七彩祥云”。 西游降魔，大话天仙，那些都是斑斓泡沫，唯有水磨豆腐，勤勤恳恳，磕磕绊绊的红尘烟火才是一个人最终所能够仰赖期盼的富足。 也许，这就是婆娑世界，芸芸众生最终落叶归根，也不得不笑纳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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