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烟台栖霞市的城区出发,沿着白洋河畔的迎宾路向北行驶,过了太虚宫之后不要转上立交桥的大道,而是顺着桥下的小路直行,数里之后,在前行方向的左侧,就会看到一座很壮观的大桥,即沈海高速郝家楼大桥。自郝家楼大桥下穿过,继续向前走,就会陆续经过郝家楼、东战家和枣林庄等几个村庄,而本文要介绍的“交毛山”,就在这几个村庄附近。就规模来说,在地图上海拔标高319米的交毛山,只能算是一座小山,难以与艾山、牙山等(均超过800米)相比。但与其规模不相称的是,交毛山在栖霞历史上很有名气,史志资料当中多有提及。与因盛产灵艾而得名的艾山,以及因形似锯齿而得名的牙山不同,交毛山的“交毛”是很令人费解的一个名字。如果不查询县志,仅从字面上看,很难猜出它的含义。而根据县志的记载,“交毛”是从一则有吉祥寓意的典故而来。清代《栖霞县志》载:“交毛山,在县西北二十五里,传古有凤凰来栖,百鸟羽毛交集(故名)。”按此说法,“交毛”一词,其实就是“百鸟朝凤”的代称。从现代的视角来看,凤凰来栖多半是出自古人的想象。但交毛山在民间有吉祥寓意,倒确有其事。笔者从交毛山附近路过多次(还曾探访过当地的奇石“老虎头”),忘了什么时候在哪个村庄,有一位老人曾告诉说:“从远处看,交毛山的形状很像古代的官帽。”“初看没有感觉,别人说像什么之后再看,就觉得很像。”很多人可能都有过类似的心理经历,笔者亦然。听到这个说法之后,每次再路过交毛山,越看越觉得像“官帽”。感觉形状像“官帽”,可能只是一种心理作用。然而交毛山周边的村庄,在历史上的确涌现出不少人物,通俗来说,就是“出官”。比较有代表性的两位人物,一位是元代的衣琇(枣林庄),一位是明末清初的郝晋(郝家楼)。衣姓,是一个很有栖霞特色的姓氏。根据族谱记载,栖霞衣姓原籍蓬莱(衣家栏),后迁至栖霞定居。其家族在栖霞之祖居地,即艾山之阳、交毛之阴的枣林庄。古人信奉堪舆之说,宅居必选吉地。衣姓人选择“艾山之阳、交毛之阴”而定居,显然是认为这里是一处吉地。而不知是否巧合,来到枣林庄之后,衣氏家族很快走出一位人物,即元代的衣琇。衣琇的事迹,在《大元国奉训大夫般阳路总管府判衣公孝思之碑》中有比较详细的记载。他天资秀迈、过目不忘,年甫及冠,登于公门(入仕)。曾任御史台令史、中书椽等职,后官至奉训大夫、般阳府路判官。按照元代区划,登莱属般阳府路管辖,因此碑文称衣琇“官于故乡,锦衣荣华,光生里闬,庆及姻亲”,为衣氏发展成为栖霞望族奠定了基础。与衣姓相似,郝氏也是过去栖霞之名门。明清时期,栖霞有“牟郝林李”之称谓,即指此四姓科举人才较多。而明末清初的郝晋,就是其中的一位代表。根据县志记载,郝晋字康仲,号昆岳,崇祯戊辰科(1628)进士,此后历任知县、御史、顺天府丞、顺天府尹、刑部侍郎、兵部侍郎等职。入清朝之后,他一度担任过保定巡抚,不过旋即卸任回乡。值得一提的是,在崇祯十七年京师失陷之前,他曾以兵部侍郎的本官署理过兵部尚书之事,因此民间也有“郝尚书”的说法。不过,因为尚书一职并非正式任命,且崇祯皇帝自缢之后,郝晋曾一度陷于李自成营中,故清代官方史料对此并不认可,只称“侍郎”。但即便按照侍郎的官衔来看,郝晋也算是明清栖霞士人之首了。郝晋入仕显贵之后,曾在交毛山附近建小楼作为居所,“郝家楼”的村庄名称就是因此而来。关于这段历史,《栖霞市地名图集》载:明天启元年,高姓由栖霞城西北的黄夼高家徙此,初名高家庄。崇祯年间,栖霞城郝晋在此建了两座楼,易名“郝家楼”。细心的朋友从郝晋的仕途经历不难看出,他在气节方面多少有亏(在明、顺、清三方都曾做过官),因此其官职虽然显赫,但修史者对他的态度较为冷淡。不过,他晚年卸任回乡之后,捐资助学、散财行善,也做了不少有益于地方的事情。特殊的形状,悠久的历史,这两个因素相叠加,使得笔者对交毛山的兴趣愈加强烈,常有攀登之想法。正好眼下已过防火期,前几天路过这里时,就做了一次尝试。前面提到的三个村庄当中,东战家村距离交毛山最近(西边还有南北交毛寨两个村庄)。我们在尝试登山时,就以此为起点。攀登之前,我们向当地老人请教了一番,得知上山确有小路,过去攀登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到顶。只是现在登者渐少,加上夏天有草木遮挡,道路可能已难以辨认。我们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进行尝试,就从东战家村河边小桥出发,向西前行。起初道路尚宽,但上坡之后就只有小径,等到了半山腰,小径也消失在了一片松林当中。在没有找到路的情况下,我们还是放弃了这次登顶的想法,半途而归。虽然没有登上交毛山之巅,但仅在半山之上远眺,视野已相当开阔。东战家、郝家楼、高速大桥、长春湖一字排开,青山碧水相依,红瓦绿树相间,诚然胜景之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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