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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之作)母亲的站台

 湘江一叶舟 2021-07-18

怀念炊烟

母亲的站台

旧文,刊于2006年8月12日《衡阳日报》

母亲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农村妇女。几年前,勤劳能干的母亲为了我的学业,和父亲承包了村里外出务工的一些人的几亩地,没日没夜地辛苦地劳作,两鬓渐渐染上了白霜,后来我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母亲也并未因此而让自己清闲下来。

因为工作的缘故,一年中我回家的次数不是很多。每次我回家,母亲都特别忙碌,忙着做我喜欢吃的菜,忙着整理我凌乱的行李。而我却把短暂的日子,挥霍在一些同学玩伴无聊的聚会中,很少顾及母亲的忙碌而疲惫。假期快结束的时候,回味着假期的安逸而舒适,我才深切感受到父母几天里为我所倾注的辛劳,离家的清晨,父亲默默地把我的行李包扛上自己的肩头,母亲手提大包小包,而我则两手空空地走在他们之间,听着父亲时不时地说几句浅显的为人处事的训诫,母亲见缝插针地唠叨几句诸如“注意身体,不要太省”的家常话。

到了站台,准确说,那也算不上站台,只是我们村每位外出的人都会在那儿等每半小时一趟通向城市的客车。它没有任何关于站台的标记,两张斑驳而简陋的石板凳被岁月消磨的光滑如镜。一顶用毡草搭起的避雨亭经过无数次修修补补,勉强有遮雨挡风的功效。沉默的父亲回家去了,他要准备一天的农活了,母亲就留下来陪我等车。她让我坐在石凳上,偶而帮我理理被风吹乱的衣服,大部分时间便站在路边焦灼地望着那条无限延长的柏油路,等待那辆可以把她的儿子送向广阔天地问寻前程的车子。

车子在母亲的视线中姗姗来迟,未等车子停稳,母亲就匆忙上去,把行李安顿好,给我找一个个靠窗的位置,等我坐定了,她便下车站在窗下一边叮叮我“蓝袋子装水果、白袋子装鸡蛋”诸如此类的细节,一边等车启程。这时候,我和母亲离的很近,我可以看见车窗外母亲脸上细细的汗珠和头上恣意飞扬的白发,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对母亲的许多愧疚与怜惜。

我和母亲在“站台”以这样的方式隔窗道别有好多年了,从走出小镇去县城上高中的那一年起,每次回家都是母亲在这里将我送向远方,每当车子启动的刹那,我的笑容便会从脸上悄然褪去,代之以一股由心底蔓延开去的酸楚。那时的我,面对憔悴的母亲就象她面对黄土一样,心情无法倾诉。我总是习惯性地将头从这边,偏向那边,让缓缓而生的泪水在眼眶中回旋而不至滑落。车子启动,母亲便稍稍挪后,一如既往地笑着,偶尔用手背轻轻抹一下脸上的汗。车开走了,母亲还是久久的伫立着,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在风中摇摆着,象一枚永不疲倦的指南针,指引着我走向远方,走向未来。

不能忘怀母亲在我成长岁月中的无私的爱的馈赠,在早晨去上学的家门口,在傍晚归家的途中,在忽然变天的夏日,在霜雪满天的冬季,在半夜的灯下,在做习题时偶尔抬头的视线里……母亲伴我一路走来,如今,我已不再一个懵懂的农村少年,在平凡而艰辛的岁月里开始了自己无畏的征程。

离开老家,那站台便成了我从幼稚走向成熟的中转站,因为我能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母爱的力量。每当念及,我便会易感怀旧,也许那就是我一直深藏未露的本性的突然展现。即使在时光的喧嚣中慨叹韶华流逝的无奈,或是叹息生活的平凡与孤独,我也能从母亲种植于我心田的情感音符中得到慰藉,变得从容坦然。

母亲在站台的身影定格成我一生的风景,让我在生活坚硬而冷漠的外套里回想着取暖。我想,那样一个简陋而有贫瘠的站台没有多少人会在意的,它只属于和我母亲一样的人,我将它命名为“母亲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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