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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书写丨主体情感在创作中的作用

 墨品书法网 2021-06-04

书法,最基础是写字,当上升到艺术就没那么简单了。它是一门汉字书写的艺术,是要有真功夫的艺术,书写更是真情性的艺术。古人以切身的体会留下一句朴实的话,宋四家之米芾

《海岳名言》中这样说:“都无刻意做作乃佳”。

何谓“无刻意”?不要老想着怎么为“佳”而做作。

谁写字不想把字写好,怎么可能“无意于佳”?古人的话,似乎不合常理。但是,字何以为好?如何写好,却有认识、追求和实际效果的很大差别。比如王僧虔所说的,好的字在于“神采”与“形质”兼之,要在保证这点上见“功夫”,而且“功夫”要用得若“天然”。可是人们在书写中,常常为了求形象的神采,便在形质上鼓努为力,刻意做作,结果反而不得“天然”、不见“神采”了。事实上,所有书者都有这种经验,即已体察到这一点,却难以改变这种状况。这是因为书者没有正视这一现实,总带着侥幸心理,总希望做作得好一点。这就说明:书者的情性对书写有多么重要。

书写必然流露真情性,这一点,孙过庭以王书为例,有过充分的说明。

王羲之《兰亭序》之“兰亭”

显然这不是说王书所流露的不同情性有什么审美意义和价值,而只是说,只有真情性流露,书法才因真纯而产生美历史上不同时期产生的被人们一致推崇的那些名篇,之所以达到那种连书者本人也不可再有的完美境界,原因就在于这些作品中除了显现出过人的技能功力之外,更在于书中还有该书产生后不可再重复的真情实意,书法史上那些号称天下行书的经典作品,无论是《兰亭序》《寒食帖》,还是《祭侄稿》《韭花帖》等等。如果不是特定情况下,能有那样的情性入书吗?

这里不是说,书法家若要创作出好书,只有等到那种让人激情勃发或悲愤难抑之时采取创作,也不是每创作必先酝酿感情。而是说,作为书人,要正视自己的情性,要让自己有个正常的书写心态,不要被一些使人庸俗化的俗情私欲俘虏了。

颜真卿《祭侄稿》局部

当前,比较普遍的现象是,作品中躁气重,有形式风格上的刻意做作比如以反妍媚就要故作丑怪的那些,不是随着情绪而书,而是刻意写的歪歪扭扭,缺少精神境界的真心追求。今天书法虽已是纯艺术形式,而书者却无纯艺术创作心态的准备。这一点和古人就大不一样。古人大量的书作因实需而出,心意并不在于书之美丑。及至宋代以来有了专供审美之作,大都是先有情性生发的文辞,而后始有作品的艺术追求,作品始终是书者情志意兴的表现。这就充分体现了书法艺术创作规律:书是要写真情的。

通过古人友人之间的通信或手札就了解,古人把吃喝拉撒的日常都作为书写的内容,哪怕是一句问候“佳不”,朋友送了点好吃的,不能独享而是分而食之,不在物质在一往情深。再,也不是说书家就不可以书写别人的文辞,而是说作为一个书家,完全没有以自己的文辞抒发心志的能力,仅仅只是一个有书技、书功的书匠,就是另一回事了。很难设想,今后书法的大繁荣是以竞抄古人诗文表现出来的。

诚然,文辞不是书法,但是它是书法得以产生的基础。书写是一种技能,这种技能的运用和效果的产生,主体的情感却起着关键的作用。

张旭《古诗四帖》局部

一心只作为技能来把握运用的时代确曾有过。时代已将这种功能淘汰,新中国成立前各公事部门都有专门抄录文书的人,现在完全被更有效的信息工具、手段淘汰。当前存在的书者只有手上的技能而不能书写表达自己思想感情的文辞的现象,是畸形的历史造成的,不是中华文化发展的正常现象。我们不能因为这种现象普遍存在而视之为正常。因为所书文辞总是有思想感情的,一个人的书写总能让自己的情性与之契合,才可能产生好的艺术效果。

一切的艺术,都反映主体的思想感情,书法作为自觉的艺术形式,不能无视它表达思想感情的要求。事实上,当前许多作品中出现的浮躁,所书文辞的意境与书作神采全不相干,除了一些技能表现,缺少耐品的意蕴,与这种不重视主体的精神修养,不无关系。

事实上,作为纯艺术创作,写字,只是以字作为媒体,发掘和充分利用这一形式的可能,表达的仍是人的情致意兴、人的本质力量丰富性。不能充分运用这一形式的可能,仅仅只有写出文字的一点功夫,在作为纯艺术发展的今天,不能抓住这一根本,会有怎样一种结果,不说也会想到了。

从书法开始出现到今天成为纯艺术形式,对于它的审美效果和审美意义,人们的认识也是逐步深化发展的。书法初有之时,除了技能要求,人不知有其他。可是发展到唐代,人们就已认识到书法是主体的精神面貌的形式、情志意兴的形式。韩愈在赞张旭书法精神的同时,就对那种

“不得其心而逐其迹”(韩愈《送高闲上人序》)

的书法提出了批评。发展到宋代,欧、苏、黄等更明确提出书法不只是技能,更是精神产品,它直接反映人。人有雅俗,书亦有雅俗。书的雅俗正是人的雅俗、人的情性的雅俗的反映。所以黄山谷在《豫章黄先生文集》卷二十九中说:

“士大夫处世可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

怀素《自叙帖》局部

没有一种真率的心态,不能以真情入书,书也不可能成为有审美效果的艺术。唐代书法大发展巅峰,无论是楷书还是草书,楷书以法度明世,草书则是最性情的体现,不能不说“颠张醉素”那种书写状态,完全是性情的喷发,这从唐代诗人赞美两位(张旭、怀素)的诗作中窥见,尤其是诗仙李白那首“《草书歌行》”描写书法家书写草书的狂放疾书,情感到极致,是为书法诗千古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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