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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怀念赵全福老师【王来宝】

 太行文学l苑 2021-09-24
夏去秋来,岁月如流。一眨眼,赵老师离我们而去已经十八个年头。十八年来,对老师的怀念从未间断。第三十七个教师节来临之际,就将这往事里的枝枝叶叶,编织成一个小花环,遥献于老师的坟前。
 
1962年的秋天,在十四中的校园里,来了一位新老师,他中等个子,三十多岁,板寸头,剑眉浓黑,双目炯炯。唯一教人感到遗憾的是:他左耳乌黑,相连的脖子上也是一片黑“记”。据和他同村的元家庄的同学说,他叫赵全福,是平顺二中的棒教师,因家庭困难,调回原籍,教我们初一语文、俄语,兼初二、初三两个班的俄语。(那时学校初中三个年级各有一个班)
     
也许是上帝给他关闭了一扇外貌不英俊的门,却又给他开启了才华隽秀的另一扇门。
     
他一登讲台,那洪亮的嗓音,流利的板书,精彩的讲课,完全把我们吸引住了。只觉得他头上戴上了“明星”的光环,先前那些关于外貌不好的印象早已烟消云散了。
     
他的每堂课都会使人获得艺术的享受。他会时不时地蹦出一句名言,一个成语,一个典故。不仅教我们学习知识,还教我们怎样去学。他说学习中会碰到很多困难,正像杨万里诗句里所说的“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怎么办?他又会用韩愈老先生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作答。这些名言,无疑都变成了我们的“座右铭”。他有个大名叫“赵恒”,我想这个“恒”,应该就是有恒心,持之以恒吧,这应该就是他走出人生逆境的力量源泉。上他的课,我们知道了唐诗、宋词、汉赋、元曲、明清小说这些文化瑰宝;知道了李白、杜甫、白居易这些历史名人;知道了鲁迅、郭老、赵树理这些现代大儒。
 
他讲课,最能煽情。他范读课文,声音抑扬顿挫,分外引人。特别难忘的是他读鲁迅的《故乡》里豆腐西施杨二嫂和“我”的对话,尤其是那句“唉呀呀,真是愈有钱了愈有钱。”他学着女人的腔调,把一个尖酸、轻浮、自私的市侩小民的形像表现得维妙维肖。
     
他教我们写文章,要注意布局谋篇。要求做到“凤头、豹尾、母猪肚”。具体就是开头要艳丽迷人,紧扣题目;中间要内容丰富、言之有物;末尾要短促有力,不拖泥带水。
    
他教我们要注意拟题,因为“题好文一半”;注意扣题,不能“下笔千言,离题万里”。这些有益的教诲,我的印象尤深。有一次,学校语文组拟了一个《一老话今昔》的作文题,要求三个年级一起做。很多同学不理解题意,乱写一气。而我把它看作是写一篇老者忆苦思甜的文章。文章写出后,三个年级的语文老师都把它当作范文在班内朗读。从此,我这个初一学生在同学们的心目中也有了小小的名气。
     
一次赵老师在课堂上介绍,初三的大秀才李成山会背成语词典,经常给他的文章带来生华妙笔。并要求我们都要积累优美词语和优美段落。此话一出,很多同学都有了一本《语言集锦》,抽空就要搜集。我受老师的“煽动”,便借来王才贵同学的成语小词典抄写。一方面加深理解,一方面增加记忆。在文章中也经常应用。每到评讲作文课,我的文章总是被当作范文在全班评读。读完文章,老师会把本子合住,托在右手里作上下掂量状,嘴里会说:“这样的文章才有斤成儿!”每到这时,同学们会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大作家!大作家!”大家的恭维,老师的夸奖,往往使我的肩膀觉得一宽一宽的,从而更加努力。
    
针对同学们作文中常见的毛病:言之无物,空话连篇。有一次老师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说是解放初期,有一个老秀才过年在自家大门上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长袍短袿一身旧;下联是:大米粉条没有肉。横批:比过去好。第二年彻底搞了土改,过年时,老秀才在大门上贴了新春联。上联是:长袍短袿一身新,下联是:大米粉条肉半斤。横联是:今年更好。同学们在静静聆听中,领会了老师讲故事的真意。
     
在纪念“五.一”、“五.四”时,学校要各班出墙报。他就把自己写下的下水诗歌《纪念五四》读给大家听:“四十五年前,巴黎正狂欢。美虎垂浓涎,英法绿眼翻。瓜分胜利果,扒下铁算盘。华使茶无望,反又倒贴钱……”,同学们听了大受启发。那期墙报,无论诗歌,还是散文,师生们都说:你们班办得不瓤!
    
由于赵老师这样的言传身教,舌耕笔耘。我班涌现了像史如生、崔有德、韩江增等一大批写作人才。升入一中后,师生们都会说:“小店来的学生都会写。”我觉得,正是赵老师把我们拉上了文学之路的!

(赵老师)

正像学英语一样,关键是让学生记住单词。为了让学生提高记单词的兴趣,他总是用开玩笑的口气帮我们记忆。如单词“再见”,读“旦斯为大酿”。他突然问:“打死卫大娘?”故作惊疑状,使同学们在哄堂大笑中把这个单词烙在了脑子里。再如单词“男老师”,读“吾去界里”。他说,你把它变成两个人的一问一答。一个问:“汝去那里?”一个答:“吾去街里!”把枯燥的东西变得活泼有趣。受此启发同学们也都根据自己的想像进行记忆。

    
每天早读,同学们都是走出教室,有的搬个凳子,平坐在那里,手里拿一根小棍,嘴里念念有词,并口念手写;有的先是大声朗读,然后进行记忆。整个校园里一片读俄语的声音,光听声音仿佛是进入了俄罗斯的国度。
    
他常说“英语是好变不好念,俄语是好念不好变。”特别是六种人称相对动词的变格是个难点。他就拿来大白纸,隔几天就抄一张贴在教室的墙上,让同学们对照并记忆。
    
那几年,小店中学考一中的成绩,在全县名列前茅,被誉为“文化之乡”。参加县一中的俄语考试,同学们的分数都在85分以上,我敢说,赵老师功不可没!
 
