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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般模样，千种人生际遇，都是爱情。   叙述“爱”的故事 爱情，到底有多少种面目？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纯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忠贞，“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思慕，“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的娇嗔，“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炽热，“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的背叛，“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遗憾…… 千般模样，千种人生际遇，都是爱情。  古往今来，以爱情为叙事母题不在少数。因为无论何种模样，爱情总能让每个至情至性之人成为最敏感细腻的诗人；动人的爱情故事也总能撩动每个观者藏于心底的回忆，或是满足人们对爱情美好的幻想。 爱情故事，永不枯竭。一如其名字那般直白简单，由独立制作人埋月山枯开发的《爱人Lover》也是一部叙述“爱”的视觉小说游戏，共由3则故事组成：校园篇《眷恋》、古代篇《信念》、都市篇《偏执》。  难能可贵的是，这是一部由女性创作者创造的，以女性视角为主体，改编自真实事件的作品。 是以，《爱人Lover》里作为主角的女性角色，并没有Galgame里通常所有的媚宅属性，也并不像乙女游戏里性格模糊使人易代入，反倒性格鲜明，行事作风个人色彩强烈。 同时，它的故事也因取自真实，而少了轰轰烈烈与理想、浪漫，更多则是随着情节淡淡然发展，徐徐道来“她”的心事——这些因素，自然而然地导致了《爱人Lover》的故事未必讨人欢心，部分情节甚至可能让人难以认同。  但真实的故事，又自有真实的魅力，若是你曾与“她们”有过相似的经历，这些似曾相似的故事，或许就能撩拨你的心绪。犹如石掠水面，《爱人Lover》不写惊涛骇浪的壮阔，但涟漪圈圈也别有一股雅致风味。  校园之爱，如栀子花开 《爱人Lover》的故事，从校园篇《眷恋》开始讲最为妙。 这不仅因为眼下正是栀子花盛放的毕业季，与故事发生的时间背景恰好契合，也因为校园恋爱，相较于另外两则故事，大约最能激起人的共鸣。 谁的学生时代，不曾有过一个暗恋的人？  其间滋味，大概正如校园篇的主角何诗问，爱上邻座男生叶凡。 在未谙世事的年岁，少年少女的心最是敏感又纯洁；在荷尔蒙旺盛分泌的年纪，少年少女的心又最是炽热而猛烈——那时的倾慕，最叫人回味的莫过于藏在心头，不敢言说的百转千回，却反反复复，如患上霍乱般，为那个人呼吸急促、头晕目眩、脸红心跳、辗转难眠。 校园篇《眷恋》的抓人之处，在于它以细腻的笔触描绘出少女为情所困的心绪变化。愁肠百结的何诗问，与当年青涩的你我有着太多相似了。  《眷恋》前半程写何诗问暗恋时的欲语还休，只能透过借书、书里藏小纸条、共享奶茶这般迂回委婉的行为去传递心意，看叶凡的反应揣测其心意，一点小互动都能令她雀跃欢欣，颇有种“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娇羞可爱。 后半程则写何诗问发现叶凡另有所爱，却不得不每日亲眼看见叶凡与其他女生亲昵时，无法回避、宛如凌迟的痛楚——不同于普通的被拒绝，少女青春期特有的敏感、少年尚不成熟体面的生硬处理方式、日日亲眼看见他与别人亲昵接触的折磨、高三繁重的课业与对未来的彷徨，都千万倍地加重了失恋的痛苦。  一个“我爱你，你爱她”的桥段，因为人人都曾有过的校园初恋而有了触动人心的力量，故事里夹杂着的像是《三重门》、周杰伦的CD、滑盖手机等等2000年前后的“时代眼泪”，更是让故事染上了泛黄的斑驳印记。 尽管早已过了为情发愁的青涩年纪，《眷恋》的故事依然让我心头涌起一丝对青春的追怀。  我爱的不是你，是那晚的月光 在《爱人Lover》的三则故事中， 古代篇《信念》毫无疑问是完成度最高的，这不仅由于它的画面要精细得多，更是因为它的故事层次也要丰富得多——以官家小姐方芙蕖与鳏夫柳生的情感交锋为主线，《信念》铺陈了不下八对境遇情形全然不同的恋人，其中既有抛下妻女追寻病重青梅竹马的男子，也有快意江湖的剑痴夫妻，甚至还有超越人-人之恋的女人与花的痴恋……  同时，《信念》的叙述视角也要更加多样化：以主角为核心辐射出一张关系网，不仅有人物之间的情感纠葛勾连，还能借着角色的回忆、叙述勾勒出另一段段情与爱的缠绵。这种网罗交织、爱情故事汇集的布局，倒有几分电影《真爱至上(Love Actually)》的味道。 所有这些故事，最终都殊途同归指向同一个问题：把爱人与信念放在秤的两端衡量，孰轻孰重？如果心爱之人与己身信念发生冲突，当如何抉择？ 圣埃克絮佩里在《风沙星辰》里写：“爱不是互相凝望，而是一起凝望相同的方向。” 用这句话来作为《信念》的答案，倒有几分合衬。故事里的人，在面对这道选择题时，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与选择相伴相生的，则是失去：有人“海枯石烂两鸳鸯，只合双飞便双死”，以生命为代价，与爱人度过了浪漫纵情的人生；也有人忠于自己的信念，告别了因怯懦而囿于原地的倾慕之人……他们的选择与结局各不相同，但即便是最令人神往的眷侣之恋，也残留着一些令人怅然的不圆满，更遑论深埋在得与失之中，太多叫人如鲠在喉的遗憾。 