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五律《恶树》读记

杜甫五律《恶树》读记

（小河西）

恶树

独绕虚斋径，常持小斧柯。幽阴成颇杂，恶木剪还多。

枸杞因吾有，鸡栖奈汝何？方知不材者，生长漫婆娑。

此诗或作于上元二年（761），时杜甫客居浣花溪草堂。恶树、恶木，或指樗（chū，臭椿），或非指某特定树，而是指所有“不材者”。

虚：通“居”。《荀子-大略》：“非其里而虚之，非礼也。”斋：屋舍或书房。虚斋：居宅。《初至封丘作》（唐-高适）：“可怜薄暮宦游子，独卧虚斋思无已。”《早春南亭即事》（唐-权德舆）：“虚斋坐清昼，梅坼柳条鲜。”

斧柯：斧柄。《说苑-敬慎》：“涓涓不壅，将成江河；绵绵不绝，将成网罗；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幽阴：幽暗的树荫。《同王维集青龙寺》（唐-王昌龄）：“本来清净所，竹树引幽阴。”《宫槐陌》（唐-王维）：“仄径荫宫槐，幽阴多绿苔。”

枸杞：药材。诗经有多处关于枸杞的记载。《杕杜》（诗经）：“陟彼北山，言采其杞。”《诗三百三首》（唐-寒山）：“暖腹茱萸酒，空心枸杞羹。”

鸡栖：鸡栖树。指皂树或皂荚树。《急就篇注》（唐-颜师古）：“皂荚树，一名鸡栖。”皂荚树是一种高大的落叶乔木。皂角是豆荚状，可入药。

婆娑：纷披（盛多而散乱）。《世说新语-黜免》（南朝宋-刘义庆）：“槐树婆娑，无复生意。”《新桃行》（唐-张籍）：“桃生叶婆娑，枝叶四向多。”

大意：独自绕着草堂小径转悠，经常拿把小斧柯。树荫虽成但颇为杂乱，恶木剪了反而生出更多。枸杞树和皂荚树因俺而在（俺种植的或刻意保留的），它们对你们这些恶木又能奈何？现在才知道大凡“不材者”，总是生长散乱而繁多。

诗意串述：这首诗前二联写恶木难除。恶木虽也成荫但很杂乱。俺常带着斧头剪刀绕着草堂转悠，见恶木剪砍。然而“恶木剪还多”。三联互文。特意栽种或保留的枸杞、皂荚这些珍贵的树木也受这些恶木影响，也对这些恶木无可奈何。末联双关。才明白这些不材的恶木，到处都可生长而且枝繁叶茂。末联别有意蕴。杜甫想到朝中小人（包括宦官），他们均是“不材者”，然而生命力极强（“剪还多”）。可遮天蔽日。他们排挤朝中“有才者”。“漫”即“到处”。“婆娑”不仅是盛多、杂乱，也有盘旋起舞之意。对草堂周边的恶木无可奈何。对朝中充斥的“婆娑”小人，杜甫更是能奈其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