我们的语文课赵老师一直教到初二结束,他又转教初一语文兼班主任工作,同时代着初三历史和全校俄语。年富力强的赵老师,是我们师生眼里的“香娘娘”。

他又是事实上的蓝球队长。一到下午放了学,他就和学校的中青年初中、小学教师在操场上上演龙争虎斗。有时老师们配不够班,他一招呼,我们学生顶上,同样打得有声有色。

    
老师还喜爱文娱宣传,记得学校后来组织文娱宣传队时,他会拉胡琴。大唱样板戏那阵,他在《沙家浜》里演胡传魁,表现得非常投入。
我从教以后,老师也响应号召回原籍教初中班。我们教的既是同头班,又都当着班主任。我明显感到经验不足,常常步行十几里找老师求教。怎样选编刻印教材,怎样管理熟皮赖脸的本村学生,怎样培养小干部,老师都毫无保留地给予悉心指教。加上当年当学生时的耳濡目染,我在教课、评讲作文时很自然地把赵老师的风格发挥出来。恢复高考后,我班送走了全公社唯一一个被高校录取的学生,后来我连年获得县里的表彰,这些都是拜老师所赐啊!
    
有一次听说老师患了病,急需用青霉素,我跑遍全基点卫生所,终于找到了宝贵的两支。赶紧送到老师的病床前,我亲眼看见老师眼里充满了激动的泪水。
 
我为人父之后,有时开会,我总要凑到老师跟前,聆听他的育儿经验。他总是说,要抓紧对子女的教育,那是咱的半个家产。不怕家穷,主要让孩子们长志气。他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家的“两兵”(爱兵、建兵),“两婷”(凤婷、苏婷)就很争气,他们很懂事,能帮助大人分忧。受他的影响,我也没敢放松对后代的教育。我儿子高校毕业后,经过奋斗,如今是市里的副科级干部。儿媳曾是我的学生,经过努力,如今是正科,还是市人大常委。孙女高校毕业后,如今有了理想的工作,孙子今年考入了南开大学。我想这些都和老师的教诲分不开。
      
1973年,各公社都办起了高中,赵老师也重返十四中教语文。那时,全国都在贯彻“五七”指示,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母校在这方面也搞得轰轰烈烈。

到了1978年,原四中校长郭林平知道老师教学很有一套,极力要求文教局把赵老师调到四中任教长期担任教高三、复习班的“专业户”,他教学成就突出,经常受到上级表彰。如今,一些在四中受过赵老师教诲的学子聚在一起的时候,会滔滔不绝地夸赞赵老师的各种好。
 
1983年暑期,年近半百的赵老师因身体原因就近调入市二中任教,后来评职称时,赵老师是咱县首批进入高级教师行列的。我在安阳师专毕业后到五中工作,担任两个复习班的语文课兼一个班的班主任,我们又成了同头课教师。老师教毕业班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我自然是请教不断,虽然那时二中、五中相互间竞争激烈,但是割不断的师生情还是让老师能毫不保留地倾其所有对我进行指导,使我很快胜任了高三复习班的工作。后来连年被评为林州、安阳市优秀教育工作者,可以说”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老师的一半。后来我担任教导主任工作和党支部其它工作,整天被具体事物缠绕,没有机会再去看望老师,只能在电话里互致关怀。
     
再后来,听说老师退休还乡,在家颐养天年,我也未能再去看望老师,成为终身遗憾。
    
2003年春夏之交,非典虐肆,忽然传来老师去世的消息。从此,我失去了一位无话不谈的良师益友,失去了一位德艺双馨的忠厚长者。那洪钟般的声音,那精彩的授课,那深情的关怀,都定格在03年的炎夏,成为永恒的回忆。当时全市封城封村,处处森严壁垒,我和在市里的几位师兄弟,无由去送老师最后一程,只能遥望东南天际,朝着乌云山方向,为恩师鞠躬垂泪。我们仿佛看到铅云低垂,听到淅水悲歌,也在祝老师一路走好!
    
每当我有文章在报刊或平台上发表,我就想到:老师若健在,看到弟子为文又有了进步,该会是何等高兴;每当我和亲友们用手机互相视频时,我就想:老师若健在,我一定会又看到他那生气勃勃的模样,又听到那抑扬顿挫的话语……可叹天不假年,老师早早驾鹤西去!
去年,乡里民协成立,在桂林的师弟们邀我写一篇怀念十四中的文章,我以《十四中往事》为题,写下了值得怀念的师长和师友,写下了难忘的校园生活。文章发表不久,爱兵、建兵师弟纷纷加了我的微信,对我的怀念师友的文章表示感谢,特别是对赞扬他父亲的文段深表谢意。从此,师兄弟们联系不断,我也为他们事业有成深感欣慰。老师若泉下有知,肯定也会为我们师兄弟的相识相交而高兴!老师的侄女赵芳云,在《太行文学》发了怀念她父亲赵章福的文章,我以前听老师说过他的哥哥叫赵章福,是村里的干部,知道芳云是老师的侄女,我倍感亲切。后来她又写回忆母亲的文章,我都写了很热忱的留言,觉得算是对师恩的一丝报答吧!
       
愿老师在地下安息!


【作者简介】:王来宝,祖籍桂林镇,大专文化,从小喜爱文学,长期从事中学语文教学,退休后开始写作,处女作《又到六月六》在红旗渠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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