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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的一本非常开放的小说，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个孙悟空，不同年龄层，对故事的理解和看法都不一样。 随着我们视野的扩大，知识的增多，我们可能会从自己熟悉的角度去理解西游记，比如说职场的角度，比如说人生的态度等各个方面。 但是，关于西游，所有的解读，最终肯定是要有一个限度，那就是以文本为基础，假如讨论得热火朝天，但是完全脱离了文本，就凭一个名字，在那里天马行空的臆想，肯定是不可取的。 如果我们以文本为基础，会发现很多之前讨论得很激烈的问题，小说里其实已经给了很大的暗示，只不过我们之前都给忽略了，比如说关于菩提祖师身份的问题，我们其实可以从孙悟空与他的对话中，看出来他的原形，唯一的问题就是，当真相乍现的那一刻，也许答案并不会让人满意。 《西游记》讲的是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故事，我们知道，他们要取的经是佛经，这么看，《西游记》很像是一本弘扬佛法的书。 可实际上，《西游记》跟佛教的关系并不大，有些佛教徒甚至不太喜欢《西游记》，因为它不仅没有展现高僧玄奘的佛法造诣，还丑化了他。 在古代中国，很多道士倒是对《西游记》情有独钟，他们把《西游记》看作一本道教修炼的参考书，尤其是书里有很多关于修炼的理论和操作步骤。 这是书的主旨，但是再高大的主旨，小说自身的创作过程，也离不开作者的生存环境，具体到西游记这本小说来说，看似写的都是玉皇大帝，神魔鬼怪，但其实作者的大部分经验都来自江湖。 所谓神魔，那肯定都是想象出来的，但想象是肯定要有社会模板的，而作者最熟悉的江湖生存环境，就是整个西游记的基调。 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不管是神仙，还是妖魔，都是一副江湖做派。 比如说孙悟空为什么要大闹天宫，之前说的是，孙悟空有反叛精神，但是孙悟空闹天宫，原因无非就是蟠桃会没有请他，他觉的丢了面子。 玉帝要捉拿孙悟空的罪状里面，说的都是孙悟空偷了什么东西，也完全没有替孙悟空要反抗天庭的事。 而这种大闹天宫的模式，其实从宋朝开始就非常流行，因为他体现了江湖世界里的一个规则，闯荡京都好出名。 这在当时几乎就是混江湖的共识，你要想混出名，就要到当时的京城去闹耍一番，《七侠五义》里的白玉堂闹东京。白玉堂有一群结拜兄弟，几个人自称是五鼠。 当时的皇帝赏识武将展昭，给他封了一个称号，叫御猫。白玉堂就不服了。他闹到了东京，先是跟展昭比武，然后又闯进皇宫内苑。 白玉堂自己也知道，这犯的可是死罪，但他很豪气地说：既然到了东京，不如到皇宫内走走，也不枉我白玉堂虚生一世，哪怕从此倾生，也可以名传天下。 孙悟空非要当“齐天大圣”，其实也一样，是想要名传天下，因为名声就是闯荡江湖的本钱，孙悟空自己很清楚这一点。在取经路上，他经常拿名声来震慑对手。三打白骨精之后，唐僧误会孙悟空，要把他赶走。孙悟空走之前，还特别嘱咐沙僧：如果有妖精要抓师傅，你就说老孙是他大徒弟，西方毛怪，闻我的手段，不敢伤我师父。 明白了这种江湖基调之后，我们再看孙悟空第一次见菩提祖师时说的话，菩提祖师向孙悟空介绍了他的各个法术，其中孙悟空的一句话，暴露了菩提祖师的原型，其实就是走江湖卖艺的人物。 我们看看原文里的一句话：
这句话很容易被忽略过去，所谓打市语，就是说菩提祖师介绍各个门，用的都是江湖隐语，有点像江湖切口，古代走江湖，为了自身的安全，都会创造一套外人听不懂的行话，一次来区分你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 著名的例子就是杨子荣在见到座山雕的时候，说的那几句切口，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正晌午时说话等等。 后来，孙悟空学会了变化之术，到处卖弄，菩提祖师生气了，要把孙悟空逐出师门，他是这么说的：这个功夫，可好在人前卖弄？假如别人见你有，必要求你。你不教他，他就要害你。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世外高人说的话吗，就是江湖上自保的常识，所谓的菩提祖师是个世外高人，其实是个障眼法，作者是要悟空提前熟悉江湖的险恶。 这句话其实在后面的观音观里金池长老看到袈裟之后，见财起歹心那里最能体现出来，菩提祖师三教九流什么都会一点，但这毕竟都是理论，孙悟空在实践之中，还是吃了亏。 为什么作者要安排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做这种事情呢，这倒不是说作者故意抹黑佛门，主要是明朝这种寺庙道观在，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藏污纳垢之所。 明代的大量市井小说，发生很多坏事的场所都是在庙里或者道观里，当时的人们根本就是没有信仰的，你看《红楼梦》里的那个马道婆，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她到贾府就是来要点钱财。 这个勉强也能接受，但是为了钱，和赵姨娘勾结，想要害死宝玉，这可就是江湖做派了，只不过是披了佛门的外衣。 菩提祖师也是一样，他告诉孙悟空的这些，其实都是走江湖自保的手段，为什么作者借助了神魔的外衣，其实是在写江湖呢？ 因为读者的需要呀，像《西游记》这样的古代长篇小说，都是从说书发展来的，说书本身就是江湖营生，听书的人很多也都是市井小民。 明代商业发达，这些市井小民不再做农民，开始从事贩运、买卖，常年要在江湖上奔波，他们所熟悉的就是江湖经验和江湖故事，只不过人家跑过来听故事，你肯定不能再讲江湖故事，但是说的又必须是这些市井小民，走码头的人能够听懂的故事。 所以披着神魔外衣，实际上讲的都是江湖故事的西游记就这么一点点诞生了，我们现在看西游的故事，因为是年代久远了，已经忘记了当年作者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对象可都是以文盲和半文盲居多，所以故事一定要精彩，但也不能完全脱离他们所能接触到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像是《红楼梦》。 《红楼梦》之所以能流行，主要是跟现代社会大规模的识字率有关，在古代《红楼梦》也就是少数的读书识字的人喜欢，占绝大多数的文盲是不会喜欢《红楼梦》的，他们更喜欢三言二拍那样的通俗文学。 说菩提祖师其实就是个跑江湖的，可能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其实任何的幻想，都脱离不了最卑微的现实，神魔的本身，无非就是人类社会的投影而已。 关于菩提祖师的身份，你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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