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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麦子收到家里的时候，丰腴的田野，瞬间显得有些空旷。三夏大忙季节，抢种抢收，一刻也不敢耽搁。五黄六月去种田，早晨上午错半拳。夏日的播种，秋天的收获，错错时间，庄稼的长势就不一样。一般在芒种前后，秋庄稼就已经种好，随之而来的就是锄秋。夏日气温高、雨水多，是秋庄稼苗子生长最快的时候。每年夏至过后，玉米、花生、芝麻苗子迅速钻出地面，覆盖了麦收后的田野。翠生生的庄稼苗十分养眼。这时也是杂草生长最迅速的时候，特别是雨水越及时，杂草就与庄稼赛着长，为了确保有一个丰收的秋天，锄秋成了农民必须从事的农活。农民锄秋由来已久。最有力的例证就是唐代李绅的《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诗中的锄禾就是锄秋，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这也是我们必须珍惜粮食的原因。我记得儿时经常看见有一户人家房屋的魑头上写着“耕田莫嫌三伏热，读书需耐五更寒”的字句。把耕田之苦和读书之苦链接在一起。这样的人家常常是耕读门第，父母往往用自己的勤劳教育子女，读书要下苦功夫，就像他们耐得住三伏热锄秋那样耐得住五更寒。现在随着除草剂的广泛应用，农民们很少再冒着三伏热下地锄秋了。孩子们也不会下地锄秋了，父母们教育他们，往往用三伏天下地锄秋来恐吓他们，如果不好好读书，下场就是这样。锄秋和村头的炊烟一起，淡化成乡村往昔的记忆。现在人们发现，大面积使用除草剂，带来的环境污染是无法估量的，有些药剂成分残留在土壤里，对下一季的作物生长造成了严重影响，药剂随着成熟的种子也有可能进入人体内，对人的生命健康造成严重威胁。因此，一放暑假，我就找出久违的锄头，在读书、学习，做好学生暑期安全教育的同时，和妻子一起拉开了锄秋的序幕。我家的地块并不大，只有三亩地，靠近路边，路西面有一片杨树林子，下午，总把长长的影子投在我家地里，成为我们劳作时难得的荫凉。林子边还有一个池塘，水波潋滟，天光云影，不时有白鸥和野鸭光顾，为我们的锄秋献上一两声清越的啼鸣。三亩地，麦收后，妻子做了精心的规划，一亩半种花生，另外一亩半，种着玉米和芝麻。很多时候，我们借着清晨的凉风，或者向晚的夕阳，扛着锄头，骑着电车，下地除草。夏日的太阳和我们一样勤奋，上午五六点钟就开始上班，直到下午七点多才准备下班。我们的锄秋，就成了阳光下操作。炎炎烈日下，锄秋是个技术活。一锄在手，扎根深的杂草，必须使劲挖掉；土层坚实处，要用力剁开；靠近庄稼的杂草，用锄尖轻轻勾掉；须根系的杂草，一定要挑离土壤；锄头这时成了你挥洒自如的武器，广阔天地里，你可以尽情施展。杂草生命力的顽强，只有锄秋时你才能感受到，只要它们的根系有一丝与土壤接触，就可以满血复活，生机无限。如果我们的生命能像这草一样顽强，那该多好啊。西边的绿杨林里，各种各样的鸟儿在尽情地吟唱，吃杯茶的幼鸟鸣叫时，像小猫的叫声；喜鹊是一种好发议论的鸟，一遇见新鲜事儿，总喜欢聚在一起，喳喳喳，喳喳喳地讨论不休……最专注歌唱事业的是鸣蝉，在阳光下，它们隐身在杨树的最高处，知了，知了地高歌不停。对于它们，我是局外人，我默默地握着锄头，侍弄着自己的庄稼，尽情地享受着它们精彩的演出节目。锄地中，有时能打到地老虎。这地老虎就藏在芝麻地里，它用尖利的牙齿咬断芝麻苗。作案后，它却逃之夭夭。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早晨，看着嫩绿的芝麻茎杆上流出的汁液，我判定它并没有走远。于是，放下锄头，沿着咬断的芝麻，挖开了泥土，一条灰褐色的地老虎懒洋洋的出来了。看着它如此地可恶，我怒从心头起，毫不留情地予以消灭。地里的杂草，分直根系、须根系两大类。直根系主要有马炮、马兜铃、铁苋菜，牵牛秧、马齿苋、鸡冠苋、刺芥芽、羊角草等，它们在田里是杂草，在生活中可是宝贝；须根系主要有竹节草、乱草。它们根系庞大，对作物生长威胁很大，必须斩草除根。锄秋中，往往有许多人生感叹。想当年，普天之下，“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那是何等的气派！现在，随着农业现代化的实现，锄秋又显得何等的原始！失去的总是美好的，现代的总让人想起原始的。人们对食品安全的期望，迫使人们在追求效率、效益的同时，忍不住回头遥望，对原始的耕作方法产生了美好回味。同样是小麦面粉，石磨磨的要比机器磨的贵好几倍；不打农药的粮食比打农药吃着更加放心。农民对土地的热爱，就像作家对写作的热爱，大家都知道付出的与得到的可能不成比例，农民仍坚持劳作，挥动锄头，耕耘着自己的明天和希望；作家仍眷恋着自己的写作，挥动自己手中的笔，把思绪转化为一个个文字，一篇篇文章。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梦，这个梦需要他们挥动锄头，向丰收的秋天进发。“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汗流复浃背，湿透身上裳。应是锄秋时的真切感受。锄秋虽然是一件苦差事，但你可以意外收获一份惊喜。劳动锻炼了你的身体，收获了你想要的粮食。不用除草剂，你的粮食没有农药残留的顾虑，三高症离你远远的，这健康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等到花生封垄，芝麻开花，玉米成林时，锄秋也就结束了，看着满地茂盛的庄稼，直觉得这丰收的秋天就是自己一锄头一锄头锄出来的啊。
作者简介：程金顺，微信昵称“空空”，河南邓州赵集镇人。闲爱读书，偶有所作。文章《烈日下》曾被《南阳晚报》推荐到中宣部“学习强国”“河南学习平台”。现为邓州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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