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著名作家安黎新著《别样的发现》
文/张国强
读一本有价值的书,足以开启不一样的人生之途。正如法国作家罗曼·罗兰所言:“一个歌德是诗中的音乐家,正如一个贝多芬是音乐中的诗人一样。而那些单是音乐家和那些单是诗人的人,不过是些列国的诸侯,歌德和贝多芬却是灵魂宇宙的至尊。”真正的散文家也是如此,他不但要有丰厚的知识库存,还应该是一位有着广泛兴趣的“收藏家”。
我与安黎先生尚未谋面,在微信上,通过商洛小友郭晓阳,订购了《别样的发现――安黎精短散文集》作者签名书,也是通过郭晓阳,我加了安老师的微信。
这本散文集中收录的文章,是作者近几年写作并发表于各类报刊的精短文章,大多是一两千字的篇幅。作者为《美文》(青春版)杂志所撰写的“刊首语”——即深思熟虑后,有针对性地为正在成长中的青少年和青少年写作者,精心酿造的人生寄语,带有浓郁的点拨性质与晓谕色彩,其诲人不倦的滚烫之心,拳拳之意,昭然毕现于字里行间——使得这部书更具有播种良善传播温暖的价值,尤其适宜于青年人阅藏,亦适合在校的大学生和中学生从中汲取能量。《别样的发现》既具有启悟人生智慧和促使人心向善之功,又具有撼动人心的撬动之力,极具思想的厚度和艺术的高度。
前辈作家陈忠实先生曾在《时间的面孔》研讨会上说:“我很欣赏安黎的诚实。这不仅是他的语言,确是我阅读他的文章的突出印象。诚实既是立身做人的基本,也是立言为文的根本;没有诚实的人立起来的也只能是一个虚伪的空壳之身,没有诚实的文学立起来的也肯定是一堆没有血肉没有思维的废言……”我记得这样一句:高僧只说平常话。我的理解是:真正得道的高僧不会动不动就搬高头讲章,也不会随便讲几句谁也听不懂的经文来证明自己的深刻和与众不同,只用最平常最通俗的语言来讲述佛理,但这种平常并不是漂在水面的油花子,而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大智慧和大境界。《别样的发现》,使我见识了当代文学的真山真水的山明水秀,看到了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用良心写作的实力派作家——安黎先生。
安黎被誉为 “语言的石匠”,但他这个石匠写的是家常话,写的是人人都能读懂的朴朴实实的文字。他的文字讲究到无可复制无可挑剔的程度,使常人极其难以模仿,缝织得很结实。在《旧时的年·过年的滋味》中,他这样写:“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得四分五裂”,他写母亲为了这个家干着高强度的体力活吃的苦、受的伤:“母亲的一只脚肿得活像一个巨型面包,红得如同喝醉酒者的脸庞”,读后让人感到心里阵阵酸痛,想象的空间中就有了活生生的生活情景。
有人认为散文“贵在散”,可以“随意去写”,此言大谬。散文的“随意”绝不是信笔涂鸦。大匠运斤大巧若拙的随意,只有那些天赋极高、写作功力特别深厚的散文大家才能得心应手运用自如的,这种随意是“无法之法”,是一种朴素到极致也美到极致的大境界――自然之境。也正因此,许多散文大家在熬白了双鬓之后才逐渐进入“自然之境”,这是从生活体验进入生命体验的境界,是体悟生命体悟万物融通自然之后境界。安黎先生还不到60岁,却已具备了这么深厚的写作功力,使我不由得联想到了鲁迅先生所说的“天才”。
清代诗人袁枚《遣兴》诗曰:“夕阳芳草寻常物,解用皆为绝妙词。”意思是生活当中重大事件毕竟是少数、是偶然,平淡琐碎才是生活。把平淡琐碎的生活巧妙运用,看似平常的夕阳芳草都能赋之以新意。换个角度,这两句诗不也可以说明一种人生态度吗?安黎先生的童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他用他用最朴实的语言写道:“母亲夹起一个空碗倚大门框而立,她的神情无比忧郁,脸上愁云堆积成山……母亲夹着空碗出去,等了许久又夹着个空碗回来,脸上呈现着失望与尴尬……”安黎是当代文坛的“异类”,也是一位“大”作家,这个大不是名气大、作品印数大,而是他的精神气象,思想容量和艺术深度。在小说和散文创作上,他取得了突出的艺术成就,形成了自己极具个性和及富魅力的艺术王国。
安黎先生的本职工作是编辑,编辑是立言、存史、资政、育人的事业。他深深意识到自己对传承和传播优秀文化所起的作用和担负的责任,所以他有着高品位的文化追求和不为任何风向动摇的坚定的文化立场,家学的渊源和后天的努力让他积淀了深厚的文化修养。以铁肩担道义的责任担当对青少年不遗余力的点拨和循循善诱启发!
