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曾记得在刚过年的初几,温度一下子飙升到了二十七八度,就是在那时我就立志把棉袄收纳起来让它安睡在柜底。然而那尚且不愿让出那方舞台的冷空气俏皮地撩拨着我的身体,嘲笑着我在风中裹紧了的从柜底又拿出的棉袄。我再也不能忘记寒冷的余威,还好上周的天气像了春天的样子,那些从凄冷的怔忡中缓过神的花儿就放肆地开了起来,仿佛是一夜间树木花草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它们想尽一切办法来吸引蝴蝶和蜜蜂,它们最终得逞了。
得逞了的除了蝴蝶和蜜蜂外,还有那年轻的男女,他们徜徉在花的海洋中,用极其善于观察的眼睛来找哪枝或是哪朵更适宜作为他们拍照的背景,一忽儿掠起飘逸的长发,一忽儿伸出修长的腿,嘴和眼也极尽配合之能事,他们的尽心尽力程度比那些个全靠扣图的演员要敬业得多。每每有了神来之“照”,朋友圈里很快就传播开来,这种“独乐乐”不若“众乐乐”的生活态度总比把自己凄苦悲伤传染给别人高尚得多。笑声不时从某簇花丛中传出,惊起了也同样贪恋花之美色的两只黄鹂,她们张张惶惶从花枝飞起,擦掉了几片粉红的垂丝海棠的花瓣,这样的离别不是树的不挽留,而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舍生取义。
春日的清晨是最令人神往的,空气清冽沁人心脾,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折射着太阳的微光,一阵微风拂过,点点滴落像玉碎时飞溅的屑,像美女腮边垂着的幸福的泪,像跃出水面的鱼眼睛放出的星芒,像我内心深处转瞬即逝的灵感。早起的布谷鸟又唱起了它已唱了千年的“不如归去”,燕子啄衔春泥筑起它每年都要孵雏的巢窠,忙忙碌碌,倒显得一旁欣赏风景的我有些格格不入了,我的步伐略微零乱了,不小心踩到了埋头不争春的小黄花,它没有挺拔的躯体,也没有摇曳的身姿,即使是生活在别的树木的阴影下,它也不露半点气馁,努力地吐出与它的身体相比硕大的芬芳。
随着时间的脚步,风渐渐地大了,那些已经风光过的花儿呈现出色衰的迹象,花瓣像落雨一般纷纷扬扬,每当我看到这个场景总是心有戚戚焉,还会想起每年的春节晚会中的那首“难忘今宵”。往日多么辉煌,此时就有多么凄凉。它们有的落到了水中顺水而逝,走得那么匆忙,就像它没来过一样;有的落到了泥潭里,被污了脸面,再也没人会记起它曾经的盛世容颜;有的落到了街道上,被环卫工人所嫌恶,无情的扫帚夹杂着骂声劈头盖脸顿时成了垃圾。“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真乃至真至诚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