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詹姆斯太太被人从房间里扶着出来，她哭得死去活来，一度几乎昏死过去。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两条腿在奋力地蹬踹。她的两位姐姐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地架着詹姆斯太太的胳膊。两个孩子早已哭得茫然不知所措。我敢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悲壮的葬礼。毕竟，前几天还和蔼可亲的父亲，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躺在玻璃棺木中了。 作为亲朋和一个镇子里的伙计，我们被轮流安排进房间，面向躺在棺木里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詹姆斯先生鞠躬，然后每人手捧一束百花，绕着詹姆斯先生的遗体缓缓的行进，象征着我们的爱永远与他同在。 詹姆斯先生在镇子上的一家货站里做搬运工。镇子上的人经常可以看到詹姆斯先生骑着他的摩托车穿梭在街道和胡同里，因为货站的好些货物都分散在镇子的很多地方，所以詹姆斯先生没有完全固定的工作地点。 与高大魁梧的詹姆斯先生相比，他的儿子小詹姆斯要单薄和瘦小很多。几年前，小詹姆斯结婚，我们镇子上的人都去帮忙。大家都羡慕詹姆斯先生勤劳、朴实的一家。也纷纷赞叹勤苦了一生的詹姆斯先生终于可以歇歇，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结果，儿子刚结婚，未来的孙子还有出生，詹姆斯先生却意外去世了。 三天前，镇子上的一家人家儿子结婚，按照惯例，大家都要去帮忙，顺便讨杯喜酒喝。就在新郎要去迎亲的晚宴上，詹姆斯先生与平时一起干活的几个工友坐在了一块。大家平时的工作太累了，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时候。于是大家伙敞开肚子，大胆地喝起来。不一会儿，几瓶烈酒就喝完了。詹姆斯先生也喝了不少的酒，但是还是可以骑上他心爱的摩托车，回家睡觉。 走到镇子西边一条马路上，这条路上本来人不多，加上镇子上很多人都去喝喜酒了。詹姆斯先生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开着车往前走。他在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自己喝酒了，一定要慢一点，再慢一点。 走到一个没有路灯的借口，一个影子突然从巷子里出来，詹姆斯先生急忙往一边转动车把，一边奋力踩下刹车。车子在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中应声站住，车把却重重地撞在詹姆斯先生的腹部。突然出现的影子，也被刹车声吓坏了，一下瘫倒在地上。 还好，只是有些疼痛。詹姆斯先生用手捂着肚子，来到影子身边。这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和破旧，她跪坐在地上，旁边是一只破烂而肮脏不堪的搪瓷缸子和半个馒头。这是那位一直在镇子上到处乞讨的老人。 詹姆斯先生把摩托车丢在一旁，一边扶起老人，朝医院走去。 夜晚的医院有些冷清，住院的几个病人已经沉沉睡去，值班护士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下巴在打瞌睡。一位值班医生接待了他们。 没什么问题，就是老人的腿有些轻微的骨裂，估计躺几天就好了。其他方面，心脏、头部都没什么。 詹姆斯先生一手捂着肚子，脸上露出有些痛苦的微笑。 你怎么了？医生问。詹姆斯先生说，我还好，就是肚子有些痛得厉害。应该刚踩刹车时让车把给撞了一下。我没什么事。 一边说着，原本身材高大的詹姆斯先生却顺着走廊洁白的墙壁坐了下去。一股钻心的疼痛占据了他的身体...... 你怎么了？快醒醒，詹姆斯先生。医生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招呼护士赶快进行抢救，但是詹姆斯先生再也没有醒过来。他死于脾脏破裂。 詹姆斯先生下葬的那天，天上下着小雨。我们都很静穆，詹姆斯先生已经长眠于地下。 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来，詹姆斯先生的墓碑前多了一只白色的小花。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