兴许是因为背景设定于架空时代，《信念》的故事虽改编自真实事件，但理想主义的色彩比另外两个故事都要浓烈得多。“书中人”为了自己的信念或是爱人，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决绝，这倒让我想起托马斯·曼的小说《魂断威尼斯》——一位灵感枯竭的艺术家，在威尼斯遇到一位陌生的美少年。少年的美如维纳斯般激发了他无穷的灵感。将美作为自己人生信念的艺术家，沉溺于这稍纵即逝的美，无惧瘟疫肆虐也要追寻少年，最终死在威尼斯。 《魂断威尼斯》电影 这本书曾带给我极大的震撼，我惊叹于一个人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信念，付出如斯代价。但它与《信念》这则故事不同的是：《魂断威尼斯》是狂热而炽烈的，令我心神荡漾，几欲落泪，而《信念》则是平淡温和的，读来令人心生淡淡的恻然。 但我依然喜欢后者的故事，即使并没有付出生死代价，一个肯为信念舍弃珍贵之物的人，总是令人敬佩的。 欲要爱人，先爱自己 说《爱人Lover》的角色不算讨喜，其实最主要来源于都市篇《偏执》的主角夏徊——不忠可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品质，一个不停出轨、背叛感情的女人，的确很难让人喜欢起来。 不过有趣的是，夏徊的出轨很奇怪：不为钱，不为性，不为攀高枝，也不为别人的爱，反倒是激情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便迅速退潮，然后便继续寻觅下一个出轨对象。 说到出轨的动机，我在《凯瑟琳(Catherine)》的评测里也写过：不见得是外遇对象一定比原配优秀，只是你想要的东西，原配给不了，但外遇对象或者外遇这件事恰好能满足。 夏徊的出轨动机，亦是如此。 《爱人Lover》以“笔记”形式，填补了许多未在正文中直接写到的情节，以此丰满角色形象与解释角色行为缘由。夏徊出轨的答案，也藏在她的笔记里：自幼缺少父母的爱，于是对爱有着认知偏差；成年后，一事无成带来了乏味的生活，索性用出轨的激情找补，好似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失败。 所以为什么夏徊愿意和各色各样的男人出轨，因为她并不渴望从出轨对象那里得到什么，她渴望的，是用出轨的激情，掩盖因自己失败导致的平淡生活。 也因此，唯独故事里最后的出轨对象Jeffery不同——恰如夏徊日记中写到的那样，为了和Jeffery有共同语言，她努力去学习提升自己。而如果说出轨的激情是饮鸩止渴，那自我成长的成就感、学会自爱才是真正能治好夏徊的良药。 只是可惜，根深蒂固的东西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偏执》的故事选题虽颇有争议，但结局倒也合情合理，甚至说是大快人心：一个不肯自爱的姑娘，最终也失去了所有爱着她的、她想爱的人。 叙述爱，也因爱而生 《爱人Lover》用三则故事，描摹了不止三种爱情的模样，但我想它带给我最大的感触，还是“欲要爱人，先爱自己”。 校园篇《眷恋》里，何诗文的情绪完全被另一个人左右，患得患失，但年少的爱情总还有一种青涩的面纱可以原谅；古代篇《信念》里，方芙蕖倾慕柳生，但更忠于自己的信念，结局虽留有遗憾，却也坚定洒脱；现代篇《偏执》里，夏徊鲜少以正确的方式去爱自己、爱他人，犹如狼来了的故事，当终于有一次她想要抓住爱，却发现自己已一无所有。 不仅是主角，《爱人Lover》数位有情人、无情人来来往往，描摹出爱情的千般模样，但无论哪种爱情，若是把幸福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爱情，就注定要承受身不由己、受制于人，犹如赌博的不确定性。而所有能获得幸福的爱情，无一例外不是忠于自己，掌握好自己的人生，才能坦然、无畏地接受别人的爱。 我想这不仅是获得爱，也是维持爱的秘诀。 而说回故事之外， 《爱人Lover》作为一个新人开发者的首部作品，作为一部几乎是由一人独立完成文本、程序、画面、音乐的作品，受人力、资金、选材、经验等诸多因素限制，虽然的确还有非常多的不足之处，也远远称不上是令人难忘的作品，但能有这样的完成度，已经相当值得鼓励了，尤其是主题曲，很是叫人念念不忘。 尽管这番评价里，有着几许友情分的存在。因为我恰好以互关网友的身份，断断续续地参与了《爱人Lover》demo初测，看过几篇开发者的心路历程长短文，理解一个0经验新手独立开发者的不容易，也很佩服她对自己信念的坚守——做视觉小说当然有着一些讨好玩家的捷径，但《爱人Lover》并不是那样一款讨巧的游戏。 有趣的是，“爱”不仅是《爱人Lover》的故事主题，也是始终回响在开发过程中的旋律。0经验的新手开发者@埋月山枯 在开发过程中得到了非常多人的帮助，可以说《爱人Lover》也是一部因为热爱与友爱才能够出现，并且克服种种不易坚持下来的作品。 所以，是的，它的确非常稚嫩，但就如同爱情有着千般模样，每个人对作品的偏好也不尽相同。 如果你喜欢安安静静地听一些平淡而忧伤的小故事，如果你曾有过与书中人相似的经历，也曾有过青涩、坚定、脆弱、遗憾的瞬间，或许《爱人Lover》就像偏僻街角处一间新开的小店，装潢朴素但洁净，等着你来敲开半掩的门扉。 里面会有一碗清粥佐小菜，清淡、廉价，偏偏就能解你烦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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