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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强:碎思录(三)

 言而有齿 2021-08-27

一个电影镜头:教主所谓的“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原来只不过是在胸、背挂了铁板。真相大白之时,众教徒痛哭流涕,如丧考妣:“怎么会这样啊?不可能的!”——有不少人喜欢生活在由谎言编织而成的梦境之中,别人告诉他真相,他不但不愿意相信,反而责怪人家扰乱了他的美梦。——教主不死,美梦不破,教徒不灭,子子孙孙无穷尽。

◆一种奇怪的逻辑:赞扬邻居的花园漂亮,就是诋毁和丑化自家的花园,就是出卖自己的家人,就是要认邻居为父母。——这种荒谬的逻辑无非证明了如下事实:这是一个习惯于自吹自擂的家伙,他的尊严纯粹靠意淫来维持,一听到别人的优点就觉得颜面尽失,忍不住妒火中烧,破口大骂。

◆一棵树结满果实的时候,人人都想伸手摘取,却不曾想过自己是否为这棵树浇过水、施过肥。吃果的人太多,种树的人太少——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搞砸的。

◆在某种程度上说,人类的进步,就是思想的进步。思想也是生产力。因此,解放生产力,也就意味着同时要解放思想。

所谓“名人”,有时候只不过是“有名字的人”;所谓“名流”,有时候只不过是“著名的流氓”;所谓“教授”,有时候只不过是“叫兽”;所谓“美女作家”,重要的首先是“美女”,其次才是“作家”;所谓“公仆”,人们耳闻目睹的反倒常常是“视公众为奴仆”。

◆从四条腿走路到两条腿走路,需要数千万年的时间;从两条腿走路到四条腿走路,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习惯于说谎的人,谎话才是他的真心话;习惯于虚伪的人,虚伪才是他的真面目。

◆为什么我们要“讨”公道?因为公道装在别人的口袋里。就像一个乞丐,要向别人讨饭、讨钱。

◆哲学脱离现实,往往沦为空想;哲学服务政治,往往沦为工具。

总是天真地以为,有了大米,就不会再挨饿了;总是自欺欺人地以为,有了一身西装革履,就是人上人了;其实一种饥饿尚未消除,另一种饥饿又开始出现了……物质匮乏,使人饿肚子;精神贫乏,使人饿脑子。思想之泉一旦枯竭,人将不再成其为“人”。

◆有人分清了“左右”,分清了“上下”,却分不清“敌友”。

有一篇文章,把“一定的道理”误写为“一腚的道理”。阅者皆哑然失笑。窃以为,这个别字倒也“别”得有道理。某些人有的,就是一屁股的道理,臭不可当。

◆“文人相颂”未必等于“文人相重”,毋宁说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文人相轻”。批评常常比赞扬更宝贵。当你认为一个人不值得你去批评,或者不能承受你的批评,因而只是对他一味赞扬,敷衍了事,这时,你就已经在内心里轻视这个人了。

在男权盛行的世界里,女人尤其需要学会独立。一个女人如果把人生的全部赌注都押在男人身上,那么,她输掉的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幸福。

写作是心灵的自由表达。写作既不是你“必须”写什么,也不是别人“要”你写什么,而是你自己“想”写什么。过于功利化的写作,要看别人脸色的写作,既是对心灵的摧残,也是对个人自由的戕害。

◆文笔贵简练。文笔简练,即使字数以万计,也不觉得长;文笔冗赘,虽数十字,人犹嫌其太长,面目可憎。

思维癫痫症的表现:谁批评皇帝,谁就是想坐龙椅;谁非议当政者,谁就是想谋权篡位。——依此类推,如果有谁指责妓女,岂非表明谁就是想卖淫吗?思维癫痫症患者永远不会明白,对权力保持警惕,是一个思想者的职责所在。不管权力掌握在谁手中,思想者都有发表评论、提出质疑的权利与自由。一旦权力不受监督,权力就会被滥用。

◆人们出于对真理的崇敬和渴望,走遍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去寻找真理、追求真理。不幸的是,人们发现的往往不是真理,而是“真理的化身”;甚至有时候连“化身”也称不上,只不过是“真理的替身”。

◆在人类历史上,民主常常被当作胭脂来使用。只有需要化妆的时候,民主才是好东西,无须化妆的时候,它就被锁在抽屉里。民主成了美化政治的粉饰品。

一头猪因为不堪主人的折磨,从自己的猪圈逃到了另一个猪圈。但是,它很快就被主人抓了回来,并且以“弃圈叛逃”的罪名送到了屠宰场。主人冷笑着说:“即使是人,如果不听话,我照样可以动刀子,何况是你,一头猪而已!”

◆一只鹦鹉从笼子里飞回了大森林。猴子发现它闷闷不乐,问道:“你已经重新获得了自由,为什么不高兴呢?”鹦鹉满脸愁云:“以前,主人每天都教我说话。现在让我自己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一座大桥的桥墩歪了,大桥摇摇欲坠。于是,批评家高声呼叫:“桥要塌了!桥要塌了!”后来,建筑工人及时修好了桥墩,大桥安然无恙。这时,有人讥讽批评家说:“瞧,你的预言没有实现!你是一个蹩脚的批评家!”批评家笑道:“你以为大桥倒塌了,我会像你那样幸灾乐祸吗?”

◆别人的奉承话、恭维话,不必当真。听惯了好话的人,一旦无人赞美,就会怅然若失,或者怒火中烧。这种人是十足的傻瓜,因为只有傻瓜,才会为了本来不曾拥有也无所谓失去的东西懊恼不已。

◆赤脚的是穷人,赤裸的是有钱人;半裸是下流,全裸则是艺术。

◆据说爱情是宝贵的,我也这么认为,但爱情只有折算成大米、金条、豪宅的时候,它才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救星”和“灾星”,是可以合二为一、浑然一体的。那些树立偶像的人,常常为偶像所害,就像一个人把石头高高举起,结果却砸了自己的脚。

◆在中国,要想办成一件哪怕很小很小的事,也必定得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正事,要歪着办;好事,要用坏手段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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