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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红色】歙南璜蔚——红军打土豪

 左语右文 2021-08-13
红军璜蔚打土豪

  (在璜蔚村委开座谈会)

  歙南璜蔚万岁岭“一脚踏三县”的独特位置,更是街源烘青茶叶的名声,到了民国时期,就有了茶叶精致茶厂,以精包装销往山东、天津等地。沿河三里长的璜蔚村,河对岸阴山脚下一串几十家店铺,越来越,成为“水南第一茶市”,名气享誉全国

   茶商慕名而来,各种生意人都看到商机。河南王老板租赁了村里木匠春家开了大烟馆,腾云驾雾;山东刘老板带了7个美女,开了赌场妓院,取名为“逍遥楼”;还有开钱庄的,凭钱庄的火印竹签,可以在村里流通购物。本有“小屯溪”之美誉的璜蔚村,给外人感觉是上海大世界里有的东西,璜蔚村都有,真是“吃喝玩乐一条龙,三教九流样样有”,被称为街源的“小上海”。

(万岁岭上合影)

   璜蔚开始变得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外地人来璜蔚做茶叶生意,总要在当地找个靠山联合经商,才不至于被小混混敲诈。本地的保长,或是本地人有背景的,都是炙手可热。保长们坐地生财,借鸡生蛋,何乐而不为呢?

商人重利,村人重财,一拍即合。依靠外来客发财,总是少数人,更多的村里人是给老板们当伙计,看茶做账制茶之类的粗事,靠着汗水赚几文钱贴补家用。胡友珍(又叫胡席贤)祖上原本就是一普通的帮工,因为精明能干,积累了看茶的能力,后来瞅准了时机,成为茶师,给外地老板看茶定价,一下子成为村民眼中的“人物”。

胡友珍耳濡目染,家人言传身教,长大后也成为茶师。他看茶偶尔卖情面,但更多时候信奉“有奶就是娘”,为东家做事,质量要求高,价格压得低,渐渐受到茶商的信赖和争抢,家里有钱了,他把儿子胡雅言送到学堂读书。胡友珍在村里,也开始横起来:“茶袋背来,卬一看袋子鼓鼓的形状,就可以定价!”大伙儿不信,打开茶袋,抓一把茶样,价格差不离多少。几年之后,他被一个山东大茶商相中,合伙做生意,一个收茶,一个营销,精明的遇上能干的,财富逐渐积累起来,儿子也长大了。

胡友珍在璜蔚街上,逐渐成为霸道的一个人。一阔脸就变,赚了茶叶钱,还想插手其他店,米店百货店,变着法子要入股,插一杠子。村民对他从尊重,变得害怕,开始敬而远之,奉上一点“意思”,他都笑纳了。他的儿子胡雅言,耳濡目染,对财富和地位的追逐,相对于其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生意人出身的胡友珍对官场那一套极为了解有钱好办事胡友珍带着儿子到处活动,请客送礼几年时间,胡雅言从普通办事员,很快成为国民党地方武装79保的保长兼街源地区联保主任。

(璜蔚村貌)

儿子培养成了大树,身为父亲的胡友珍,藏不住内心的那份骄横走璜蔚街上,飞舞的衣角都可以刮倒过路的。村里的厮混之徒,迎合着胡友珍,整天围着他打转,阿谀奉承,让胡友珍内心开始膨胀起来。儿子的保长兼主任,这老街源片,不就是卬家的天下嘛!他的那些朋友说,是哦,你胡老板,以后发财,家里都是金山银山!有人奉承:“胡老板,你在璜蔚德高望重,带领大家发财,你就是卬们的金菩萨,友珍老板,老金老板!”“珍”和“金”是当地方言类似,一传一传,都传成了“老金”。

“老金”的称呼,在村里传开来。胡友珍笑眯眯的接受了这个称呼。他在村里有了势力,臭味相投的也不少。一脸麻子的胡文略,成为他的狐朋狗友,坏点子极多,跟胡友一拍即合,一个明里,一个暗里,一个白脸,一个黑脸,村民痛恨胡文略,背后骂他“麻子文”,好死不死的东西

跟山东佬的茶叶生意,继续做着,那河南佬的生意,必须要做,还有杭州客商,都一样。入个干股,啥事不做,分钱!外地的茶商们,看着胡友珍的霸道,还有身后的保长儿子、小厮混混,敢怒不敢言,店要是被堵了,茶收不上来,万一街口走水运被查加税,或被人莫名其妙泼上几盆水,那就成霉干菜了。给吧,求一份平安,面子上的“呵呵”还是需要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古话,也是可以说胡友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儿子又是保长又是主任。这街源河畔,就没有胡友不敢做的事,茶季来了,价格一年比一年底,老百姓气七窍生烟,背到璜田去买,来回一天工没有了,实在不换算。只能卖到璜蔚,早点回山上多摘几个茶。外地茶叶老板,跟着胡友一样,茶价不敢也不能,其实是没事偷着乐。无商不奸,何况商人结盟,苦的只有地里劳动的人。

