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七年(1528年)十月,在平定广西思田之乱后,病体沉疴的王守仁来到广东增城的忠孝祠祭祀先祖。 这座由当地天妃庙改建的忠孝祠,供奉的正是王守仁的先祖王纲、王彦达父子。当年,王纲因向明太祖朱元璋进言治国安邦之策,得明太祖赏识,任职广东参议,到广东地区督办军粮。 时值广东潮州地区发生民乱,闻讯赶到潮州的王纲父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劝服百姓归顺朝廷。然而,在返程复命途中,为王纲人格魅力所感染的一群海盗趁机绑架了这对父子,并希望王纲能出任他们的军师,辅佐海盗首领成就“霸业”。 王纲不为所动,在海盗们的威逼利诱下怒骂不止,终遭残忍杀害。 当时王纲之子王彦达仅16岁,面对海盗杀害其父,他悲痛万分,但誓死不降。这令海盗首领无可奈何,以“父忠而子孝,杀之不祥”为由,释放了王彦达。 尔后,王彦达只身背负其父尸首归葬故里,终身不仕。 身为王氏后人的王守仁祭祀忠孝祠后,百感交集,随即提笔留下了一首诗: 海上孤忠岁月深,旧壝荒落杳难寻。 风声再树逢贤令,庙貌重新见古心。 香火千年伤旅寄,烝尝两地叹商参。 邻祠父老皆仁里,从此增城是故林。 殊料,命运的轮回总是如此相似。一个月后,嘉靖八年十一月(1529年1月),王守仁与其先祖一样,在行至江西南安府大庾县青龙铺时,客死异乡。 临终前,随行的人问他,可还有遗言?他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此心光明”是王守仁研究了一辈子的心学的最高境界。心学,即王守仁希望世间诸人怀有“立德”“立功”“立言”之心,平和地看待世间万物,达到如孔孟般的圣人境界。 但正所谓一个人的后天格局,往往与家风传承密不可分。在王守仁身后的王氏家族,“立德”之风早已奠定。 据《王文成公全书》记载,王守仁的家系最早可追溯至汉末名人、中国的孝悌典范王览。 《孝经》中记载了一则“卧冰求鲤”的故事,其主角便是王览同父异母的哥哥、“大孝子”王祥。而在面对其亲生母亲心怀叵测,想方设法危害兄长时,王览常常挺身而出,不惜以身试毒,救哥哥于危难之中,成就了一段“王览争鸩”的佳话。 ▲人教版二年级下册《卧冰求鲤》的故事 | 网络 因两兄弟所居之地为汉朝的琅琊(今山东省临沂市),故在西晋永嘉之乱后,以东晋宰相王导为代表的王氏后人移居南方,便以当年祖宗所居的郡望为名,世称“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在两汉至隋唐时期,孕育出35位宰相、36位皇后,如王戎、王羲之等当世风流名士更是数不胜数。在东晋家族鼎盛时期,世间普遍认可“王与马,共天下”的事实。而家族代表王导与另一位名相谢安组成的王谢之家组合,即便在士林之风消散多年的今天,仍然是钟鸣鼎食之家的代名词。 只不过,当隋唐时期兴起的科举考试打破门阀世家垄断政治资源的局面后,琅琊王氏随即败落。 在家族的不断繁衍和迁徙之中,琅琊王氏各支系不断扩大,发展出了“三槐堂”王氏等一系列大分支。其支系传承至王寿时再度迁徙,定居浙江余姚秘图山,形成了“余姚秘图山王氏”。 王寿即王纲的曾祖父,历史上并没有记载其因何迁居余姚。但从王纲往下的王氏家传渊源,却可看出从前琅琊王氏立孝立德的家风,并未舍弃。 王纲,字性常,以文学闻名于乡闾。本来有着极高文学素养的他,注定前途广阔,奈何生不逢时,其所处的年代,正值元明相交的大动荡时期。生逢乱世,保全自己及家族最好的法子,大概就是隐匿山间,不问世事。因此,在《王性常先生传》中,对王纲的记载是“少与永嘉高则诚、族人元章相友善,往来山水间,时人莫测也”。 在王纲隐匿山林、渔樵耕读期间,有一终南山道士赵缘督曾夜宿其家并授予王纲相面之术,告知“公后当有名世者矣”,但最好能够一直游历于庙堂之外,否则日后性命堪忧。 