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散步（五十）

      久雨天晴，天气出奇的好。秋日的阳光像是给用山涧清溪水洗了一遍似的，透亮。真个是秋高气爽。

      我顶着亮晃晃的阳光，走进街道里溜达，兴许能发现有什么可以入眼入文章的东西呢。

      依旧微微湿润的青砖人行道上，散落着零零星星的古槐细碎的叶片，就像不规则但有一种自然美的图案。路面脚踩上去，是一种不一样的舒适。

      拐角处有一家彩票店。老板是个把自己拾掇得周身利落的三四十岁的女的，爽利的齐耳短发，牛仔裤。猛一看，跟电影演员孙俪还有点像。

      店里没有人，女老板颇有点百无聊赖，就在门口坐着刷抖音。

      我对买彩票不懂，也不爱买。我觉得自己这人一辈子就没有中奖的命，所以干脆不想不买。“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一直信奉老家村子里老人们的这个古训。

      其实，我上下班路上的彩票店不少，我看到的时候里面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老板在那里干坐着发呆。“开个这店，倒是能挣个啥钱么？”

      不料同事们听了，立马把头一拧，把大腿狠劲儿一拍，“嗨，这你就不懂了。”

      他们说彩票店基本就不用摊啥成本，不要看10元一张彩票，买的人可多了。有的人心重，一次还买多张，这家伙厉害着呢。不要看平时没人，周二周四开奖的时候，人多的很。——“彩票店，比一般的生意真不错呢。”

      这还真是叫我出乎意外。可见，梦想着一夜暴富的人，还真比我们想象的多的多。

      他们还给我讲了个买彩票的故事。

      有个朋友，突然有一天打电话，激动得说话都哆嗦：“中了，中了，一等奖！来，吃饭！！”

      大家兴冲冲地跑过去，桌子已经摆圆了。“赶快，好好庆祝一下！”

      一打听，的确中了个一等奖，但额度是1600元。

      “那你买了多少钱的呀？”

      “10000多。”他说，兴奋的劲头儿并没有减弱。“——管他呢，终于见了回头钱了！”

      这心态，好的真是叫人佩服。

      在一个街口西边，一家搅团屋引起了我的注意。有些日子没吃搅团了，忽然就来了瘾。

      说是搅团屋，其实只有一间门面。操作间和吃饭的地方前后一切割，里面的空间就很紧张了。

      老板是一对夫妇，大约五十岁左右。男的瘦而低，女的胖而高。男的脸盘活像王宝强，灰白的头发修剪得倒是蛮利落。他穿了一件花格子衬衫，也没有往皮带里扎，就那么垂摆着，看上去有点邋遢。女的嘛，你要是不看他的身形而只看脸庞，一定以为自己见到了《三国演义》里扮演关羽的陆树铭。——真的很像陆树铭。

      搅团是新玉米做的，里面应该是掺了面粉，金黄而光滑。

      不要看这店铺小，搅团的味道还不错。只是这女老板好像不太会招待人，把搅团递过来后，脸瞪得就像一个洋瓷盆。我以为她是怀疑我吃饭不给掏钱，就赶忙先去扫了码付了钱。

      这时候又进来一个吃搅团的，待遇跟先前对我的差不多。我才发现，这女老板就是个这冷漠性格：有点面冷，其实人倒没啥。

      我身后两个吃饭的来的早。他们俩很早吃完以后，并不急着走，还在那里大声地说着一个他们熟知的人。

      “我才懒得理那个货呢，五十多岁个年纪，一天还咋咋呼呼的，爱耍个小心眼。”个子略高的那个，愤愤不平，“咱都七十岁的人了，划得着跟他一般见识？”

      “他就是个富人舔穷人碾的万货，标准的二门沟子！”他旁边的人附和了道，“咱嘛，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管他旁人说啥呢！”

      说完，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好像喝水的母鸡一般。

      他俩都不吭声了，搅团屋里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我出来的时候，太阳更亮了，还有了点热的意思。一个小伙子，干脆穿着个背心，晃晃悠悠地从大街上走过。

      初秋时节，果然是乱穿衣的时候，街上就像一个万花筒。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