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华县城北门口沿三门巷往南走，从文庙方向打来二十响盒子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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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回忆平息“六·二九”反革命暴乱之经过

口述 杨文渊   收集整理 邵拉雄、刘文涛

1949年5月23日，我随刘耀明书记等由陕北回华县，接收华县国民党政权，建立人民新政权，受陕甘宁边区政府派令，任华县和柳枝车站的军事代表，后调任县公安局指导员，杨万青是队长，他负责看守所，我负责军事。

当时，人民新政权刚刚建立，国民党残余势力还在各地暗中活动，中央给各地有个通知，可能是电报，县常委传阅过，大体内容是：大军前进，新区后方有股匪骚扰，各级领导干部必须提高警惕。

6月29日下午，我们发现街上各店比往常关门早，这种异常立即引起了我们的警觉，马上加强县城的防守。当时县大队负责防守北门和东门，我们公安局负责守西门，上街查哨。街道上，一节一个岗哨，我便一个一个地问哨兵各自的位置，彼此的距离，通行的口令。

华县西关街老房子 宋朝峰拍摄

正在这时，我发现两个人向西门走了过来，我即问哨兵：“刚才过去的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哨兵回答：“是到西门看岗站好没有”“有没有口令？”“有！”我心里很纳闷，西门是我们公安局负责防守的，别人为什么派人检查。我当即把这两个人叫过来责问：“谁派你们来的？”“张宏钧中队长。”我怀疑有鬼，即叫二人跟我走，走到县政府门口，碰见县委副书记王平凡，我把王书记叫到一边，低声说：“这两个人私自到西城门探听情况，值得怀疑。”于是我把二人交给王书记审查，又继续查哨。后来听王书记在审问二人时，他俩只说是中队长张宏钧叫他们看西门岗站好没有，别的什么也不肯说，因此把二人暂时收监。

后来，我把发现的情况和我的看法向县委书记刘耀明、县长李连璧、副书记王平凡、公安局长曹明山几个县常委做了汇报，他们指示我立即加强戒备。

我马上采取了紧急措施，在县委、县政府周围和街道上布满哨兵，王平凡大概又和其他几个常委们碰了头，常委决定把北门的防守任务由县大队交给公安局，可是北门的钥匙好长时间拿不来，我叮咛公安局派往北门的哨兵：“任何人不准靠近北门，如果胆敢靠近，立即开枪打死。”

我从北门口沿三门巷往南走，逐个向哨兵布置任务，这时，从文庙方向向我打来了二十响盒子枪，我未被击中。我预感形势已来不及逐个布置任务了，于是大声向哨兵交代任务：“任何人不得靠近北门，靠近就打死！街道上没有口令，不准任何人走动！”整个县城实行了戒严。

华县城三门巷 网友提供

天已黑了，我查完一遍哨，又转到北门，听到外边有人叫：“你赶紧出来开城门！”防守的同志问：“开门干什么？”他们又答话：“不是早先说好的来开门么？还问干什么？”防守的同志向我请示，我说：“只要有人叫门就开枪打死他！”我们的同志即向城外开枪射击，当时城门中间的空隙地带还没有叛匪。

我回到公安局门口，碰到县长李连璧，他问我：“万一敌人攻进城怎么办？”我回答：“死守县城，万一敌人进城，我们就进行巷战！”李说：“好！就这样办！如果巷战不利，要进行撤退，就叫公安局向县政府门口退。”接着，他又对刘耀明、王平凡、曹明山说：“咱们几个人赶快组织政府里边的人！”据说，县政府里边的人每人都发了枪，准备和敌人决一死战，大家在县政府院子里一直等到天亮。

当晚，县委领导还到县大队把县大队长申定远叫来，把有地下党员的一个班调到东门，加强城上的巡逻警戒，严加防守。三个城门都保险了，敌人始终未能进城，天快亮时，城外的敌人才向山里退却。

县长李连璧说：“敌人正退，杨指导员带人去追！”刘耀明、王平凡、曹明山说还要巩固城内，派别人去追。于是我也没有去追击，不知谁带人去追击，为防万一，追到有竹园的地方就回来了。

第二天早饭后，张宏钧和他的一个同伙到县委书记刘耀明房子，我带两名战士，按照事先安排，已提前在刘书记房子待命。张一进门刘书记说：“今天叫你们来，有些情况需要谈一谈，你们先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汇报一下。”张宏钧当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我没等他坐下，就用枪对准他的胸口，喊道“手举起来！”随即下了张宏钧的枪。

我们当面指出他私派暗，刺探西门军情以及北门外的人与他们中队里应外合等罪恶事实，张宏钧不敢反驳，低头默认，遂被收监。

杨文渊（1922-2014)，华县华州镇先农村人，1937年加入民先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离休干部。

（杨文渊口述，邵拉雄、刘文涛收集整理）

原文来源：《华县老干部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