对于这个新收的徒弟,赵缘督虽一语道破其未来命运,但也不希望看到王纲最终遭遇不测。于是,他便邀请王纲云游四海,设法为其躲劫避难。 然而,王纲上有八十老母需要奉养,对于仙师所言,他也只能听听而已。毕竟,尽孝在王氏家族的传统中,比生命更为崇高。 虽然王纲最后选择留下,但他用所学的才识在众多好友中,一眼便相中此时正值人生低谷的刘伯温。 在与刘伯温的对话中,王纲曾不止一次推崇刘伯温为“王佐之才”。对于好友的未来,王纲也提出了一点建议,希望好友在未来的日子中,能尽量不计回报地付出。当然,如果能做到像他那样,隐居山野,淡泊名利,远离世事纷扰,一心研学,那自然更好。 刘伯温到底听没听进去王纲之言,不得而知。 但王纲预测的刘伯温前途却异常精准。也不知是否出于这样的原因,刘伯温向朱元璋推荐了这位隐居山野数十年的旷世奇才,而这,间接造成了好友的死亡。 王纲被海盗杀死后,朝廷并未立即下旨抚恤。直到此事发生了近20年,一位御史的偶然上奏,才促使朝廷重启抚恤王家的工作。 这份迟到的善后,对于已独自背负父亲遇难创伤20年的王彦达而言,微不足道。 面对朝廷给予自己的封官加荫,王彦达选择秉承家风,好好读书。于是,从王彦达到王守仁之父王华之间的数代,王家只闻读书声,未见官名显。 尽管这期间王家世代相继做草民,但其家族“忠贞循谨,言无恶声,行不妄为”的节操早已名扬天下。连当时远在北京担任大明国子监祭酒的胡俨也认为王彦达有隐士之风,对其在家躬耕养母、读书向学的态度给予好评。 但王彦达明白,一个家族的家风传承,仅靠自己一人难以实现。他在世时就将父亲王纲遗留下的著作悉数赠予其子王与准,希望下一代能秉承家学渊源,以孝之名,耕读山间,超脱世外。 在王彦达之后,秉承家学渊源的王与准决定继续走父、祖的老路,悉心奉养母亲,以文传家,终身不仕。以致当时外界普遍认为,自王纲之后,王氏族人因怨恨朝廷凉薄,遂以不参加科举的方式,进行无声的抵抗。 其实不然。以王守仁曾祖王世杰、祖父王天叙为例,当年族中向学之风日盛,其父子二人皆秉承王与准之命,参加科举,以才学反哺社会,在乡间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 那为何王家数代治学却无缘为官呢? 王与准给出了答案:“吾非恶富贵而乐贫贱,顾吾命甚薄,且先人之志不忍渝也。”说到底,是王与准自己没信心,还有就是王家孝顺之风已深入骨髓——这是家学传承的精要,不宜丢弃。 为了守住它们,安贫乐道于乡野之间或许是王家历代先祖最好的归属。但“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情怀,又促使他们即便隐匿于山野,也要尽绵薄之力,教书育人,以效国家。 当这样的忠孝之风传至王守仁的父亲王华时,家族的命运旋即发生了转变。 由于王守仁的祖父王天叙一生谨守家风,“通经典,善诗词”,尤其爱读《左传》《史记》等历史类大作,以史为鉴,稽其成败兴坏之纪,故而在开馆授徒之余,对儿子王华的学业监督也尤为上心。 一直以来,王天叙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以身事国。他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王华身上,希望儿子能代替他进入朝堂,匡扶社稷,光耀门楣。 王华自小天纵英才。在家学的熏陶下,小小年纪便能对晦涩难懂的《诗经》做到过目不忘,倒背如流,令其父颇感惊讶。 成化十七年(1481年),在经历一次科考失败后,时年35岁的王华终于迎来了人生巅峰,得皇帝青眼,钦点为殿试状元,成为士林学子人人艳羡的对象。 ▲明朝状元王华画像| 网络 王华既读得圣贤书,在个人品行修养上也堪称出类拔萃。 得家风遗传,王华从小就在其父的教育下,文德兼修。