面对记者提问安黎先生生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时,他说:“文学中,我的作品以宽容、爱为基调,真诚地面对读者。生活上,我是一个善良真诚,朴素自然节制,与人友善的人。我想当一个贵族,不是生活上的贵族,而是精神上的贵族。业余时间里,我担任免费的心理辅导,教育感化了十余名“社会不良少年”,把几个孩子从监狱里拉向正常的人生轨道,让他们重新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成为一名好学生的快乐,感悟文化知识的魅力。十几年前,一个老家的初中生在校用板砖拍打老师被公安局拘留,家里人对他都放弃的时候,我主动找到孩子,把孩子接到家中同住,每晚跟孩子谈心交流,还让流浪歌手晚上来住所为孩子讲课。一个月后,当男孩再回到家里,从之前对见父如见仇敌一般,到愿意主动给父亲打洗脚水。在我的帮助下,孩子如愿上了艺校,我真的感觉很欣慰。孩子在艺校当上了班长,他激动地告诉我:“叔,我现在终于知道当一个好学生的快乐了!”十多年过去了,那个曾经想成为黑道打手的男孩,现在变成了北京大型影视公司的副导演。”
鲁迅先生强调劳苦大众的文学,实际上都是在强调国家中最大体量的人民性内容,这是值得现时的文学创作者思考的问题。安黎先生的散文,无疑是继承了这个文学传统。在《文学应守德而为》、《文学与善同行》、《文学要循道而行》等文章中,作者给文学爱好者提出忠告:文学是愚人的事业,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唯有老老实实,夯实根基,打牢基础,一砖一石,一木一瓦,才能垒砌千古之架构,万世之奇崛!
散文姓“散”,我想主要是指它题材的广泛性和表现手法的多样性。愈是“散”,愈有奥妙无穷的法度。有了法度,才会有艺术个性的自由。诸如:汪洋恣肆有庄子,博大精深有司马迁,怡淡优美有陶渊明,缜密深刻有柳宗元,取精用宏有苏轼,诙谐犀利有鲁迅,宁静致远有孙犁和冰心……散文的法度说不清,也许只有读多了,写多了,琢磨多了才能弄懂。读安黎先生的散文,我常常为他见微知著的洞察力和细致入微的描写力所叹服!这本散文集,在愈加仔细的阅读中,我惊喜的发现了小说元素。有评论家指出散文不能虚构,立即遭到了另一些人的反驳,对此我不敢妄加言论。在散文中适当地穿插故事,有不少作者也有过,但安黎先生运用得十分频繁和熟练,让文章变得轻松生动,也克服了大文化散文的凝重和抽象的弱点,看起来像是小说,又是散文,比如《温顺的羊》。
我不允许自己一次读完《别样的发现》,对于这种含金量较高的好书,我要反复品味认真拜读。安黎先生给自己的定位是一个拓荒于纸稿的文字农夫。与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渴望丰收的农夫相比,我显得过于懒散而胸无大志……作为一介农夫的我,也许能够选择的保全自己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慕花红,不追云飞,宁可土中潦倒,亦不随风蹁跹。一个人成功不难,难的是成功后如何保持平常人的心志,在当今浮躁炒作的年代,动辄就以明星大腕、大家大师自诩的年代,安黎先生是清醒的。活得淡泊方能平和,平和方能致远,这不仅是做人的一种心性,更是一种感应自然宇宙的态度,他不是消极的人生,而是人生的自由境界!
祝先生健康幸福,文学之树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