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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五点响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手表将我震醒。昨晚，我给儿子冲凉的时候，提议并答应他今天一大早就去深圳湾看日出。 我叫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再叫他，他不过揉了一下眼睛，转而爬到床的另一头睡去了。昨天一天，他玩了好几处地方，晚上快到十二点才睡。我想，与其让他迷迷糊糊地去海边，还不如让他多睡一块，找个准备更充分的清晨再去。 我推门出去，天已经泛亮。老小区的清晨，安静中有细碎的鸟叫，有飞机飞过的轰鸣，有远处传来的孩童啼哭。三只猫嘶叫着追闹，跃过草丛，攀上屋檐，瞬间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小区绿化面积大，停车空间小，仅有的一片较为规整的水泥地被好几拨人抢着用。——老人、孩子及青少年。这三个群体当中，老人显然占上风，最起码，早上九点之前是不会有任何人跟他们抢地盘的。 我走过去的时候，有六个老人正在空地上练太极。——一个老头，五个老太太。他们六个人的服装都是统一的，素白而光滑，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我不懂太极，故很难琢磨明白这舒展四肢型运动如何可以“柔中带刚”。我只是觉得太极的动作太慢了，怕是难以抵挡住对手的“乱拳乱脚”。若不怀抱“功利主义”，不考虑竞争与对抗，太极之柔美着实可以令人平静，这于老人家强身健体，修生养性必有大好处。 领队的老头，高而瘦，满头白发，看着最起码也过了七十。他脸上全是汗，眼睛炯炯有神，一伸手，一抬腿，其幅度是很多年轻人做不到的。最起码，我做不到，我跑步这么多年，压个腿，动作大点都会觉得有些疼。 时候还早，晨跑的人只三五几个，其中仅有一个是年轻人。她是一个上中学的女孩，穿着蓝色校服，上半身短袖，下半身长裤，穿的是平底鞋。她个子不矮，体重很大，跑步之时驼背屈胸，行进速度尤其缓慢，脸上表情怪为痛苦。我在心里大胆猜测，这女孩多半是很初阶的跑者，说不定今天仅是她十次或五次以内的跑步。她也许在学校受到了同学们的刺激，或者是被父母提了要求，要将身上的赘肉给尽快减下去。她那么早起来，或许是为了不让人注意到她的身材，又或许，她功课繁重，只有在这个时间段才比较有空。她跑步的着装不对，姿势也不对，长久下来怕是要累而伤身。如果下次还有机会碰到她，我会尝试着提醒提醒她。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亮开，连大树腰上的嫩枝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小区里的行人开始多起来，不少人家打开窗，开始做早饭。 一个踩着小三轮的老人家从一个垃圾桶去到另一个垃圾桶，他戴着手套，将头探进桶里，从中翻出矿泉水瓶、纸皮、金属等物，他将翻出的物品一样样装进小车上的大蛇皮袋里。他无疑很衰老，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历史的沧桑。他的衣服跟垃圾桶的颜色一样难看，既破旧又不干净。我心想，他翻垃圾桶的时候为啥不找个柄长一点的铁钳呢，那样的话，他弯腰不必那么大力度，而且可以更好地免去迎面而来的恶臭。我的分析是为他的健康着想，但毫无疑问的是：从垃圾桶里找东西，再把东西拿出来，用手比用工具效率更高。——小区里边做同样事情的老人至少有三个。有个老婆婆，驼背弯腰，走路都变形，几乎每天都深更半夜地拎着个袋子四处走四处看。她也翻看垃圾桶，她要找的也是同样的物件。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有人努力奔前程，有人拼命换生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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