恶行终有恶名,一个柿子红到顶,不及时保管,就是到落的时候,一个人作恶到极点的时候,不懂得收手,也终有报应的时候。胡友仗儿子的位置,欺行霸市,恶名开始远扬。

1935年3月,皖南红军独立团、源头独立营来到璜蔚和地方游击队一起开展工作,对胡友劣迹早已掌握,红军的形象要树立,革命的火种要播散,打土豪分田地,是红军最得民心的主张。胡友和他的爪牙,成为红军的目标。

此时的胡友,已有很大的势力,出门都是吆五喝六的一群人。璜蔚村也有保丁,有保安队,有枪。白天贸然进攻璜蔚村,一则伤及无辜百姓,万一他儿子胡雅言获知消息,带兵救援,红军就有危险。杀掉土豪劣绅掉胡友珍,为名除害,只有智取。红军干部1930年时,刘伯林、李春海等以货郎担为掩护,街口长垓源头到处宣传革命真理,对地势、山水极为关注。

大家左思右想,想起璜蔚水口外山腰处,有着咸丰年间修的闸,当年阻挡过太平军,出过保家卫村英雄王三常。那修建的军事设施,基本齐全,只是近些年没有用过。只要悄悄的埋伏在那里,等胡友珍路过,制造一次意外,趁机解决了他,一切就是时间问题。

(璜蔚源头村)

游击队带着红军侦查员,悄悄地趁着月色,前去察看那一处机关,发现还是能用的。接连去了几次,把机关重新设置,外表掩饰得与往常无然后在村里布好眼线,暗中观察胡友珍的动向。一段时间后,机会终于来了,523日晚上,天堂今年新来了一个收茶的外地老板,设宴招待感谢“老金”的关照

时间正好,机遇来了。那天下午,胡友珍坐轿带着几个狗腿出去了。暮色降临后,红军们悄无声息的埋伏在后山和对河岸边。大概在夜里九点多种,胡友珍一群醉醺醺的回来了,前呼后拥的他坐在轿子里,前后的火把照得得非常清楚。

到了石闸处,队长学了一声鸟叫,半山腰回了一声鸟叫,顷刻之间,乱石滚下,直接砸到人群里,几个当场被砸伤,胡友珍从轿子里摔了出来,趟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埋伏在对岸的红军冲过来,黑暗中抱起大石头砸向胡友珍,当场把胡友珍砸死。那个抬轿子的,吓得个个磕头喊“饶命”“卬也是被逼来抬轿的”。红军不伤及无辜,教育他们一通后,全捆起来绑在路上的大石上,然后趁着夜色,悄悄地撤退了。

翌日,村里人路过,发现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的胡友珍和几个冻得浑身青紫、瑟瑟发抖的轿夫,村里才知道胡友珍是被红军镇压了。那天,胡文略因为家里有事,没有跟去天堂。惊闻胡友珍被红军杀死,吓得胆战心惊,逃离璜蔚村躲起来。红军早就打听到“麻子文”的斑斑劣迹,想一并为民除害。天亮以后,各山头路口去搜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在西山横路上,看到村民描述一样的有麻有痣的“麻子文”,不容分说,就地乱棍打死。后来才知,那是个山东茶商老痣麻,错杀了。

(汪鸿养老人,是我师范同学的父亲,徽剧大师)

此事震惊了街源,等到胡雅言得到消息带人赶到,红军早就翻山越岭不知去向。红军在深山修整了一段时间,又经西山转向浙江淳安鸠坑乡打土豪。九月里,攻打浙江淳安节蒙坑乡公所,杀死乡长张道生、三源乡长王达善。次日,从毛(土太)到街口,将街口联保会所两部电话机拆去,返回巨川,搜寻到伪保长金奎,在巨川巨岭脚将其就地镇压。后到雁州捉拿雁州保长等三人,转移西山。后向江西、浙江转移,继续投入战斗。

1935 冬天,源头的山峦上,有人唱着这样的民谣:

“街口爱仂抬进村,璜蔚起壮丁。

壮丁不容情,日朝吃吃搜山林。

一搜搜到城墙洞,捡着两个炮子筒。

继续下山烧草棚 ,草棚烧得差不多。

接着下来钟(砸)食锅,食锅钟钟(砸)透(破)。

马上挑白豆,白豆挑出去,

进来刮头髻,头髻刮刮塌(掉),

歪子死死塌。

也有人唱:“保长甲长,头颈发痒,联保主任,一杀干净。

还有人唱:“红军进村,杀死老金,红军往西山爬,杀死老痣麻。

红军在璜蔚街源打土豪劣绅、镇压伪保长,点燃了革命的烽火,埋下了革命的种子,唤醒了贫苦农民,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当年的璜蔚中学,1999-2000年,我在此支教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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