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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的北平，虽然已经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依然还是以旱厕为主，需要靠人工掏运粪便。与此同时，粪便作为当时的主要肥料，在郊区和乡下相当抢手，农民为了让庄稼高产，除了自己积攒粪肥外，还不得不花钱购买大粪。一方面，城市亟需清理粪便，另一方面，乡下亟需大粪给庄稼施肥。于是，掏粪成为了老北平的抢手生意，甚至被很多人视为“香饽饽”。  影视剧中的掏粪工 早在乾隆年间，京城的粪场就已经颇具规模了。当时，官府划定了四九城粪场的掏粪地界，每个区域都有特定的粪场派工人来掏运粪便。随着城市人口越来越多，官府又出资建立了一些公用茅房，其性质与后世的“公厕”相似，而这些茅房产生的粪便，也归粪场负责掏运。 久而久之，城内各个地段的粪便，都由不同的粪场负责掏运，也就形成了“粪道”，通常按“股”或“条”作为单位。粪道对于城里的达官贵人和普通百姓来说，不过是排泄设施，而对于那些做掏粪生意的人来说，无疑是“来钱道”。能占有一股粪道，是许多掏粪工梦寐以求的事。  由于各个粪场就是靠掏运粪便作为赚钱的营生，因而对粪道极为重视。在旧社会，为了争抢粪道而动粗、动武的现象十分常见。因此，开粪场的老板也被称为“粪霸”。 粪霸们占据着数量不等的粪道，并雇佣掏粪工人掏运粪便，再将粪便作为肥料出售给农民。当垄断形成后，粪霸们还压低掏粪工人待遇，在农村需要用粪的时候，则操纵粪价，以牟取暴利。 旧社会的掏粪行业没有现代化的吸粪车，需要靠人掏运，劳动环境和卫生状况极差。底层的掏粪工处境十分凄惨，刚入行的年轻掏粪工，被粪霸们称为“小利巴”。小利巴是一种略带轻蔑的称呼，因经验不足，有时候会搭配一位老年掏粪工，但即便是为粪场工作多年的老人，在粪霸口中依然被称作“老头儿”。  民国初，掏粪工多是用粪桶背，后来才开始用上了独轮车、双轮车。不过，虽然后来可以用车推，可每次运送的粪便更重了，比用背篓、背桶也轻松不了太多。许多常年掏粪的工人，看起来都是佝偻的。 解放前做过掏粪工的时传祥回忆，他年轻时做掏粪工时，每天推着几百斤的粪车往返四趟，一个来回二三十里地，而且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严寒酷暑，都不能歇着。更为凄惨的是，在时传祥头一年做掏粪工时，粪霸只管饭，不给工钱。  时传祥依然记得，在农历腊月二十四的那一天，他脚上的鞋已经没法再补了，于是壮着胆子求粪霸：“掌柜的，快过年了，你给我一块钱，我也买双鞋穿。” 结果，粪霸瞪着眼睛说：“我还想给你要钱呢！你趁早给我滚蛋！” 在北平众多粪霸中，有一位叫于德顺的，此人可谓是旧社会粪霸中的典型代表。 于德顺又名于茂亭，有个外号叫“大肚子”。于德顺本是河北人，于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进京，从事掏粪行业。于德顺自知靠掏粪、运粪永无出头之日，因而很快决定攀附权贵。  当时，有个叫汪文彬的很有势力，于德顺就认汪文彬做了干爹。在“干爹”的支持下，于德顺强行买下了一些粪道，后来又吞并了一些小的粪霸。清亡后，于德顺在北平“粪圈儿”的势力越来越大。 1928年，于德顺当上了“北平粪夫工会”的理事长，1936年又出任“粪便事务所”的主任，日伪时期，于德顺出任“北京市粪便协会”的会长，并兼任“粪便调解委员会”的主任。后来，于德顺又与国民党反动势力勾结，不仅垄断掏粪行业，还雇佣打手，参与迫害进步人士、破坏学生运动。 据统计，于德顺在解放前，靠垄断粪便发家，已占据粪道36股，在北平坐拥房产8处共100间、良田1550亩，开了2处商铺，另外还在河北老家置办了一处宅院，另有土地70亩，堪称北平第一粪霸。  于德顺旧宅之一·民康胡同23号 于德顺的豪宅，至今仍可在北京城见到。查阅相关资料可知，西城区民康胡同23号，即为民国时期于德顺的宅院之一。此院落坐北朝南，为两院一进四合院。根据《北京古迹概览》的记载，其大致情况为：
这处宅院分东、西两院，包括耳房在内共有32间屋。于德顺另外7处房产及房屋的具体情况，尚未查到更详细的资料。不过，仅于德顺一个粪霸便靠着垄断粪道、剥削工人积攒了如此财富，足以想见旧社会北平掏粪行业的黑暗。  于德顺为巩固收敛的巨额财富、继续扩张势力，还与日伪势力、国民党反动派勾结。 抗日战争时期，于德顺曾先后雇佣打手80余人，到清华大学、燕京大学、朝阳学院等镇压爱国学生运动；解放战争时期，于德顺更是勾结反动派的卫生局长、法院首席检察官，依仗特务头子张荫梧，豢养40多名打手，四处敛财，谋财害命。在北平解放前夕，于德顺还执迷不悟，为国民党军队运送物资，包括盐100包、小米200包、麦子两万斤、黑豆及高粱数万斤。 解放后，作恶多端的于德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1951年11月3日，北京市人民政府公安局依法逮捕了包括于德顺在内的一批粪霸。在于德顺等人被逮捕的同一天，政府公布了《关于改革粪道制度的布告》。在这份布告中明确指出：
最终，旧社会的粪道制度被废除，一些作恶多端的粪霸受到了应有的制裁。反粪霸斗争胜利后，广大掏粪工人奔走相告，大家欢呼雀跃：“这下我们可真正解放了！” 此时，曾经的北平头号粪霸于德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在掏粪工人和市民的唾骂声中接受人民的审批。这一天，可谓大快人心！ 过去饱受粪霸奴役的掏粪工时传祥回忆，参加完判处于德顺等人的大会后，自己觉得天空特别晴朗，掏粪工人的血债终于得到了偿还！ 为了支援农业建设，许多和时传祥一样的掏粪工人，开始寻找粪肥，将城市的粪便运送到农民兄弟手中，发挥更大的价值。  时传祥 有一次，时传祥等人在清理完一处一米多深的化粪池后，发现化粪池四周的墙壁上还有很厚的一层粪便。时传祥觉得，这些粪肥不应该就此放弃，一定要让它们发挥应有的价值！于是，时传祥脱去上衣，当即跳进化粪池清理起了粪便，其他工人见此，也纷纷跳到化粪池中！ 要知道，在于德顺等粪霸垄断行业时，时传祥等掏粪工人虽然辛苦劳作，可始终是被奴役的对象，大家只是迫于生计才作掏粪工。而解放后，经过反粪霸斗争，掏粪工人终于当家作主，在清理粪便时也更有干劲儿，真正挺直了腰杆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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