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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潘兰香的随笔《致自己》(外二篇)

 黄石新东西 2021-07-13

致自己  

那些细碎的旧事,如这夏日黄昏的蝉鸣,有点聒噪,却又在明月初升的暮光里悄然隐去。  
今世的自己,仿佛在浮浮沉沉的流年里经历了几次轮回。山重水复的过往,也没想见柳暗花明的将来,如墙角那一尊久置的青花瓷瓶,没有怒放的花朵,薄薄的尘,掩住了曾经的姹紫嫣红。走进昨日的烟尘岁月,走进昨日的烟雨深巷,走进昨日的疏篱院落,有依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有苍白如洗的诗页在风中如蝶舞,那只曾经用过的秃笔再也不能在灯影里洇染芬芳的墨汁。檐前的铁马生了锈,经不住风的扶摇,发出哑哑的铃声,那扇绿纱窗下的茶案还在,一杯一壶,仿佛还是某日那个春兩纷乱而清冽的午后,可那纤手烹茶的人,已迷失在时光深处。  
走过沐风栉雨的日子,三干里泥泞的跋涉,一路跌撞,一路坚持,有过高楼望断灯火黄昏的穷途,有过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坦途,这一路走来,为花落的芳菲心碎,在无人的夜晚涕泗滂沱,为一个酒馆一次宿醉,送别萍水相逢的知己,青春不再,铅华不再,昨日也不再。我不知道是否现在的自己是否与过去彻离诀别,还是已涅槃重生,或是缘分?我是否要说感谢?光阴沉淀了过去,成了死火山,我能等到它亿万斯年后的喷发吗?  
子规声里,杜鹃如霞,年年开满山野阡陌,秦时明月,沉了又升,我不再有雨滴一样轻盈的步履,那手如柔荑面如素玉的女子,再已不复当年花面不如人面好的模样,这一生,就这样了?我不是荻花,有谁在江头为我感喟泪湿青衫?  
一生实在是:太短。昨日,与谁生死契阔?今天,与谁执手偕老?我不能给谁以承诺,只有独自一人一寸一寸地数着,人生关山長路的无尽苍凉……  

逝去的春天 

立夏才过,花开荼醿春事了,枇杷半黄累枝垂,池畔荷尖初露,岸边青草的气息更加浓郁醉人。  
夏天来了,心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每一次春天的到来,都教我空落寂寞。姹紫嫣红草長莺飞,如此的繁华,可有一茎含露的草叶属于我?看着花飞花落,残红成泥,找不到丝毫的感觉可以填补我内心中的空寂。“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易安把握的相思,何尝又不是我的春日情怀?  
春天,如隆隆的车轮碾过我,充满了花香的春天,也充满死亡的气息。死亡啊,生活的大海里最深情的歌手,你要将我比拟哪一个词语,哪一串音符?一切终将消失:阳光、花朵、流水,星辰、美酒……一切将不留痕迹,成为虚空,即便如此,我还在坚持书写这些终成浮尘的文字,在春天啼尽最后一滴血。  
春天,如幽草遮蔽的石缝里那一股清流,无法掬捧,却又沥沥有声地牵引,正如一个端丽的女人,给人无尽想望,却又无从接近。除了远眺和遐思,在这个春天,除了烦乱和惶然,何处觅得如神明般的宁静?  
好在,夏天,终于要来了!榴裙如火,能否烛照内心的阴寒呢? 

夏天来了  

走过街头,过眼的尽是缤纷的短裙和短裙,裸露的大腿和胳膊,甚至有无数趿拉的拖鞋。看着这一切,我猛然意识到,夏天是真的来了!因为夏天总是裸露的。诚如一种性格透明的人,总是习惯把自己的思想澄清。而是好或者坏,那是别人心眼里的看法。  
可自春天开始,身体对健康的背叛,让我心焦,烦躁。夏天的气息似乎来得更缥缈。煎熬的身心,只有丝丝寒凉。夏天,是春的延续,也是秋的孕育。季节的过渡从来都是自然而然,了无痕迹。而生命的轨迹却不一定会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向左向右,回环曲折,甚至过山车一样惊心动魄,甚或是灰飞烟灭的冷寂。  
蛙鼓,蛩鸣,蝉噪是夏天不变的旋律,不管你喜不喜欢。春色满园关不住,是春的欲诉还休,那么,一枝红杏出墙来,是夏天让一切事物获得了本性的自由和解放。而人,枉称万物灵长,很多时候,都要隐藏自己的锋芒,掩饰自己的好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心有不甘的事,甚至内心深处的另一我,肯定会诧异于阳光之下行走的我,走在一大片阴霾里而不自知。有时,我们确实缺乏一种真性情的表达,我们躲在盔甲里明哲保身,或者作茧自缚。看见美好的物事,明明心往神驰,却装得视而不见,或嗤之以鼻。  
夏天,是一个热情的季节。它感染了我灰灰的心,燃起了一方亮色,我不用担心或害怕绿叶丛中的青果会无端跌落,因为秋天的怀抱还未敞开。  
看着车流人流奔忙不息,漫无目的地游荡的我,仿佛是一株被人遗忘在田野的麦穗,在夏天的热烈里,我有点遗世独立的感觉,我一贯如夏天般通透的特质,在喧嚣的尘世里,原来也是一种病,无法治愈的病。  

潘兰香,学了医,却做着学医之外的梦。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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