在后来由杨一清撰写的王华墓志铭上记载着一则“王华还金”的故事:当年,仅6岁的王华在河边捡到一袋金子后,为防止金子主人回头找失,竟将金子沉于水中,静待失主上门认领。当金子的主人根据他的提示找到金子后,大喜过望,准备从中抽取部分金子酬谢王华,却遭婉言谢绝。 王华拾金不昧的品德可说是王天叙家庭教育的成功体现。但若无王氏历代先祖的家学渊源、治学之风,似乎也无法形成王氏家族品德高尚的世代延续。可见,日后王守仁成功跻身圣人之列,其实早就奠定了传承根基。 王华考中状元后,按明朝惯例,即授翰林院编撰。在明代,翰林院堪称内阁中枢人才培训基地,“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王华的仕途起步,比同科的其他进士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然此时的大明,宦官干政、皇权懈怠,对于像他这种在家学熏陶下,坚守着内心良知的大家才子,其实在官场上并不受欢迎。 当年,在翰林院工作的王华,因德才俱佳时常被抽调到东宫,为时任太子的明武宗讲学授课。他由此认识宦官刘瑾。之后,明武宗即位,刘瑾得宠,权倾朝野。 对于王华,刘瑾十分钦佩,希望王华能站好队,替自己摇旗呐喊。作为回报,刘瑾对王华许以大明首辅之位。 但正邪自古不两立,王华对刘瑾的要求不为所动。 刘瑾遂借故逼令王华辞职,退出朝堂。从此,再度回归乡野,秉承家风侍养老母亲的王华,又过上了他口中“免祸”的自在生活。 相较于父亲回归山野的恬静自在,此时刚刚上书弹劾刘瑾专权的王守仁就有点惨了。 对于这个与自己无甚交情的后辈子侄,刘瑾没有手下留情,先当庭痛打了王守仁四十大板,再将其下放到贵州龙场(今贵州省贵阳市修文县)当一个相当于如今国营招待所长的驿丞。 说是招待所长,可当年龙场这个地方鸟不拉屎,人烟罕至。即便你把清洁卫生都搞好了,能等来的也只有山间的清风呼啸而过。好在王守仁从小在爷爷王天叙家中长大,这种亲近大自然的环境,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了。至少他能利用山高皇帝远的优势和大把的时间感悟人生,升华自己。 王守仁早年的经历有些传奇。 据记载,王守仁出生前,其祖母曾梦见神仙亲驾祥云将孩子送到自己手中,而王守仁也与传说中的哪吒类似,在其母的腹中呆了足足十四个月才出生。 王守仁一出生,欣喜异常的王天叙随即为其起名王云。可这个名叫王云的小孩是如此与众不同——正常情况下,婴儿在1岁左右便会开口叫爹娘,可小王云一直长到5岁都没开过口。家人不禁怀疑,莫不是个傻儿? 又是一个道士夜宿王家。 为感谢主人家的招待之恩,道士临走前说了句:“好个孩儿,可惜道破!” 要不说王家家风传承得好,王天叙一听,原来如此,立即将王云改名王守仁,取《论语》中“知及之,仁不能守之”的意思,希望王守仁日后能以仁德之心守护自己的命运。 也不知是应了道士赵缘督对王纲说的“公后当有名世者矣”之言,还是圣人本就不同凡响,王守仁一改名就会说话了。而且在他爹会背《诗经》的年纪,他已经能背《大学》了。 与从前王氏族人恬淡精心治学不同,王守仁的性格多少有些叛逆。至少在他父亲王华眼中,这小子就是家族里的“刺头”,让你好好读书,你还非得沉迷军事游戏,整天搞事情,刷存在感。 一次,因贪玩下象棋,王守仁不慎惹怒了父亲王华。王华一气之下,将王守仁的棋盘连同棋子通通丢入河里,希望断绝儿子的玩物丧志之心。谁知,王守仁不依不饶,在他爹教训完自己后,即兴作了首《哭象棋》: 象棋终日乐悠悠,苦被严亲一旦丢。 兵卒坠河皆不救,将军溺水一齐休。 马行千里随波去,象入三川逐浪游。 炮响一声天地震,忽然惊起卧龙愁。 尽管知道儿子有特异才能,但自祖上即流传下来的潜心治学传统早在王华心中生根发芽:王守仁这种叛逆行为,发展到最后,搞不好王家数代英名要毁于一旦。