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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叔

 江北大汉 2021-06-21
每次到超市购物,一旦看到库尔勒香梨,我就会想起恒叔,想起我远在他乡的很多亲人。
恒叔,是我父亲的堂兄弟,王资亮的二弟,大名王资恒。早在差不多50年前,恒叔就在亮叔的帮助之下到库尔勒支边了。听他说,他最初在某个农场喂过猪,当过炊事员;再后来他因为吃不了农场的那个苦,逃到了他大哥王资亮所在的库尔勒,在哥哥的帮助之下,在邮电局找到了一份工作。改革开放之初,他负责邮电局的“劳动服务社”,搞起了摩托修配与销售;再后来,他瞅准时代大潮,下海自己经营起了摩托车销售:似乎也不只是摩托车销售,网上查询的结果告诉我,他的公司,同时还从事五金工具等商品的销售。因为最初他主要销售的是浙江温岭某企业生产的某个品牌的摩托车,所以,几乎每年都要应邀到浙江参加年会,因此,比起我其他几位同样在库尔勒工作与生活的堂叔,他顺道回老家与大家亲切见面的机会要更多一些。
我第一次与恒叔相见,应该是在差不多40年前;那次,他看到我切菜的刀法很不规范,很容易伤了手指,就教了我一招:右手把刀,左手握菜,左手的五根指头要往自己的身体一侧弯曲,拿指背抵住刀身。果然,学会了这一招,我再也没有被菜刀伤过手。
第二次与恒叔相见,是在20年多前。那一阵,我和我哥哥姐姐因为如何分割家中仅有的几间老祖宗留下来的房子闹了别扭,有大概一两年时间没回家。恒叔来到我家里,跟我推心置腹地说了这样一番话:你住房紧张,是事实,可能的情况下做父母的、做哥哥姐姐的应该予以关心和帮助,但你也知道,他们的住房同样也很紧张;再则,不管怎么说,你们是一母所生,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液,永远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彼此多一些谅解?当然,此类家务事,一般人也不太好管好问,而你们家的亲戚也就有限的这么几个,有我们在,至少可以帮助传传话,说个情,应该珍惜这样的解决问题的机会。
后来,我跟我哥哥姐姐之间的疙瘩之所以能够顺利解开,老实说,他的这番话起了相当的作用。而他自己也在这方面也给我们做出了不错的榜样:我的堂兄,也是恒叔的堂侄原本在家务农,是恒叔将他们一家,包括他的儿子和媳妇带到了库尔勒,一起从事摩托车销售。开始时他是老板,他们是“伙计”,到后来也成为合伙人、老板之一。前些年,因为我堂侄考虑到要女儿的未来以及丈母娘的养老问题,决定回到故乡寻求发展,将他的股份抽出,忽然间发现自己的身价早已过了百万了!这一切,虽然不能说都是恒叔给的,但他至少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发展的机会与平台。
最近一次见到恒叔,是在大约6、7年前。这一次在我父母为他接风的酒席上,我第一次听说他身体欠佳。但是,恒叔自己非常乐观。他称自己每多活一年,都在创造新纪录:他们家族最年长者的新纪录——他的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在70岁上下过世了,他现在是他们家族活着的最年长者。他还告诉我们,他们家族在库尔勒买了一块地作为墓地,他们死后都会葬在库尔勒这块给了他们自由和新生活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第二故乡。“生是新疆人,死是新疆鬼”,类似的语言我还在其它地方听说过。由此足见,昔日因为各种原因“支边”的那些内陆百姓,对于新疆的感情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恒叔健谈、乐观、幽默,总体而言是个好人,但也有他的缺点与不足。比如说,在我看来他的小算盘似乎就多了些,还特爱忘事。比如说,他曾经向我们兄弟表示过,如果谁能够考取大学,送我们一辆摩托车。可后来,他哥哥王资亮送我们每人一块手表的承诺兑现了,他的表示却被忘了个一干二净——也许作为老板的他,事情真的多了一些?而前年6月,我父亲去世前半月,王资恒居然先他半个月过世了。——我严重怀疑,哥俩之所以挨得这么紧,可能是赶着去天堂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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