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想为下洼乡申报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拍鼓。 可考察来考察去,没什么希望——这门“文化”如今只有寥寥几个传承的了,而且都是高龄鼓手,会全套拍鼓的只有“鼓王”赵老汉一个人。从传承人数上就不达标。 赵老汉听了乡里转达的结果,急忙忙去寻来调研过的文化馆屠馆长:“俄再教一帮徒弟行不?咋还不能凑齐群子人咧?” 屠馆长看看赵老汉满头白发,叹口气:“除了没人,还有条不符合——没有相关的'文化空间’。咱这'拍鼓’是死人时候送殡用的,特殊是特殊了,现在哪还有机会拍啊?” 赵老汉不言语了。现在闹殡,有请歌舞的,有请唱戏的,没人请这“土得掉渣”的拍鼓了。 回到家,看着儿子孙子,老汉更烦:自己说了三缸吐沫,也没人肯再学这拍鼓,眼见“鼓王”的名头传不下去了。 老汉在村口古戏台边闷了几天,病了。 八十多岁的人了,一旦倒下,起来也难。 医生吩咐“准备后事吧”。屠馆长听说了,也赶来探望。 老汉的眼神忽然亮了,他不顾儿孙劝说,带着那铜箍牛皮鼎座鼓,到了古戏台边。 “哭祭鼓响乱七点”,“抬棺起灵鼓震天”,“扬纸急鼓”,“入穴沉鼓”……老汉手拍得通红:“馆长,这可是全套拍鼓啊!” 村里人都出来看鼓王拍鼓,鼓声传三里。 当晚,赵老汉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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