所以,不管王守仁有多么天才,在王华眼中,这家伙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对于王守仁而言,人生不应受限于科举,也不能仅限于文学。治学的最高要求不是遵从圣人,而是努力让自己与圣人肩并肩。在他的思维中,科举并非人生的头等大事。在科举之外,修身明德、齐家治国都是值得他奋斗一生的事情。年纪稍长,他便策马扬鞭驰骋长城一线,纵览大明锦绣江山,心怀经略四方之志。 虽然,科举不是王守仁认可的人生第一大事,但不科举不能当官的道理,他也明白。于是,被迫接受现实的王守仁只能踏上应试教育的生涯。 弘治十二年(1499年),注定彪炳大明科举史册。这一年,两个不同领域的天才级人物王守仁与唐伯虎同期赴考。最终,王守仁以全国第十名的好成绩,顺利考中进士,进入大明官僚系统;而唐伯虎却不幸卷入试题泄密案,终身禁考,余生只能上街卖字画。 但有幸从小王变成王大人的王守仁,却没能得遂心愿,无法进入兵部上班。 在上呈了一份《陈言边务疏》杳无音信后,还在刑部上班的王守仁决定先开始他要做圣人的理想。在成圣以前,当然要膜拜一下先前以理学扬名的朱熹朱圣人。 然而,在研究朱圣人的理学时,王守仁却发现朱熹先前所提的“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不对。因为在这套哲学体系中,“天理”和“人欲”是分开且对立的——要追求天理,也即遵循自然发展的规律,那就必须先消灭人的欲望。于王守仁而言,他想当圣人,这就是他的欲望。灭了这个欲望,人不会进步了,社会也停止前进了,这个“天理”也就成了一个死理。可从朱熹到他王守仁,时间长河更改的不只是人的样貌,更让天下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那天理跟人欲真的没关系吗? 王守仁不相信,可他也没办法。因为除了他,所有的儒家学子都受到了教育,认为圣人是不会错的。 为了推翻朱熹的理论,王守仁还得找出新的证据。从前,跟随其父、祖修习圣贤书时,就知道《庄子》中曾言:“夫至乐者,先应之以人事,顺之以天理,行之以五德……太和万物。”说明天理是存在的。可是什么才是天理?对于这样的虚无道理,王守仁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宦官刘瑾上台干政了。 刘瑾仗着皇帝信任,一手遮天,很多官员被无辜下狱。同僚们的冤屈,激起了王守仁原本就深藏于骨子里的爱国重德之心。冒着生命危险,他上书臭骂了刘瑾一顿。 早就想食其肉、啖其血的刘瑾假意将王守仁委派到贵州上班,实则派出杀手准备暗地里解决掉他。 从小做事情就不安分的王守仁在去贵州的路上,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经过扬州的时候,索性写了封遗书,伪造了一个自杀现场,让刘瑾的杀手扑了个空。 王守仁还以为此举会让早已回家耕田的父亲更为担忧,没想到,死里逃生的王守仁在躲回家以后,王华高度赞赏了儿子的做法,并嘱咐其按朝廷任命前往贵州上任。 于是,履新招待所所长的王守仁来到贵州继续他的感悟。 ▲贵州阳明洞前,“知行合一”石刻 年轻时,根据儒家经典《大学》的指导,王守仁从格物致知中探寻天理之所在。他天天跑到野外去“格物穷理”,结果格到眼瞎也没悟出来天理何在。时间一长,原本思维能力极强的他,也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了。除了“天理”与“人欲”,他的脑子里暂时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在思想无数次的碰撞之后,王守仁最终在龙场说服了自己:天理就是人欲,圣人所格之物即去除杂念,致知则是遵从本心,因此“格物致知”实际上只要求人致知、致良知。 