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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生如飞蓬》

 黄石新东西 2021-06-18

生如飞蓬  

在那块开阔的空地上,茅草深茂,蒲公英金黄的花朵向日而倾,鲜红的蛇莓匍匐在碧叶丛中,那棵自然天成的南瓜藤蔓都悄悄攀上我的裾角,看得久了,所有的草木都别有系人心处。  
贴地生长的植物,总需要人弯下腰去细细发现美的实质与荣光。那么,在夏风中摇曳生姿的飞蓬,那与小雏菊同科的花朵恣意缤纷,只需要轻轻的一转眸,一种庭菊没有的大野之性,便入了心。其实,知道飞蓬这种植物也是读李义山的那首巜无题》,最末两句:“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这首诗的精华在前面四句,可“类转蓬”这三个字大概是暗合了我当时的心境和际遇,觉得人生如寄,却不知何处寄余生,与李义山有伤心人同掬辛酸泪的同感,暗叹人生如飞蓬,野外飘零,身不由己,多少无奈,多少哀愁。因此把蓬字了解个透彻,也查找过飞蓬的图片,但没真正见过蓬勃生长在野地的飞蓬的真面目,也许是多次擦身而过,无缘对面不相识吧!  
现在,那散落在荒草间植株半米左右的飞蓬,在枝头开得没心没肺,稳稳当当,披针形的叶片,茎瘦而直,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巾帼之神韵。我本着花开堪折的充分理由,折回一大把,插在一泓清水中,簇簇拥拥的花朵,像读卫校时那一群快乐单纯的二八少女,你凑在她耳边说隐秘的爱恋,她倚在你身边讲未来的憧憬。少女情怀总有诗,如满船清梦压星河的美好,如兰芽浸溪的清澈,如天光云影共徘徊的飘忽。年少的相遇,都是真山真水,如这飞蓬一般,素面相见,倾心相待,不染纤尘,都是最真的自己。李白诗云: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所有的相遇,都抵不过物换星移的人间。巜卫风·伯兮》中“自伯之东,首如飞蓬。”这里的飞蓬,是一位头发散乱的女子,没有悦己者,便歇了梳妆打扮的心,头发像蓬草一样杂乱飞扬。  
年少的音容笑貌和纯粹感情,何以经得起岁月高山流水的跌宕起伏,如巜卫风》里那个美目盼兮的女子,在无情的时间洪流中失去了眸中那一闪一闪的亮晶晶。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谁,都不在原地,都如这飞蓬,流转无定,了不知南北。  
草木茂盛,人事荒凉,可人眼中的荒芜,正是草木心中的繁华。那一片飞蓬,不费兵戈,仿佛以胜利者的姿态,收复一大片山河,那草根下的断碑不知刻着谁家先人的名讳。它们来到我的书桌,伴书呼吸,与字为邻,亦不露怯。  
此时,我生如飞蓬的模样与它对视,我倒有些怯了,草木风光本在天地间承雨露精华,属于风吹水流花开的飞蓬,终是被我误了一回!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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