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澄莹摄 霜降后,柿子是常见的水果。 红艳艳地堆在盘子中,在这萧寒的节气里,散着孜孜的暖意。 任淡如摄 这种皮薄如纸、果肉红如火的柿子,大概是《长安十二时辰》里张小敬爱吃的火晶柿子,鲜吃软润如蜜,晒干了做柿饼,在没有零嘴儿的冬天,是介于蜜饯和点心之间的小欢喜。 从前的冬天是要晒柿饼的。但我忘记怎么晒了,大概是因为不喜欢——我爱吃另一种方底柿,皮是青的,始终不会变红,没熟的时候涩得厉害,熟透了,果肉作浅橙色,脆脆的,比红柿子的绵软有嚼劲。 似乎赵孟頫也爱吃这种方底柿,他女儿赵由皙写过一封《与贤夫官人札》,要夫君给父亲挑一些顶好的方底柿寄去。 “方顶柿望拣好大者发来,为丈人要喫,千万介意发来。” 赵孟頫是湖州人。 如此说来,红柿子和青柿子在江南应该都算常见,但我却很少看见柿子树。 有一年,在川西。 北方的秋天常格外带有萧飒的气息。本不算太冷的季节,因靠近贡嘎雪山,山郊的民居在暮色中也透出苍冷来。 这苍冷是青黑色的。但是青黑里却闪出一抹金黄。这是柿子树,在人家圈起的院子里,它笔直地戳向天际,清瘦的枝丫间象灯笼似地挂着几个艳黄柿果。 城区里的柿子树就没这般气势。前时才发现,路拐角有一株柿子树,在院子的很里面,被好几重屋檐遮掩着,寻常不容易看见——若不是枝头象小灯笼似的挂了艳红的柿子,我都不知道苏州竟然还有柿子树的。 柿子生得这样热情火辣,性子却是寒的,不可多吃。 蟹也是性寒,也是不可多吃的。江南人家吃蟹,会热热地烫一壶黄酒,酒里有切得细细的姜丝,这样,方能卸了蟹的寒性。 这时节吃的,都是大闸蟹。 似乎也没有人去想过为什么是“大闸蟹”——据说民国包天笑解释过:“凡捕蟹者,他们在港湾间,必设一闸,以竹编成。夜来隔闸,置一灯火,蟹见火光,即爬上竹闸,即在闸上一一捕之,甚为便捷,之是闸蟹之名所由来了。”竹闸就是竹簖,用竹枝或苇秆编成,簖上捉到的蟹因之被称为簖蟹或闸蟹,苏州有阳澄湖大闸蟹,大概就是这么来的。泰州的溱湖簖蟹,我从前不明白,好生奇怪“簖”字,如此一说,也明白了。 蟹太寒,我吃得不多,故而有时候会“蒸”一笼月饼蟹来吃,只是好玩。 任淡如摄 柿子和螃蟹都是可以入画的。 南宋画僧牧溪有一幅画,画了六个柿子。 宋 牧溪 六柿图 僧雪峤说:这僧笔尖上具眼。 这柿子自然各有各的爱法。不爱牧溪的人,只觉粗陋无古法,这是一堆甚么既不雅又没意思的东西?爱牧溪的人,自爱他的平淡天真,爱他的俗到随意。 画《漷索图》的沈周一样平淡天真。 明 沈周 漷索图 漷索就是螃蟹。大权因为螃蟹爬的时候,有漷漷索索的响动。 “漷漷索索,还用草缚。不敢横行,沙水夜落。沈周。” 这蟹撇嘴立目的,像是在发愁,让人看了觉得可可爱爱。。 沈周是苏州人,他的有竹居就在阳澄湖附近。 二千年前,爱食蟹的狂士毕卓说: 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 毕卓那时一定是相当年轻的。年纪稍长,便不想那么清狂,只想着晴好的日子里,水边捡几枝芦苇,山里摘几片黄叶,悠然,过此一秋。 钮澄莹摄 作者:任淡如 本文为菊斋原创文章。公号转载请联系我们开白授权。 看看 菊斋 | 文人 | 美学 努力写好看的艺文史 欢迎个人转发、扩散。 投稿请在后台键入“投稿” 商务合作请请在后台键入“合作” 公号转载请在后台键入“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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