中国古代儒家又一哲学体系“心学”,就此诞生。 自从悟出了心学之后,王守仁便成了远近驰名的哲学家。在贵州开馆授徒之际,也得到了平反的机会。从无品级的龙场招待所长一下子升任庐陵知县,成了一名处级干部。 更令王守仁振奋的是,时任兵部尚书王琼对其军事战略才能颇为看重。在此后数年间,经王琼提拔,王守仁仕途扶摇直上,官至南赣巡抚。 此时,同样在江西,一向自命不凡的大明皇室成员、宁王朱宸濠正准备起兵谋反,图谋大业。预感到江西时局微妙变化的王守仁,立即乔装打扮,起身前往南昌附近的临江府(今江西樟树市),与临江知府商量对策。 凭着对军事的绝对敏感以及心学理论的指导,王守仁巧妙分析出了宁王可能进攻的路线,并假传圣旨给予宁王一定的压力,迫使其露出破绽,为自己赢得筹划时间。 最终,被王守仁吓得一惊一乍的宁王彻底玩完。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活动,在王守仁的精确阻击下,只用了30多天,就彻底烟消云散。 对于这个“出奇制胜”的结果,远在北京的明武宗还接受不了。本来按照皇帝的想法,这回宁王叛乱,正是自己上阵杀敌、青史留名的好机会,现在却被王守仁抢了头功,朕的面子往哪儿搁。故而,在皇帝那里,有大功于国的王守仁成了被讨厌、不识时务的对象。 本该获得封赏的王守仁,也被皇帝后来“亲自”再擒宁王的功劳,一笔带过。 直至明武宗去世后,嘉靖初年,年过半百的王守仁才等来了迟到的封赏——新建伯,成为大明王朝历史上三位以文官身份获封伯爵的重臣之一。 ▲以功获封新建伯爵的王守仁画像| 网络 不过,这样的封赏对于王守仁而言,或许并不公平。纵观其人生之初,立志想做的无非报效国家和成为圣人两件大事。但按照明朝官员任用准则,“凡公、侯、伯之任,入则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领将军印为大帅督……独不得预九卿事”。换种说法,就是想要借此机会,进入内阁,参掌机要,匡扶社稷,没门! 平定宁王之乱后,王守仁变得更忙了。 在同僚及皇帝眼中,他就是大明剿匪的一支标杆,指哪打哪,不是在剿匪,就是在去剿匪的路上。最终,劳累过度的一代心学大师,病逝于返乡途中,享年57岁。 王守仁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得到的却是死后爵位被削。 幸而他开创的心学体系,聚拢了一大批的哲学小爱豆,其中诸如徐阶、张居正等日后都成为了影响大明帝国战略高度的一代名臣。在他们的倡导下,王守仁最终成圣,新建伯爵位也得以世袭。 然自王守仁之后,曾经在王氏家族中长期传承的孝悌、仁德之风,却伴随着王家身价的水涨船高,逐渐变质。 在王守仁的孙子、明朝最后一任漕运总兵王承勋去世后,王家大宗绝嗣。 为了一个伯爵的虚名,王守仁的子孙后代大打出手。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新建伯爵争产案,成了大明王朝末日来临前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最终,在崇祯皇帝的亲自干预下,王守仁的曾孙王先通承袭了最后一任新建伯爵。 好景不长,此时的大明已经风雨飘摇。在李自成大军穷追猛打下,大明王朝轰然崩塌。作为明朝贵族中的一员,王先通也逃不过被戮的命运。 回望历史,纵观王氏一族,王守仁以前,忠孝节义具备,累世清德而后显;王守仁之后,纵使名利双收,守不住亦枉然。这个家族传承起落间蕴含的道理,迄今仍值得国人深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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