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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道 茶 黄秋子 窗外，霪雨霏霏。一阵轻风从蓝色的细纱孔隙里钻进我的小屋，顿时，只觉着身子有些阴冷阴冷的，是冬天要来了罢？！冬天迟早是要来的！一个夏季都没下什么雨，大地显得有些脏了，落点雨有什么可抱怨地呢？况且，人脏了，不也是在遵循着洗浴这条规律吗？ 我这样独立在窗前想着，手捧着一只玻璃杯，杯里面浸泡着单位发来的几块钱一斤的还未泡开的茶叶，在有意无意的等待中不时的抬眼看看窗外，像一个热衷于偷窥他人隐私的人一样，看着大地裸着褐色的肌肤在雨水中淋浴着。看久了，才发现大地的胴体与“人体写真集”里的模特儿没什么区别，也就那么几处让人感动和心跳和称得上是“艺术”的内容了。  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茶杯，茶叶仍然在七、八十度左右的白开中不紧不慢地辗转反侧着，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慵懒地舒展着身子，还不时的朝回羞涩地嫣笑。我不禁暗暗惊叹道：我是怎么爱上这“女子”的？！ 一年前吗？是呵，有一年多了呢！当初的日子里，看着周遭的男人和女人们都多少有点爱好，比如烟酒、麻将、名牌衣裳、化妆品、还有歌里唱的“蓝色的小药丸”……无论是些什么，暂时先搁着它们的坏处不想，只想想它们的好处罢，说什么也是个爱好呀。再想想自已，活了二十几年了，头一回才发现自己在物质上竟是那样的虚空，没有一点点热情和爱好。仔细琢磨比较过后，倒觉得真有些吃亏了。我想，我不能老这么处在被人怀疑成因为空虚而没法将日子进行下去的地步，也不能总指望着用笔在纸上筛些浮华的文字来获取近乎痴心妄想所带来的快感。这终究是来自于精神给予心灵的安慰，而精神上的东西离物质还有点距离，在适当的时候，我得考虑着去爱点能摸得出形状、品得出味道的东西来肯定“存在主义、现实主义……”压跟儿是条有益无害的“哲理”。没有点物质支撑着身体，在被人嘲笑为可爱地“理想主义者”之后，那颗脆弱的虚荣心总也让人理直气壮不起来。所以，在对各种物质的精心尝试与比较下，我觉得茶叶于我是“百益而无害”的。据说，它能让一个整日大脑混混沌沌、迷恋睡觉的人彻底地清醒过来。象我这么一个从未清醒地活过一天的人，也开始学会了熬夜了。而且，在路过“肯德基”的时候竟然堵气似地否认从那屋子里飘出来的香味跟“存在主义”没什么直接的联系；在闻不到这香味的地方，我又慎重地对自己宣布“确实存在着这种主义”。到了晚上，为了惩罚自己出尔反尔、意志不够坚定的“坏习惯”，我就埋头沽一大杯第一道茶，让自己彻夜不眠地反思。  玻璃杯中的茶倒底还是泡好了。茶水呈深褐色的，像往常一样的有些许混浊，这颜色不能让人产生没完没了的想象力，想象力最终只会同杯口里的一小部分茶叶浮在那儿不动了。我嘬着苍白的嘴唇，平心静气地泯一小口，叭哒叭哒地咀嚼着，味道苦苦地、涩涩地，像我刚才想到的许多细碎的心事。难不成这第一道茶里竟也会弥漫着人生中的悲哀来？如果真是如此，我还将继续等待着品尝第二道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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